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将军府,书房内。
“是我打乱了父亲辞官的计划。”顾铭站在书案旁,望着坐在书房椅子上沉思的顾父。
“无碍,此事急不得,如今你救了五皇子也未必是件坏事。现今五皇子正是受宠。以后若是真的发生什么,他或许还能看在今日之事救你一命。”
顾夫人赶来书房与顾父商议。
“罢了,你先回房休息吧,今日你也着凉了,莫要生病才是。”顾铭告退父母回到房中。
“将军,今日不是进宫辞官的吗?救五皇子又是怎么一回事?”随着顾铭走远,顾氏夫妇的谈话声也渐渐消散在夜里。
回房后,顾铭准备宽衣沐浴,却发现身上带的东西不见了,又在怀里仔细摸了个遍。
以为是今日入宫太急忘了带,急忙走到衣柜边。从衣柜内的小格子里取出来一个匣子,打开匣子,匣内装有拨浪鼓、一根竹签和一些小孩喜欢的玩意,但并没有在里面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
顾铭又将衣柜仔细翻找了一番还是没能找到,翻找柜子的手瑟缩了一下,随后双手慢慢的垂落于身侧,头微微低垂,片刻后缓缓抬手将柜门关上。
随后自嘲的笑了一下,沐浴更衣后躺在床上。
回想今日自己进宫后,便借口要与太傅道别,只为赶紧脱身去水池边,赶到时却看到姜慕已然落水,那瞬间心脏一紧懊悔着自己去迟了一些。
幸好听太医说呛水不是太严重,但若是自己再快些……他原本也不必受这个罪的,他原本……顾铭不愿再多想,只得强迫自己睡去。
翌日,姜慕感觉自己好多了,这一世被及时救起,身体确实比前世好了不少,也不必像从前那样天天用药养着。
虽然前世自己早已看开,但是谁会讨厌健康的身体呢。
这一世身体好多了,能做的事也多了很多,越发想去见见那个救他的顾小将军。
前世顾家出事后,这顾小将军靠着自己的才能当上了大将军,如果能拉进彼此的关系,成为自己的助力,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能也不必强求,只要关系不交恶也好。
思及此,正准备出宫时,姜慕却遇到了最不想遇到的人——四皇子姜堰。
姜慕不想再牵扯进皇权争夺,只想与母后好好在一起,正准备绕路而行,却被姜堰叫住了。
姜堰,原本是皇帝与一个贵人所生,后来贵人被人设计陷害去世了。那时姜堰不过也才六岁的年纪,而这位贵人娘家是个权势低微的,姜堰没有母家支撑,皇帝也早就忘了,这个没什么印象的儿子。
宫人们都是些进宫好几年的老人了,自然一个比一个精明。谁都不想讨好一个一看就没什么未来的主子,但好歹也是皇子,宫人也不敢明面上欺负他。只得在他的衣食住行上克扣一些,来填满自己的腰包。
但姜堰还是会受那些,被自家主子蹉跎,过得不如意的宫人的欺辱,日子自然过得也不甚如意。
直到后来被一直无所出的皇后养在膝下,视作己出,日子才好了起来。
但没过几月,皇后就查出了喜脉,人人都说姜堰一定又会被赶到那冷宫里,但皇后并未如此做,仍然将姜堰养在身侧。
后来,那些侍奉过四皇子的宫人失踪的失踪,疯的疯。
失踪的也不知是死是活,无从得知,但皇室秘辛也无人敢随意议论就是了。
“五弟身体好些了吗?这是准备去哪?”姜堰笑眯眯的朝着姜慕走去。
姜慕有意无意的,瞥见他腰间的玉佩,愣了一下,不自觉停下了脚步。也就此错过了直接上马车走的机会,只得不情愿的搭话。
“四哥,我正准备去顾将军府上一趟。不知四哥进宫,是有何事?”
被姜慕随意的敷衍着,姜堰也不恼,依旧笑眯眯的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听闻你落水了,昨日太忙没来得及看你。今日紧赶慢赶的,想着来看看你。既然你有更要紧的事,就先去吧,四哥就不打扰你了。”
“那就不送四哥了,我先走了。”说罢,姜慕上了马车,逃也似的驶向宫外。
看着走远的马车,姜堰若有所思,感觉这个从小黏着他的弟弟,好像有些变了,就算不似之前一样高兴,也不至于如此冷淡。
难道是知道了些什么?
姜堰如此想着,对着身边的人道:“去母后宫里。”
姜慕走得匆忙,并没有来的及看清姜堰戴的玉佩是什么样式的,打算下次再仔细看看。
将军府外,姜慕在马车上看见一人,身姿挺拔修长如松竹立于府门前。此人正是顾铭。
姜慕下了马车,将带来的谢礼交与将军府的下人,与顾铭一同进了将军府。
“家父有军务在身,不能亲自迎接五皇子,还望见谅。”身侧响起青年独特的嗓音。
“无妨,不要拘于这些小节,我本就是来找小将军你的,答谢你那日的救命之恩。也不必麻烦顾将军了。”
姜慕自重生以后,总是会想起上一世,记不清样式的那枚玉佩。有时会不由自主的看向别人腰间。
见姜慕一直盯着自己的腰间看,顾铭好奇的摸了摸自己的腰间,不解的看着姜慕。
看着顾铭的动作,意识到自己看得太久姜慕,第一次感觉到了不好意思,脸微微发烫。
“五皇子是在找什么嘛?”不知为何,姜慕觉得顾铭说话声里隐有笑意。但抬头看顾铭的脸时,见他还是神色如常,没有笑意。
“咳咳,没有,就是身子没好利索老喜欢走神,抱歉。”为了掩饰尴尬,姜慕只能脱罪于自己的身体。
之后顾铭和姜慕在顾府边走边聊。
顾铭邀请姜慕去自己书房内坐坐,正好姜慕也有些累了,便没有推辞。心里还正高兴呢,多留一会,也好与之熟悉一下。
想起上一世奸臣当道,许多忠臣良将被陷害。顾铭的父母也被莫须有的罪名诬陷,最后边境遭袭朝廷无人可用。
本应是享受父母宠爱的年纪,顾铭却带兵出征去苦寒之地镇守边关,那时顾铭不过也才二十一岁。虽然保家卫国应当也是顾将军的抱负,但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本可以更加鲜衣怒马,本可以不必背负罪名,不是为了赎罪出征,而是为了百姓、为了国家、为了荣誉出征,成为最年轻有为的将军。
出宫时姜慕就好奇母后对自己所说的往事,又着这一世的救命之恩,姜慕正想着要如何与顾铭拉进关系。
一来顺利阻止上一世的惨案发生;二来也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想得入神时,身边青年又开口了。
“不知五皇子开始习武了嘛?可找了教习先生。”顾铭看似不经意的问起。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正愁不知用何理由来多与顾铭走动亲近的姜慕立马抓住机会,“父皇前几日正准备安排,还没定下,又因为我落水的事情耽搁了,现在暂时还没有。如果小将军不嫌弃的话,不知你愿不愿意呢?”
顾铭本觉得问这个会不会有些冒犯与刻意,随后反应过来姜慕说了什么,身体微松赶紧回答:“我自是愿意的,还望五皇子到时莫要嫌弃才是。”
“那便就这么决定了,叨扰小将军许久,我就先回宫了。期待将军过几日的教习。”生怕多聊几句顾铭反悔,姜慕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当即告辞。
姜慕回宫后就被皇上叫去了。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因着上一世的记忆,姜慕知道现在还不是直接翻脸的时候,看皇帝现在也是还没有打算做什么,便也配合着回话,维持两人的表面和谐。
“之前与你说的找太傅一事,你总是拒绝,现在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能总由着你,如果你还没有定下那就由朕做决定了。”
姜慕心里冷笑,看来皇帝终于按捺不住,想在他身边安插人手来监视他了,“回父皇,儿臣已经有了人选了,就不必劳烦父皇费心了。”
“哦?你选的是谁?”听闻此话,原本看奏折的皇帝眯着眼,漫不经心的抬起头,语气中明显已经有了不满的情绪。
“回父皇,是顾小将军,顾铭。”
听到回答一直低头看奏折的皇帝终于抬起了头,“顾铭......此事不可儿戏,他不合适,太年轻了,对你没什么帮助,换个人选,或者朕给你选一个。”皇帝目光微沉,盯着站在面前的姜慕。
“父皇,儿臣今日就算不是选的顾小将军,您也会说不合适吧。但儿臣心意已决,何况儿臣觉得顾小将军极好,也非常合适。”
“如果父皇没有旁的事,儿臣身体不适,就先行告退了。”姜慕不想听皇帝的训斥,也不想听他再继续说顾铭的不是。
又想起上一世与皇帝的谈话,快要装不下去的姜慕直接转身告退了。
原本生气姜慕顶撞自己的皇帝,在听到姜慕说身体不适后,才想起他前几日才落水,又想起是顾铭救的他,只得作罢。
罢了,用此事牵制住顾家,也未尝不可。心里有了算计,皇帝便不打算再在此事上计较了。
皇后宫中,四皇子照例来向皇后请安。
“母后,近日儿臣听太医说您身体不适,为您寻来一味药,想着您平时操劳后宫之事,没什么时间好好吃药休息,所以我让人做成了熏香方便使用,只要每日让宫人为您点上就行了。”
“你有心了,什么都为我考虑周全,也要多为自己考虑考虑。你也快到适婚的年龄了,有没有看上的哪家姑娘呀。”
“此事……对了,母后,儿臣还有一事想问问您,五弟怎么了,感觉不像从前那般黏我了,方才遇见时对我也有些疏远。”
“慕儿才刚大病初愈,可能吓到了,一时没有缓和过来,过几日就好了,你也不必如此忧心。”
“是吗,那倒是儿臣多虑了。时辰也不早了,儿臣便告退了,母后好生歇息。”怕皇后又提起婚事姜堰赶紧走了。
姜堰走了有一会儿,皇后才想起他的婚事的话题还没聊完,“这孩子怎么也开始跟本宫耍心眼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孙嬷嬷,把香给点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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