“芙蓉糕？什么时候买的？”
他右手握拳抵在唇边，低低咳了两声，不耐烦地回道：“你不吃？”
“我吃我吃。”我拿起一块，饿死鬼投胎似地往嘴里塞。
才咬了一口，甜腻软糯，咀嚼间口感绵密，没有干燥的颗粒感，比前世吃过的许多高档点心还要好吃。
我伸手要拿第二块，却见青木目光晦暗地瞧着我，眼神复杂难辨，像幽潭深处涌动的暗流，“怎么了，青木兄？”
“不知何时才能出去，还是省着点吃。”
我抽回手，咽下口中残余的甜腻，喉咙有些发紧，“这么说，我们是被泥石流压在下面了？”
“泥石流？”
“泥石流就是……”我一时卡壳了，地理知识早还给老师了，我怎么跟一个古代人解释这个词？“山体滑坡？土石崩塌？啊对了，山崩走蛟！它们跟泥石流差不多，只是叫法不同。”
“我们应当是被堵在一处山洞里。”青木指了指上方。
山洞上方是一条细微的裂缝，一边是洞口，另一边是碎石沙土。
我抬头瞅了瞅，“如果能从这里挖开，说不定就能出去。”
对于我这个畅想，青木并没有否定，“或许此处也能出去。”
他又指了指山洞另一头，但是伸手不见五指，幽暗阴森，不知通向哪里，令人望而却步。
我说：“万一是死路怎么办？”
青木不回答，他也不再说话，只是斜靠洞壁坐着。
我径自蜷缩在一旁睡觉，躺下不到片刻，听到青木那边传来咳嗽声，越来越剧烈，就像要把肺给咳出来。
“青木兄你没事吧？”我坐起身看他。
他痛苦地弓着背，一只手死死捂住嘴，另一只手紧攥着胸前的衣襟，指节泛白，肩膀随着剧烈的咳嗽不断耸动，只能勉强对我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你这是感冒了，还是上火了？”我观察着他神色，但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我修炼的那套功法叫天阳神功，功法共有九层，当炼到第八层，阳火攻心……”话未说完，又是一阵难以抑制的咳嗽，仿佛喉咙里堵着烧红的炭块。
就算没说完，我也听明白了，“那喝点凉茶降降火行不行？”
青木轻轻嗤笑一声，笑声带着几分嘲讽与无奈。
我不爽地凝视着他的眼睛，“你在笑我？”
青木没有否认，只是说：“好好歇着。”
不知不觉，睡意朦胧，意识淡薄。
睡梦之中，我全身涌起一阵刺骨的寒意，下意识地往温暖的地方缩去。
似乎听到由远及近的呼吸声，后颈隐约感到了一丝火热，逐渐变得真切起来。
火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如同薄纱，如同鸟羽，还带着火星，又烫又痒，轻轻地磨蹭着后颈的皮肤。
等我反应过来，睁开眼时，周围一片漆黑，火堆已经熄灭，我竟然靠在了青木的怀里。
我只觉得额角的青筋跳了两下，我不会真的弯了吧？
我略微动动肩膀，就挣开了，坐起身，回头看去，“青木兄，你没事了吧？咳嗽好了吗？”
青木沉默着，我轻轻推了推他，他不动，也不说话。
“青木兄？青木！”我试探地问，那边依旧安安静静。
心里一惊，他是不是……
我慌忙在黑暗中摸索，在青木怀里找到火折子，手忙脚乱地点燃火堆。
微弱的火苗挣扎着亮起，驱散一小片浓稠的黑暗，也照亮了青木的脸。
我颤抖着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到他的鼻端……
指尖传来时断时续的滚烫气流，还有气！
我长长地地吁出一口气，悬到嗓子眼的心稍稍落下。
借着这可怜的光亮，我抬起眼，仔细环视四周。
山洞另一头黑黢黢的，嶙峋的石壁在光影中投下诡谲的鬼影。
我环顾一圈，抬头看了看上方那道细微的裂缝，但它如此狭窄，连透进来的空气都少得吝啬。
我手无寸铁，要想挖开它，的确是痴人说梦。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看着山洞另一头的黑暗，只能赌一赌了！
我将剩余的芙蓉糕包好，塞入怀中，咬紧牙关，背起青木。
他身材高大，比我想象中还要沉，灼热的体温透过衣物传递过来，那微弱的气息拂过我的耳际，带着令人心惊的滚烫。
“撑住，我们就快出去了……”我喃喃低语，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地面全是碎石和湿滑的泥土。
火折子的光只能勉强驱散脚下的阴影，四周的洞壁在摇曳的光影中扭曲变形，如同蛰伏的怪兽。
空气浑浊，弥漫着泥土、苔藓和一种腐烂的气味。
偶尔还有水滴从高处落下，发出空洞而悠远的声响，在这死寂中格外刺耳，也令人心头发毛。
不知走了多久，时间在黑暗中失去了意义。
脚下猛地一滑，顿时失去平衡，天旋地转，我被背后的人压个正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我挣扎着爬起身，可后背沉重的压力让我闷哼一声，膝盖一软，重重磕在尖锐的碎石上，钻心的疼痛让我冷汗涔涔。
“再撑一会儿……再撑一会儿……” 我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撑起身体背起青木。
火折子在我摔倒时脱手，微弱的光源彻底熄灭。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瞬间吞噬了我们，比之前更加彻底，更加令人窒息。
疲惫感袭来，双腿像灌了铅，汗水浸透了里衣，黏腻冰冷地贴在身上。
背上的重量越来越沉，仿佛背负着一座燃烧的火山，几乎要将我碾进泥土里。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力竭倒下时，一丝微弱的气流拂过脸颊。
是风！
我猛地停住脚步，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虽然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但它就像燎原的火种，让我濒临熄灭的希望重新燃起。
一股力量注入身体，驱散了疲惫和绝望。
我几乎是踉跄着，循着那丝风的方向，向前摸索。
亮光从前方照来，紧接着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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