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恩庄园。
蝙蝠车如同一头濒死的钢铁巨兽，带着一身硝烟与绝望的伤痕，跌跌撞撞地冲入韦恩庄园幽深的地下车库。引擎的咆哮声在空旷的穹顶下戛然而止，留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车门弹开，布鲁斯·韦恩几乎是摔出来的。沉重的披风拖曳在地，浸透了泥泞、油污和某种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的冰冷湿痕。他没有摘下头盔，但那象征哥谭恐惧的剪影，此刻却佝偻着，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垮，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片荒芜的死寂。
他没有走向蝙蝠洞，对阿尔弗雷德焦急的呼唤置若罔闻。他像一个被暴风雨撕碎了最后庇护的孩子，凭着一丝残存的本能，跌跌撞撞地穿过空旷、冰冷、仿佛也一同沉入哀伤的庄园长廊，目标明确地冲向江璃沉睡的主卧。
门无声地滑开。房间中央，符文法阵流转着微光，江璃的躯体如同被时光遗忘的水晶，安然沉睡。布鲁斯停在床边，最后支撑他的力量瞬间抽离。
他颤抖的手粗暴地扯下头盔，任由那漆黑的象征“哐当”一声滚落在地毯上。硝烟、血污与泪痕在他曾经俊美无俦的脸上纵横交错，勾勒出被痛苦彻底撕裂的沟壑。泪水无声地汹涌而下，冲刷着脸上的污迹，留下狼狈的痕迹。
他猛地俯身，如同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将江璃灵魂死死地箍进怀里。额头抵在她毫无温度的颈侧，身体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压抑的、破碎的呜咽从喉咙深处艰难挤出：
“是我的错……江璃……全是我的错……” 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个字都浸透着血沫，“如果……如果我能再快一点……再聪明一点……识破那个疯子的把戏……瑞秋……瑞秋就不会……” 哽咽扼住了喉咙，他只能更紧地拥抱怀中冰冷的躯体，仿佛想从中汲取一丝不可能的慰藉或赦免。
哥谭的黑暗骑士，在挚友死亡的深渊中，脆弱得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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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绝望的潮水即将彻底淹没布鲁斯时，一个清冷的、带着无奈叹息的声音，如同冰泉，直接在他混乱的脑海中响起：
“布鲁斯，没事的，放心。你还有我，我就是你最后的底牌。有我在，你失去的一切，都可以挽回。”
江璃的灵魂，在虚空中逐渐凝实，轻柔地回抱住他剧烈颤抖的身躯。那双燃烧着幽邃紫焰的眼眸，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的崩溃与无助。
布鲁斯深埋着头，沉溺于自责的漩涡，毫无反应。
江璃虚幻的手指抬起，似乎想拂去他脸上的泪痕，却在咫尺之遥停住。她沉默地注视着他，紫眸深处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眼中一丝不易察觉的红芒掠过。
布鲁斯感到一阵强烈的昏沉感袭来。
“睡吧，”江璃的声音带着安抚的魔力，“睡一觉，噩梦就醒了。”
布鲁斯彻底失去意识，陷入深沉黑暗。
江璃眼中的紫光收敛，灵魂如倦鸟归巢，瞬间没入下方沉睡的躯体。
下一刻——
那具冰冷的身体，骤然睁开了双眼！眼底的紫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炽烈、更锐利，如同出鞘的魔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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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谭中心医院 - 最高隔离病房
浓烈刺鼻的消毒水气味，顽强地对抗着伤口深处隐隐散发的**气息。哈维·丹特如同一尊被毁弃的神像，躺在惨白的病床上。半边脸被厚厚的、渗出黄浊液体的纱布层层包裹，仅露出的左眼，曾经燃烧着正义与理想的光辉，如今只剩下被痛苦和仇恨啃噬后的空洞与死寂。麻药的庇护早已失效，脸颊的灼痛如同地狱的火焰，日夜炙烤着他的神经与灵魂。
他不再是光明骑士。他是废墟，是等待复仇的怨灵。
病房的门，无声无息地滑开。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没有脚步声。
一身剪裁完美的纯黑丝绒长裙，流淌着夜色的光泽。一顶斜斜遮住半张脸的宽檐礼帽，帽檐的阴影下，精致的下颌线勾勒出神秘而危险的轮廓。帽檐深处，两点幽冷的紫焰无声燃烧。
正是恢复了躯体的江璃——优雅如参加葬礼的黑天鹅，危险似收割灵魂的午夜使者。
丹特仅存的左眼瞬间聚焦，瞳孔因警惕和本能的恐惧而急剧收缩。哥谭“恶魔”的传说在脑中炸响。
江璃踩着无声的步履，如幽灵般飘至病床边，黑色的裙摆拂过冰冷的地面。她居高临下，声音如同冰泉滴落，带着非人的疏离：
“哈维·丹特……哥谭的‘光明骑士’？” 语调平淡，听不出褒贬。
丹特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你……是谁？想……做什么？” 每个字都撕扯着脸上的剧痛。
江璃微微俯身，帽檐下的紫眸在阴影中如同寒星，直视那只充满痛苦的眼睛：“我是谁，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知道啃噬你灵魂的愧疚是什么。” 红唇轻启，吐出那个让丹特心脏骤停的名字，“瑞秋·道斯……那个为你的‘光明’，葬身炼狱的女人。”
瑞秋的名字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心脏。丹特痛苦地闭上眼，身体因巨大的悲恸而颤抖。
“要交易吗？”江璃的声音陡然压低，如同恶魔在耳畔最致命的诱惑，“用你那颗被仇恨浸透、注定沉沦、永无救赎的灵魂……换她回来。换瑞秋·道斯，完好无损地……重临人世。”
“复……活！”丹特猛地睁眼，瞳孔因极致的震惊与不顾一切的希望而剧烈扩张，“你……你真能让她复活？真的！” 冲击让他暂时忘却了疼痛。恶魔的传闻，可能的陷阱，在“瑞秋复活”的绝对诱惑前，不值一提！为了她，他甘愿永坠深渊！
“代价……是我的灵魂？”声音因决绝而嘶哑变形，“好，我答应，只要能换回瑞秋，灵魂你拿去，现在就拿去！” 他嘶吼着，眼中燃烧着疯狂的光芒。
江璃帽檐下的唇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戴着黑蕾丝手套的纤手抬起，指尖缠绕着暗紫色、如活物般扭动的能量，轻轻点向丹特的眉心。
一道繁复诡秘、仿佛由痛苦哀嚎构成的契约符文一闪而没，冰冷灼痛感烙印灵魂深处。
“契约成立。等待重逢吧，‘骑士’。” 江璃收手，优雅转身，黑色的身影如同融入病房的阴影，无声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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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谭市郊墓园
一天后，薄雾笼罩着死寂的墓园。
丹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脸上缠着厚重的绷带，如同一个游荡的孤魂，伫立在崭新的墓碑前。指尖划过冰冷的“瑞秋·道斯”刻痕，寒意刺骨。世界灰暗，复仇的火焰在绝望的灰烬中行将熄灭。
就在这时，一个他以为只存在于无尽悔恨与午夜梦魇中的声音，带着真实的颤抖与难以置信，在身后响起：
“哈维……？”
丹特如遭雷殛，浑身剧震！猛地转身，动作撕裂了脸上的伤口也浑然不觉！
薄雾中，瑞秋·道斯就站在那里！穿着那套米色的职业套装，脸色苍白，眼中是巨大的震惊、茫然，以及失而复得的、几乎将她淹没的狂喜！
“瑞秋！” 丹特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不顾一切地踉跄扑去，用尽生命的力量将瑞秋死死箍入怀中！真实的体温，熟悉的气息，发丝拂过脖颈……他的瑞秋，回来了！狂喜如海啸冲垮一切，泪水瞬间浸透绷带。
瑞秋也紧紧回抱，泣不成声：“哈维！天啊……真的是你……不是梦……” 泪水决堤。
然而，当瑞秋的手，在激动与庆幸中，无意识地抚上丹特缠着绷带的右脸，指尖触碰到纱布下那凹凸不平、甚至带着湿黏触感的恐怖伤痕时，她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抬头，目光锁定绷带边缘露出的那一小块狰狞扭曲、如熔岩冷却般的皮肤，眼中瞬间盈满无法言喻的恐惧和锥心刺骨的痛楚：“你的脸……哈维，你的脸……天啊……” 她的手触电般缩回。
巨大的喜悦被残酷现实瞬间碾碎。丹特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只剩下无边的痛苦与自惭形秽。
他艰难地、断断续续地吐露了与恶魔的交易，每个字都像在凌迟自己：“为了……为了换你回来，我和恶魔交易，用我的……灵魂……” 他低下头，不敢再看瑞秋的眼睛。
瑞秋如遭重击。看着爱人被毁的脸，感受着他灵魂被永久烙上恶魔印记的代价，巨大的悲痛、自责与命运的无情嘲弄再次将她攫住。她死死抱住丹特，失声痛哭：“不……哈维……你不该这样……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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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悲恸的浪潮将两人反复淹没之际，那个清冷的声音如同鬼魅，在不远处的薄雾中响起：
“感人的重逢。不过，眼泪留到安全的地方再流吧。”
江璃的身影从薄雾中凝聚而出，依旧是一身神秘优雅的黑裙与斜檐礼帽，抱着手臂，斜倚在一棵苍老的橡树上。帽檐下的紫眸淡漠地扫视着他们。
江璃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赶快离开哥谭吧，你们俩，蝙蝠侠最近管的狠，被他发现，我蛊惑他哥谭市的人许愿，他又要来找我麻烦了 ”她轻轻啧了一声，似乎颇为烦恼。
“离开？”瑞秋和丹特同时愣住。瑞秋离开可以理解，但恶魔会放弃到手的灵魂，允许丹特离开？
江璃看着他们脸上的困惑，帽檐下的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她优雅地直起身，向前踱了两步，声音清晰，带着恶魔施舍般的“慷慨”：
“一个灵魂，换三个愿望。”指尖随意地比划着，“他才用了一个愿望换回你，瑞秋·道斯。”她指向丹特，“契约还没完成。他当然可以跟你一起走。” 语气轻描淡写。
瑞秋的目光在江璃和丹特之间急速游移。巨大的悲伤、感激、对未来的恐惧，以及一种决绝的决心在她心中疯狂碰撞。
她不能让哈维顶着这张脸离开，哈维为了她可以付出灵魂，她又何尝不是呢？
就在江璃转身，裙摆即将再次融入雾霭的刹那，瑞秋猛地挣脱丹特的怀抱，向前冲了两步，用尽全身力气，对着江璃的背影，决绝地喊出：
“等等！恶魔小姐！”
江璃停步，微微侧头，帽檐下的紫光锁定瑞秋。
瑞秋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眼神如同殉道者般坚定而宁静，带着不容置疑的悲壮：
“我，瑞秋·道斯，在此许愿，以我自己的灵魂为代价——”她指向身边惊骇欲绝的丹特，声音清晰如裂帛，“——彻底治愈哈维·丹特被烧伤的脸，让他恢复如初！”
空气瞬间凝固。墓园的薄雾仿佛也停止了流动。
“瑞秋！不！”丹特震惊，容貌不过是身外之物，瑞秋她…怎么能做如此不合理的交易，丹特想要扑过去，却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
江璃缓缓地、完全转过身来。帽檐阴影下，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真实的讶异，紫焰跳动了一下。她深深凝视着瑞秋那双充满牺牲与无悔决心的眼睛，又瞥了一眼被痛苦淹没的丹特。
短暂的沉默。讶异化为一丝了然，随即隐没于惯常的冷漠之下。
“如你所愿，瑞秋·道斯。”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契约成立的绝对力量。
她再次抬手，指尖凝聚出一道更为复杂、仿佛由荆棘与火焰交织的深紫色符文，核心甚至带着一点血芒。符文如同活物，瞬间没入瑞秋的额头。
“契约成立。你的灵魂，归我了。”
柔和而蕴含强大生机的金白色光芒，如同流淌的月华，瞬间包裹了哈维·丹特的脸颊。
剧痛如潮水般急速退去。厚厚的绷带下，焦黑坏死的组织发出细微的蠕动声，狰狞的疤痕如同被无形之手抹平、消失，新生的皮肤光滑健康……短短几秒，光芒散去。
丹特颤抖的手，难以置信地抚上自己的右脸——触手所及，是记忆中那光滑、完好的肌肤。毁去的半张脸，奇迹般复原了。
江璃静立一旁，冷漠地看着相拥的两人。她优雅地抬手，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停在墓园外路边。
“车会送你们去机场。”一个装着崭新身份、巨额现金和两张单程机票的牛皮纸袋落在丹特脚边。“拿着它，用你们剩下的愿望，好好‘珍惜’这段的时光吧。”声音冰冷，带着最后的警告，“毕竟…人心一向贪恋，保不齐你们谁为了荣华富贵就许下了剩下了两个愿望呢？”
两人闻言一头黑线，他们…不至于…真不至于，为了钱许愿的，不过经此一事，聪明是丹特和瑞秋，也发现江璃这个恶魔嘴上坏，心肠确实好的。就是偶尔还有些……戏精
在江璃的注视下，劫后余生的两人登上轿车。车身在薄雾中渐渐淡化、透明，最终彻底消失。
黑色轿车的引擎低吼，载着这对命运波折的恋人，驶离了这座赐予他们荣耀与伤痛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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