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握了那缕阴寒力量后,莫妄虞并未放松警惕。他深知,谢缠枝绝不会坐以待毙,而圣教老仆的合作也充满变数。
他让朔风卫暗中加强了废弃猎户小屋周围的警戒,自己则继续在密室中,尝试更精细地操控那股力量,并反复揣摩符文记忆中的信息,试图拼凑出更完整的真相。
是夜,月隐星稀,山林间万籁俱寂。
子时刚过,一股极其淡薄、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雾,如同有生命的活物,悄无声息地从小屋外围的阴影中弥漫开来。
黑雾过处,草木迅速枯萎凋零,连虫鸣都瞬间死寂。两名在外围警戒的朔风卫精锐,刚察觉到一丝异样,还未来得及发出警报,便瞳孔涣散,悄无声息地软倒在地,皮肤上浮现出诡异的黑色网状纹路。
这不是普通的刺杀,而是蕴含了南疆邪术的蛊毒。
谢缠枝果然动用了与那叛徒相关的力量。
黑雾继续向小屋核心区域渗透,目标明确——直指莫妄虞所在的密室。
密室内,正在闭目调息的莫妄虞猛地睁开双眼。他并未听到任何声响,但丹田内那缕温顺的阴寒力量却骤然躁动起来,发出尖锐的警示。同时,怀中的玉佩也传来一阵急促的灼热。
有危险。
而且是源自同根同源、却充满恶意的力量。
他瞬间明了。
谢缠枝的杀招到了。
没有丝毫犹豫,莫妄虞身形如鬼魅般从榻上掠起,指尖那缕灰色气流已然凝聚。他并未冲向门口,而是反向疾退,同时双手快速结出一个从符文记忆中领悟的、简单却古奥的手印。
就在他手印结成的那一刻,密室那看似厚重的木门,连同周围的石壁,如同被无形的巨力腐蚀,瞬间化作齑粉。
浓郁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黑雾汹涌而入。
然而,面对这足以瞬间毒杀数十精锐的蛊毒黑雾,莫妄虞眼中却闪过一丝冰冷的了然。他感到了体内力量的渴望,那是对同源异种能量的吞噬欲。
“来得好。”他不闪不避,反而主动将手印迎向那扑来的黑雾。
他丹田内的阴寒气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微小的漩涡。那扑近的黑雾仿佛遇到了克星,发出一阵无声的尖啸,竟不受控制地被强行拉扯、撕碎,如同百川归海般,被莫妄虞手印前的无形力场疯狂吞噬吸收。
这正是灵噬之力可怕的一面——不仅能吞噬生机,更能吞噬同源的能量。
谢缠枝派来的蛊毒,对于刚刚初步掌控此力的莫妄虞而言,非但不是致命杀招,反而成了大补之物。
“噗——!”
远在摄政王府暗室中,一个正在操控蛊毒的枯瘦黑袍人猛地喷出一口黑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不……不可能!他的灵噬……怎么可能反过来吞噬我的蚀魂蛊?!”
密室內,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最终彻底消失。莫妄虞缓缓放下结印的双手,脸色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那是能量短时间内大量涌入的迹象。他感到体内的那股力量壮大了一圈,更加凝实,操控起来也越发得心应手。
他看了一眼门外倒在地上的朔风卫尸体,眼中寒意更盛。
“谢缠枝……”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杀意凛然。
这一次,他不再只是被动防守。他尝到了力量带来的掌控感,也明确了敌人是谁。
几乎在莫妄虞吞噬掉蛊毒的同一时间,远在边关的莫渊,正对着沙盘推演下一步行动。怀中的玉佩先是传来急促警报般的灼热,让他瞬间心惊肉跳,随即,那灼热感又迅速转化为一种饱胀、充盈甚至带着一丝餍足的奇异波动。
这种感觉……就像是饿久了的人突然饱餐一顿。
莫渊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哥哥非但没事,反而……似乎因祸得福,吸收了某种力量?!
巨大的庆幸过后,是滔天的怒火。
谢缠枝果然贼心不死,竟然动用如此阴毒的手段。
“好!很好!”莫渊怒极反笑,眼神狰狞,“既然你送上一份大礼,那本王也回敬你一份!”
他立刻召来亲信,沉声下令:“把我们请来的那位安西军斥候统领,完好无损地给谢缠枝送回去!顺便,把他知道的、关于谢缠枝如何暗中授意安西军挑衅边关、以及可能与南疆某些势力往来的证词,抄录一千份,散发到京城各大衙门、酒楼茶馆!本王要让天下人都看看,这位摄政王殿下,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他不再满足于军事威慑,开始发动舆论攻势,要将谢缠枝阴私的一面彻底曝光于天下。这比单纯的武力威胁更让谢缠枝难受,足以动摇其统治根基。
他抚摸着怀中依旧带着饱胀感的玉佩。
“哥哥……看来你也找到自己的方式了。”
“既然如此,我们便里应外合,将这京城,掀个底朝天。”
吞噬了那股阴邪的蛊毒后,莫妄虞感到体内那缕气流不仅壮大凝实,更隐隐与怀中的黑色骨哨产生了更深层次的共鸣。
骨哨不再冰冷刺骨,反而传递出一种近乎亲昵的温顺波动,仿佛认主了一般。他尝试将心神沉入骨哨,这一次,没有剧烈的痛苦,只有一些模糊的、关于南疆圣地地貌和古老祭祀仪式的碎片信息流淌而过。
同时,他对那蛇涎香的依赖感也大大降低。他似乎找到了另一种安抚血脉、引导力量的方式——通过主动运转那阴寒气流,模拟灵噬的特性,但方向是向内淬炼、掌控,而非向外吞噬生机。
老仆再次出现时,看向莫妄虞的眼神已彻底改变,那里面混杂着震惊、狂热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他不再提引导,而是微微躬身,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恭谨:“守密人阁下,您已初步获得圣物的认可。圣女传来谕令,请您务必在月圆之夜前,找到叛徒利用圣力遮蔽天机的核心节点,并将其破坏。唯有如此,圣地之门才能真正显现。”
“核心节点?”莫妄虞捕捉到关键,“在何处?”
老仆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向京城中心的方向,声音低沉:“皇宫,观星台。谢缠枝篡权后,那里便成了禁区,由他亲信把守。我们怀疑,他利用从圣地窃取的圣物——一枚白色骨笛,扭曲了龙脉气运,也遮蔽了圣地感召。”
白色骨笛。
莫妄虞心中剧震。这与符文记忆中提到的“叛徒窃取圣力”完全吻合。谢缠枝果然就是那个叛徒。他手中的白色骨笛,就是关键。
“所以,圣女的目的是摧毁那白色骨笛?”莫妄虞追问。
“摧毁,或……夺回。”老仆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圣物不容玷污。更重要的是,唯有集齐黑白双哨,以守密人血脉为引,才能彻底打开圣地之门,获得完整的传承与力量,根治您的灵噬之疾。”
至此,南疆圣教的核心目的清晰起来:利用莫妄虞这个守密人,夺回被谢缠枝窃取的圣物,开启圣地,完成某种仪式或获得力量。而莫妄虞,既是钥匙,也可能最终成为祭品或容器。这是一个与虎谋皮的交易。
但莫妄虞没有退路。他的生命与这秘密早已捆绑,谢缠枝要杀他灭口,圣教要利用他达成目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夹缝中利用一切资源,强大自身,寻找真正的生机。而皇宫观星台,就是他下一步必须踏足的龙潭虎穴。
莫渊将谢缠枝勾结外敌、构陷边将的证词散布出去后,果然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朝野震动,清流官员纷纷上书要求彻查,民间议论纷纷,谢缠枝的声望遭受重创。他不得不花费大量精力来平息舆论,弹压异己,暂时无力再对莫妄虞发动大规模刺杀。
边关的压力因此骤减。莫渊得以喘息,但他并未放松,而是更加专注于自身武道的锤炼,以及对怀中玉佩的研究。
他发现,当自己心神完全沉静,将内力缓缓注入玉佩时,不仅能更清晰地感知到莫妄虞的状态,甚至能隐隐看到一些极其模糊的、环绕在莫妄虞周围的景象碎片——比如废弃小屋的轮廓,比如老仆佝偻的身影……
这玉佩,绝非寻常信物。
它更像是一种强大的法器,能够跨越空间,连接两人的心神与力量。
这或许也能解释,为何当初莫妄虞在解读符文遭遇危机时,他能通过玉佩传递过去一丝力量助其稳住心神。
“哥哥……”莫渊抚摸着玉佩,眼神复杂,“我们之间的联系,比想象的更深。这玉佩,究竟从何而来?”
他隐约记得,这对他从小佩戴的玉佩,虽然是从老东西那里顺的。
但似乎也并非莫家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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