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却雪,一起洗澡吧。”
面对姜凭福的邀请,蒋却雪进退两难,他本该拒绝,但他忍不住追问:“为什么?因为大家都是姐妹吗?”
他好奇她能用姐妹当借口做到哪一步,一起洗澡,同床共枕,生米煮成熟饭后,再找借口说是姐妹就该让对方爽一爽?
姜凭福眼神错愕,不然呢?
“姜凭福你扪心自问,我能当你的姐妹吗?你真把我当姐妹吗?”他差点摊牌。
“你能啊,别自卑。”姜凭福踮起脚,拍拍他的肩膀,她以为他又在容貌焦虑,认为他自己“不够像个女孩子”。
为证明确实把他当姐妹,姜凭福亲手给他宽衣解带。
她解开蒋却雪衣服的系带,“哪怕你又高又大,但我依然把你当成和我一样的女孩,不要怕。”
蒋却雪死死抓住系带,“你,还能看出来我大?”
“当然能,很明显啊。”姜凭福指着自己的眼睛,“我又不瞎。”
她想宽慰他,体型大是好事,因为优势很多,但又怕他心思敏感,偷偷焦虑。
蒋却雪低头看了看两腿之间,不对劲,今天的衣服根本不显身材,看来姜凭福经验很丰富。
他把系带拽的更紧,“别闹,有人。”
“好吧,我也不喜欢强迫你。”姜凭福哼着歌去享受豪华浴池,“要是我半个时辰还没出来,你就进去看看我是不是泡晕了。”
蒋却雪疑心她会装晕骗自己进去来个鸳鸯浴,他坐在床边思考,今夜如何能安全度过。
“嗖”,一支冷箭贴着他面颊飞过,若非他扭头快,脑袋早已被射穿。
蒋却雪很烦躁,从易藏归到福鼎酒楼,平均每七天他被暗杀一次。刀枪棍棒剑戟弓,花样多的简直能搞杂耍,他就是被迫上台表演的观众,虽然他并不配合。
如同搜寻躲在家里的蟑螂般,蒋却雪从房间里搜出黑衣人。
“魔尊你要杀就杀!要剐……”
“闭嘴,有人在洗澡。”
蒋却雪用法术封住黑衣人的嘴,“声音小点,不许惊动她。”
黑衣人拼命点头。
“我问你,暗恋你的姑娘非跟你住一间房,还有霸王硬上弓的风险,你怎么办?”
黑衣人小声回答:“其实你俩的情况我也听说了,不如大办特办?”
蒋却雪但笑不语,清浅的笑意不及眼底,像在看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
“重新答。”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话语中分明没有怒意却让黑衣人毛骨悚然。
血液的铁锈味弥漫他的口腔,他生生咬破舌尖,才堪堪稳住心神,保护神魂不被无形的威压彻底碾碎,“您是魔尊,谁能强迫您呢?不如把我放了,我也能帮你给老大带话。”
“好好回答,要知道,她出来前你没答完,你就完了。”蒋却雪身上并无一丝杀气,扶着黑衣人的肩膀,语气随意,似乎在提醒朋友不要忘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黑衣人暗骂他跟探子说的一样难以揣摩,简直是精神不正常的写照,他掏出把匕首,狠狠刺向他。
刀刃在刺中前就被粉碎。
“看来,你的意思是让我杀了她?”蒋却雪满面疑惑,自顾自讲话,视线却没落在黑衣人身上,他微微仰头,目光飘向虚空中的某一个点。
“那可不行啊,杀人不好。”
手掌按住黑衣人的脖颈,微凉的指尖划过他的喉管,蒋却雪的动作不像制敌,倒像是按住一条垂死的鱼,残忍的漫不经心。
咔嗒,黑衣人的脖子被扭断。
他的手仍按在黑衣人的脖颈上,黑衣人圆睁着眼睛,眼球因颅内骤增的压力微微凸出,他张着嘴巴,却只能徒劳的发出“嗬……嗬……”的声音。
黑衣人死不瞑目的样子令他厌恶,他细细擦拭手掌,不明白他们找他送死的原因。
但懒得深究。
他现在最要做的,是在姜凭福出浴前处理掉尸体。
姜凭福穿着中衣,鸦羽般的头发被水沾湿,显得极柔顺,洗掉一路风尘仆仆,她满身清爽,脸颊也因水汽的蒸腾透出健康的红润。
她的靠近带动蒋却雪的心跳,她发尾凝聚的水珠,明明滴落在地上,却好像把蒋却雪的心脏弄湿,他的心跳彻底乱套了。
“方才,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有我一人在屋里。”他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干涩,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他企图压抑住心中的情绪,撒谎的不安,杀人后的厌烦,他也说不清那情绪是什么。
“不然呢?”姜凭福不明就里地看他,坐到床上拉长声音暗示:“蒋却雪,这个大房间里只有我们。你看,这个床好大,枕头也好软,被子也好看,你想不想……”
“不想,我去洗澡。”蒋却雪逃也似的离开,姜凭福这个女人实在危险,举动浅薄,偏偏他差点落进圈套。
姜凭福失望地放下手里的枕头,她还从没打过枕头大战。
洗完澡,蒋却雪暗下决心同她划清界限,他一出来,就看见姜凭福站在床上,披着被子走来走去,口中念念有词。
走近去听,他听见姜凭福带着哭腔说:“陛下,臣妾与那宫女并不认识,臣妾从未陷害过皇后娘娘!”
“小雪子,陛下不信本宫,本宫该如何是好!?”
小雪子不会是我吧?我的戏份是太监?
蒋却雪本该生气,但嘴比脑子快:“娘娘,深夜了,不如先歇息吧。”
姜凭福被惊得往后撤了好几步,踩到床边跌进蒋却雪怀里,两人对望,竟无语凝噎。
“娘娘,您脸红的像番茄。”
姜凭福尴尬的说不出话,最后憋出三字“退下吧”。
“嗻。”蒋却雪轻柔地将她放在床内侧,用灵力在床上划出道分界线,“娘娘,您夜间睡觉千万莫要超过这线。”
“睡觉吧你!”姜凭福耳朵通红,转身拿背对着他,房间只住天字号,不肯跟人一起洗澡,连睡觉都画分界线,有钱的大小姐事真多。
蒋却雪盯着她发红的耳朵,姜凭福的圆滑在他面前不再滴水不漏。
夜很静,蒋却雪带着好心情入睡,却没能做个好梦。
梦里乱极了,有人杀他,他就杀回去,他抱着琵琶,波动琴弦,乐声化为无形的利刃,可周围是杀不完的人,他们源源不断,没有脸,穿着各大门派正派的衣服。
最后漆黑的梦境被染成血色,琵琶的弦断了,他很累。倒在他面前的人缓缓站起身,用血流不止的断指,撕下了自己的脸皮。
漏出的是姜凭福的脸。
“你杀了我。”她说。
“你为什么杀了我?”她问。
“我没有,我……”蒋却雪深色的眸子染上惊慌,他确实有过杀了姜凭福的心思,她很有趣,她总能超出蒋却雪的预期,为他停滞不前的生活带来惊喜。
他想了解她,这也意味着越界。
他们的关系越界了,他感觉这段关系迟早会脱离他的掌控,给他带来数不尽的麻烦。其实已经带来麻烦,姜凭福的喜欢,他无法处理。
“冷处理不就好了吗?”姜凭福又说话了,“就像你无数次做过的那样,狠狠地拒绝别人的心意或直接失踪。你擅长拒绝开始一段关系,你是个走不出过去的胆小鬼。”
“蒋却雪,为什么因这种小事杀了我?玩具的命不是命吗?你想逃避我的感情,为何要我赔上性命?是你先来到我身边!你招惹的我!”
姜凭福眼中流出血泪,她伸手想抓住他的手,但是不行,她的手指早已在方才无止尽的厮杀中被斩断。
“你早就想这样做了吧?从我第一次牵住你的手开始?”她举着断指的手掌质问,气若游丝般的声音很虚弱,却如长针般狠狠扎透蒋却雪的心。
疼痛自细小的针孔蔓延至整个心脏。
“你没有把我放在对等的位置,你讨厌我碰你,因为你把我当成找乐子用的,能随时杀死的玩具!就像你杀死的那些人一样!”
不是的……
不是吗?
他总想回避回避她的触碰,是厌恶还是畏惧,抑或是因总莫名加速的心跳,原因他未曾探究。
“不要听。”一双没有血肉的手捂住他的耳朵,“告诉她你的想法,你的感受,”
“你把她当什么?不要逃避这个问题。”
是时有鹭。
“我把她当成……”蒋却雪无法回答。当他因姜凭福的质问而感到清晰的,源于心脏的抽痛时,他知道,她对他来说不再单单是找乐子的玩具。
是朋友吧,朋友的界限刚刚好,随时可以脱身。
“我把她当成朋友。”蒋却雪的声音很低,不像是在告诉站在他对面,等待答案的姜凭福,更不像是在告诉捂住他耳朵,让他直面内心的时有鹭。
他只是在告诉他自己。
可他的选择真的正确吗?蒋却雪不确定。
“有一天她会背板我,杀了她后,我或许会后悔同她做朋友。”
时有鹭看着他,像看不懂事的后辈,“你又在假定她。揣摩你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会害他们都不愿意留在你身边。”
“这是你玩失踪的理由吗?别给我演前辈装深沉,我比你活得久。”
他讨厌她此时的语气,语重心长,情真意切,“肉麻的人恶心,你的语气像马上要死的那种老骨头,拼上最后一口气交代家人改掉坏毛病,告诉他们,以后我死了你们也要好好过。老骨头,你埋哪儿选好了吗?别忘了说一声,我好给你烧纸。”
他故意戳时有鹭痛脚,她听不得别人用带“老”或“骨头”的词称呼她。
“哈哈。”她冷笑着摇头,“孙子,你就作吧,奶奶我等你火葬场。”
“好,我一定在火葬场督工,让人仔细给你火化,留一块骨头渣子我都不付钱。”
“呸!拿不到‘花的不多剑’你就别来找我了。”
“拿到了也不去找你。”
二人谁也不肯落下风,在蒋却雪梦里狠狠斗了一通嘴,直至时有鹭的身形逐渐变得透明,在消散的前一刻,她对他说:“蒋却雪,看清她的心,也看清你自己的心,莫要徒留遗憾。”
蒋却雪睁开眼,看见睡在他怀里的姜凭福,露出笑容。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那笑容自他心中而来,温暖的不染半丝阴霾,他很开心,能在早晨就看见自己的新朋友。
但是,等等,新朋友的位置不该是怀里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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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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