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风就算刮起来,也是燥热的。
方多病看着高高的日头,汗水快要将他视线糊住了,衣服也变得得黏腻不适,他真是有些吃不消。
作为天机山庄唯一的少爷,虽说少时因看病习武吃了不少苦,但日常还是锦衣玉食的,何曾有这样风尘仆仆的时候?
前方马背上阿飞的衣衫也被汗水打湿,但是他却浑然未觉,身姿依旧挺拔,发丝也在风中飞扬,仿佛炎热的天气对他一丝影响也无。
他定是着急赶路的。
若不是临行前,小愚非要阿飞送他,他们也不会一路同行。
想到阿飞说,他家中有急事,想必心中焦躁,于是将嘴里想要歇歇脚的话咽了下去。
中午在一路边面摊用餐,方多病看着笛飞声光洁的额头上布满了细汗,俊朗的面颊被晒得通红,鬓角的发丝也贴在了面颊上,可是他依然面不改色,举止优雅。
方多病却见不得他这样,饭也顾不得吃就去三里外的瓜田买了两个甜瓜,又高价换了两个崭新的斗笠来。
“我知你牵挂家里的事,也别过于焦躁,尽人事听天命,对得起自己就好。 ”方多病见笛飞声心事重重,于是一边将斗笠递给他,一边劝道。
虽不知他们南海派有什么急事,最近也没听说江湖上有关南海派的传闻,想来不是很严重。而阿飞虽说现在武功是恢复了,但估计也是不太行的。就算遇到事,想来也是难办。心中不由得也担心起来,于是安慰。
笛飞声闻言周身气息陡然一冷,冷冷地盯着方多病说:“我从不认命,这件事更不可能!我就是天命!”
这一眼,好似有刀子从那眸子中射出来。
方多病蓦地呼吸一滞。
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阿飞。
往日他都是沉默的,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时常雾蒙蒙的,让人看不出情绪,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相处久了才知道,其实他实在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而此刻他的眼里神色如此坚定,似乎一切困难都不会让他退缩,又因双眸过于明亮,此刻反射着日光,仿佛有碎冰在闪烁,好似在哭一般,莫名地显得有些脆弱。
“好好好,你别生气,有什么难处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方多病心中不忍,立时改了口风。
笛飞声瞥了方多病一眼,没有说话,起身走了,方多病赶紧追上去,叮嘱他把斗笠戴上,笛飞声被啰嗦得够呛,只得带好。
心中不由感慨:这师徒俩怎生都如此话多。
一路行到一山谷处,地势险峻,是极佳的设伏之地,方多病心中忽的惴惴不安,不由得挡在笛飞声身前。才将“武功不太行的阿飞”护在身后,就看到山壁上出现了许多黑衣人,竟有几十个之多。多的话没有,就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冲杀了过来,完全不分青红皂白。
看来是遇到硬茬子了。
方多病深吸了一口气,拔出尔雅剑的同时,冲后面的笛飞声说了句:“阿飞你快走,这里交给我。”
“该走的是你。”笛飞声莫名其妙地看了方多病一眼,一掌将他击飞,自己杀了过去。
方多病只觉一阵极其强劲的掌风打在自己身上,原本以为不死也重伤,没想到却并没受到一丝内伤,只是将自己送到了战圈以外而已。
在他后退视野里,他以为武功低微需要保护的阿飞,正在大杀四方。
那一柄刀在他手里仿佛死神的召唤,几乎一刀一条人命。
数人围攻下,也丝毫不落下风,甚至有碾压之势。有人从背后偷袭,眼看躲避不过,方多病正心急如焚,却只见阿飞那窄腰以一个极不可思议的弧度一弯,躲了过去,随即就是一刀,精准地割开了来人的咽喉。
方多病目瞪口呆,在他的意识中,阿飞的这窄腰时常出现在李莲花的怀中,柔弱不盈一握;也曾被他握在手里,细腻柔软且疼痛无力。
总之,一想起来都是风花雪月与满腔柔情。
何曾想过这腰竟会这样灵活强悍!
再看阿飞,招招狠辣,完全是不留活口的打法,顷刻间就要了这许多人的性命。
原来他竟是这般强大!
这还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阿飞吗?
“走了。”笛飞声却不知方多病内心世界已颠覆,解决了最后一个刺客,招呼了声就头也不回走了。
直到夜色降临,两人在一处山洞落脚,方多病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沉默地烧起了火,烤了干粮和腊肉,又打了水给笛飞声喝。
“你有心事?” 笛飞声并非反应迟钝,相反的他很敏锐,只是平时懒得留意。
方多病即是李莲花的徒弟,也是儿子在意的人,他便分了一些注意给他。
“你真的是南海派的阿飞吗?”方多病感受到笛飞声的善意,于是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这样强大又美丽的人,不该在江湖上籍籍无名。
而下午那些杀手,阿飞似乎也不陌生。
他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我是笛飞声。”笛飞声觉得李莲花的说辞极其可笑,如今也没了隐瞒的必要。
“金鸳盟的笛飞声?”方多病不确定地问,同名同姓的人也不是没有。
“是的。”笛飞声点了点头,“就是你曾经说的大魔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时不是不了解你嘛,都是道听途说的,你也知道江湖传闻有离谱的。”方多病立时将心中的纠结扔下,解释着。
笛飞声哼了一声没理他。
只是轻轻侧了侧腰。
“你腰又不舒服了吗?”方多病却注意到了,他好像最近腰老是不舒服,莫不是有什么旧疾?
幸好他找笛小愚学了一套正宗的推拿手法,正好给阿飞消除疼痛。
“小愚教了我一套腰部按摩手法,我给你按按?”他提议,又怕笛飞声拒绝,于是又说,“小愚很担心你的身体呢。”
想到儿子,笛飞声眼里一片温柔,想要拒绝的话也拐了弯。
自从那次以后,自己不知为何老是腰部疼痛,确实也该治疗一下了,小愚定是看了出来,所以才有此安排。
“多谢。”他最终点了点头。
方多病来到笛飞声身后,望着他宽阔的肩膀,再次抚上了他的腰。
两手几乎就能握住,真的很细。
方多病的心跳控制不住加速了。
他这个角度看不清笛飞声的脸,只能看到他的耳朵和侧脸。
篝火的光将他的影子打在山洞壁上,轮廓是那么好看。
他的影子在笛飞声影子身后,几乎融为一体。
方多病的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满足感。
要是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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