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翎微怔一瞬,笑意从眉梢眼角蔓延开来:“你当然是我的。”他笑着摇了摇食指,语气笃定又霸道:“这点不容置疑。”
邢禹也笑,腾出手捏捏他下巴:“继续保持,再接再厉。”
楚北翎腹诽:“看热闹不嫌事大,这是就等着我说这句话的吧?”
邢禹从流理台里摸了一把花生米塞到他手上:“吃点,别没喝就醉得不省人事。”
楚北翎:“……”
生气生气生气。
两人斗了几句嘴,没两句又开始动手动脚,不老实,在厨房嬉闹许久,将近两点才吃了今天的第一餐。
吃完饭,他们没打算在家中度过这难得的闲暇时光,决定趁现在有空,出去逛逛。
这几天温度骤降至零下,昨夜短暂的一场冬雨过后,今日虽是艳阳高照,万里无云,但空气里依旧蔓延着凛冽的寒意,体感温度并不高。
楚北翎在咖色风衣外,又顺了一条邢禹的浅灰色围巾,松松绕在颈间。
出门时,邢禹穿了件藏蓝色长款大衣,颈间同样围了一条深灰色的围巾。
楚北翎莞尔,心想,这不又巧了,情侣装。
——想出去瞎晃,当显眼包,炫耀给所有人看。
下楼时,他瞥见被自己遗忘的车并排停在邢禹的西装暴徒旁。
楚北翎挑挑眉,抓住他的衣领,将人扯过来:“真贴心。”他在他唇上吸.吮了一下,算作奖励。
邢禹抓住往后退半步的楚大爷,将人扣在怀里与他接了一个又长又深的吻。
直到楚北翎下意识地攥紧他腰侧的大衣布料,邢禹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他,指腹不经意擦过他湿润的下唇。
他眼底含着笑意,嗓音带着餍足的沙哑:“不客气,应该的。”
话音刚落,邢禹已转身,径自走向驾驶室,剪裁得体的大衣版型很好的突出了肩宽窄腰的身材,活脱脱一个‘西装暴徒’。
“等等。”楚北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气息已经平稳许多。
邢禹停下脚步回眸。
“西装暴徒。”楚北翎喘口气,才将继续说:“我想开一下你的西装暴徒。”
邢禹拉开车门的手顿在半空,过了半秒,抬手将车钥匙抛过去,金属钥匙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被楚北翎稳稳接住。
两人交换了位置,楚北翎坐进驾驶座,熟练地调整座椅和后视镜,他侧过身,凑近副驾,戳了戳邢禹的脸颊:“你刚刚在期待什么?”
邢禹撩了撩眼皮:“我没有车有吸引力是吗!”
楚北翎发动车子,引擎发出一声低沉悦耳的轰鸣声,他笑嘻嘻回嘴,故意拖长调子:“当然……什么车都是。”
邢禹睨他一眼:“还想不想出去了。”
楚北翎挂档间隙腾出手,薅了一把他头发,“啧,倒打一耙,满脑子黄色废料。”
邢禹拿开他作乱的爪子,好整以暇地靠在真皮座椅里,幽幽扫向他:“行,你清高,你了不起,你今晚睡沙发。”
“?”这是什么,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玩脱了。
楚北翎咬了咬唇,硬着头皮回嘴:“没关系,你家沙发挺宽的,应该能把我装下。”
邢禹笑笑,“嗯,是挺宽的。”
“……”如果不是现在正在驾驶,安全第一,楚北翎绝对扑过去,咬邢禹十下八下。
今天周末,加上天气不错,出来游玩晒太阳的不止他们,一路望出去,全都是车流,暴躁的RS7只能跟着拥挤的车流缓慢移动着。
走走停停,又少了对抗斗嘴,他们很自然的聊起关于动画《云外剑歌》的项目,后来话题慢慢转移到楚北翎身上。
他简单说了一下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不过没说得特别细,只说,不能画画后改了专业,他当时没有国内的高考成绩以及毕业证,如果要申请新加坡的大学,只能从头再来重新学习考试,用SAT/ACT AP申请NUS,他准备一年半的时间才申请上。
楚北翎以为申请学校已经是最难的,但是真正上课,才发现,不适应的语言环境才是最难的。
NUS是全英文授课,他的母语不是英文,哪怕在国内英语再好,也没有那个语言环境,刚开始Professor讲课,他完全跟不上,上课需要录音笔全程录音,课后回顾逐字逐句翻译才行。
这种听懂了又没完全听懂,中英文来回切换语言系统失效的情况,一直到三个月后,他才逐渐习惯并能随意切换语言,跟上Professor讲课。
楚北翎说得轻松,从头再来以及申请NUS,不用说,邢禹都知道,他付出了多少,又有将自己打碎重组了几次,自我构建了多少,才能做到如今这样。
——一如既往的优秀,闪闪发光。
邢禹不能深想,一想心脏就疼得不行。
偏楚北翎还这样云淡风轻,他不知道应该夸一句楚番番真厉害,还是应该直言挑破。
不用这样要强的,你可以哭,也可以难过,更可以抱怨我,而不是一直强撑装作没事。
“美院生活呢,怎么样?”楚北翎语气里带着许多好奇。
邢禹压下汹涌情绪,看他一眼,还是实话实说了:“艺术氛围不是虚的,‘怪’也是常态,任何个性在美院都会被尊重。
老师会甩个模糊概念给你,剩下全要自己想象,自由有多大,压力就有多大,被逼着不断思考,探索,突破舒适区,批评甚至非常尖锐,心脏要强,要学会接刀,也要为自己辩护,熬夜是家常便饭,DDL是第一生产力。
既能实操玩得了电焊,锯子,刮腻子又能掰扯艺术概念。
个人审美,思维,表达,生活方式都会被重塑,还要更敏锐的观察世界,更勇敢,哪怕是笨重的表达自我,包容的看待个体差异。”
楚北翎抽空看他一眼,有些羡慕也有些遗憾:“听起来很有意思。”
“嗯,很有意思,疯也是常态,比在西高还要疯,一起把墙皮啃掉再补回去,在美院都是犯病轻的。”邢禹说。
楚北翎:“有多疯?”
邢禹笑说:“任何行为在美院,都会被认为是正常的,哪怕裸/奔,看到的人也只会先楞一下,然后下意识想,他是不是又在做什么行为艺术,或者毕设,而不是直接报警。”
楚北翎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没忍住噗嗤笑出声,肩膀微微抖动,笑里又很多感慨:“感觉很正常,是画到抽风的美术生能干出来的事。”
邢禹看着他的侧脸,接着说下去,语气还算轻松:“对了,美院有流传甚广的名言,你听了肯定觉得有意思。”
楚北翎侧过头,对上他的视线:“什么?”他又看向路况。
邢禹:“我们不歧视异性恋。”
楚北翎懵了一瞬,随后低笑出声:“真的假的?”
邢禹:“红烧的。”
楚北翎低笑,不置是否。
无论是清蒸的,还是红烧的,美院强大的包容性一定是真的,就和当年他们在西高,林听岛会尊重他们所有人的个性,希望他们能尊重内心,自由探索,在不触及法律道德校规的情况下,肆意发展向阳而生。
当然画画抽象,是绝对不可以的。
他一直遗憾自己没去美院,如今听邢禹这么说,多少能窥见,当年邢禹在美院时的状态,那个他向往,又深知非常包容的艺术殿堂。
楚北翎有些遗憾自己当年没去成,可他又发自内心的觉得有趣。
午后阳光正盛,他们没有目的地,只是跟着前方车辆,像片随风飘荡的叶子,竟不知不觉飘回闸弄口。
昔日熟悉的旧街,除了周遭停车带多了许多车辆以及换了新商铺,全新的LED招牌,时间仿佛在这里摁上暂停键,并没有带走多少痕迹。
这里的一切,连空气,似乎都在努力维系特有的宁静与安逸,几乎和记忆中别无二致。
旧社区管理不严,外来车辆扫描过车牌就能被放进去,楚北翎在当年的单元楼下绕了一圈,找了个空位,将停稳车。
两人一道下车,楚北翎站在单元楼下,目光扫过熟悉的阳台:“不知道,我们的邻居们,还在不在。”
邢禹只知道,这些年闸弄口人来人往,大多数老住户搬去更繁华的地段,现状如何他也不清楚,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楚北翎抬抬下巴:“上去看看。”
一路往上,单元楼还是当年那栋,只是所有住户都换上全新更高档的防盗门与密码锁。
他和邢禹曾经住过的房子,门牌号没有变,深灰色的新门和摆放在门口的鞋柜,已全然不是记忆中的模样,除了当年陈奶奶住的家,那扇依旧如故的门,其他一切全变了。
今天回来是计划之外,邢禹没有带陈奶奶家的钥匙,他们进不去,只能空空在楼梯间驻足停留。
住在对面四楼的一家三口,原本摆放着爬爬垫和小孩玩具的空荡客厅,已经换回茶几,沙发旁,还多了一架棕色钢琴。
当年和爸爸妈妈一起玩老鹰捉小鸡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此时正在弹钢琴,声音传过来。
旧社区隔音一向不怎么好,楼上楼下一点动静就能听得一清二楚,楼下炒菜的爆锅,小朋友因为作业问题被训斥,台词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堪比现场直播。
此时,不知道几楼的夫妻突然开始吵架,声音回荡在楼道里,对面原本弹钢琴的小女孩顿住,只几秒钟,就换了一首《匆匆那年》。
富有感情,略带伤感的曲调,伴随着吵架声,别说,还挺有一番味道。
楚北翎没忍住笑出声:“这姑娘有点意思。”
邢禹也笑,目光扫向那扇陌生的家门,又看向楚北翎:“耳朵还挺尖,一下子就找到合适又应景的BGM,还能及时弹出来,看样子准备了很久,就等这一天。”
楚北翎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对准邢禹:“阿禹哥哥,既然人家都送了这么一首歌,我们也来应个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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