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禹嘴角轻轻动了一下,转身拖出行李箱摊开,楚北翎盯着空箱子几秒,默不作声整理衣物。
两人各占半边,行李箱很快被填满。
收拾完,邢禹检查了一遍行李,抬眸看楚北翎:“楚番番。”
神游天外突然被cue的楚北翎就差原地起飞:“嗯。”
邢禹:“你在仔细检查检查,有什么东西是忘带的。”
楚北翎在生活琐事上本就马大哈,何况这会儿心不知道钻到哪个角落里去了,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到底忘带什么。
“应该都……”他卡壳了。
察觉到自己忘带什么的楚小少爷,脸瞬间爆红,整个人都燥热起来,脚底抹油到衣柜前翻出几条内/裤塞进行李箱一角。
邢禹嘴角薄薄地一勾,本想在逗逗他,想到一但出言两人都尴尬,很快又恢复原状。
楚北翎清晰地看见邢禹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心也跟着一缩。
还未组织出语言,邢禹先他一步说:“去不去美教?”
“去。”
“放假留校没有晚自习,你们还去美教,之后五天都要画,省点力气,”许图南晃了晃手上自制的扑克:“留下来一块玩牌呗。”
楚北翎:“玩牌没劲,不玩。”
邢禹也摆摆手。
许图南吐槽:“你们俩个就知道画画太没意思了。”
楚北翎耸耸肩,对许图南的指控不太有所谓,对他来说,最有意思的事,一个是画图,另一个是和邢禹抬杠。
现在也只剩下画图了。
只有美术部留校,校园里不似往常那般热闹,很安静,夏天还未到来,蝉似乎提前醒过来,草丛里偶尔传来几声蝉鸣。
邢禹专注盯着前方路况,楚北翎在他身后半步距离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
月光透过枝丫碎碎撒下来,灵动地在水泥路面上舞着,邢禹走到光与影的分界处停下来。
楚北翎太专心没注意他停下来,撞在邢禹脊背上。
鼻梁一疼,他揉揉鼻梁:“怎么突然停下来。”
邢禹没回他。
楚北翎视线顺着看过去,盛夏靠在白墙上浅浅喘着气,挑衅般冲厉冬勾了勾手指,又点点自己的唇。
厉冬歪了歪头,捏着她的下巴吻上去。
通往操场的林荫小道幽幽暗暗,唯一的路灯,前两天还爆掉了,只有细碎的月光渲染在两个少女身上,朦胧又暧昧。
第二次了,他和邢禹第二次撞见了。
这次冲击,不亚于第一次。
虽然已经放假,没有晚自习,时间可以自行安排,可越是这种放松警惕的时候,麻球查违规违纪和早恋就越严格。
胆子太大了,楚北翎心道。
与此同时,他想到,厉冬和他说过的话。
她说:越压抑越疯狂,克制自己,只会起到反效果,而所谓不归路,只要你认为不是,那就不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来定义!只要两人在一条路上又有何惧?
正如厉冬所说。
这段时间楚北翎克制着,让自己不要超出边界,将无数次想要靠近,想要和他说,我们在一起吧,的冲动一次又一次强行压下来。
——似乎越来越没有作用。
反而日益疯涨。
快破土而出压不住了。
楚北翎将目光重新投回邢禹身上,树荫下,他的轮廓很模糊,像一片深蓝的,晕染开的墨迹。
邢禹在走神,不知道是不是和他在想同一件事。
楚北翎开口道:“邢禹……”
这时两个女生手牵手已经走远,邢禹回眸:“走吧。”
楚北翎张张口,唤他:“邢禹。”
“嗯,”对方转眸看向他。
楚北翎:“邢禹。”
他:“嗯。”
“邢禹。”
“嗯。”
楚北翎有很多话想说,到嘴边了,就只想叫叫他。
一路走到美教,他都在叫邢禹,都能得到回应,但再没有多余的话。
昱日一早,美术部全体出动,前往科技楼篮球场集合,校门口停着一排大巴,清点完人数便跟着指示上了各班大巴。
刚上车邢禹将晕车贴和晕车药递给楚北翎。
“谢谢。”
“您客气。”
这段时间,他们确实足够客气。
楚北翎也明白,他们现在已经做不了朋友了,更没办法坦然面对彼此。
他的视线从邢禹身上收回。
在遇到邢禹之前,楚北翎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一个人,更没想到遇到喜欢的人,会是这样的。
时至今日,他不想拉邢禹和他一起走上这条不归路的心不曾变过,只是——
现在很难自控。
出去研学,除带教老师,各班主任也跟着一块去。
王采燕没有林听岛好说话,她一上车便发话,让他们开始背古诗词,十三班小兔崽子们当即抗议,却被反驳。
几番争取无果后,只好在语文课代表引导下,老老实实开始背古诗词。
起一大早,又被压着背书,难得好心情被破坏,各个怨气十足,背书声差点把大巴掀翻。
到高铁站,为不影响他人,王采燕没让他们继续背书,叫班长和纪委管好纪律不准讲话。
偶尔有小声讲话的也会被薛子昂阻止。
平时活力四射的一群小兔崽子垂着脑袋和霜打的茄子似的,和在同一检票口等着,期待雀跃的高一十四班形成鲜明对比。
林听岛实在看不下去:“王老师,难得这群皮孩子放出来玩耍,只要不太过分,闹一闹也没什么。”
“出去研学,到底不是放假,一帮人闹闹哄哄像什么样子。”王采燕说:“林老师,你也别太惯着他们了。”
“……”
搞艺术的,各个眼睛长在头顶上,无拘无束喜欢自由,林听岛在课堂上对他们一向放养,只要不过分,怎么抽象她都不管。
何况他们是出来写生,被要求被管理,影响心情。
林听岛出了名的毒舌,也不顾王采燕的面子,机关枪似的怼了她。
痛斥这种占据学生假期,还压抑束缚心性的行为。
王采燕被人这么说面子挂不住,板着个黑脸,她没有当场和林听岛闹不愉快,只是依旧我行我素,该干什么干什么。
林听岛到底只是他们班的一个任课老师,管不了太多,气得直翻白眼。
等了半个小时,十四班的学生和旅客涌到检票口开始排队,没过五分钟前往武汉的高铁开始检票,检到一半,十几分钟后前往苏州的高铁也开始检票。
车站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提醒他们,注意车次不要走错站台上错车,留心脚下图标。
自动扶梯和电梯人挤人,邢禹不愿意挤朝楼梯走去,楚北翎跟着他走。
“我来吧,”楚北翎手搭上行李箱拉杆:“你拉挺久了。”
“不用。”炙热的温度贴上来,邢禹垂眸。
楚北翎拇指搭上他手背,见他看过来也没有松手,和邢禹一起拎着箱子。
人来人往的车站里,两个少年借着行李箱牵了半分钟的手。
高铁半截车厢被他们班占据,王采燕在车厢里来回巡视,被管着纪律,不能聊天也不能玩手机,一帮人皮猴子没事干,纷纷拿出画板,作业开始自习。
楚北翎和邢禹是单独两个座位,两人手臂挨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碰在一起,又松开。
和刚刚一样,似乎谁都没有察觉什么。
高铁一路向北,两个小时后到达苏州。
出了高铁站,在王采燕的安排下,他们搭上学校安排的大巴到达位于古镇的酒店。
班长和副班长分别将房卡分发下去,林听岛交代了集合时间,便两两一组进酒店房间,先安顿。
这酒店隔音效果不错,外面的喧闹声被关在门外,一点也听不到。
只是——
俩人盯着房间只有一张的大床呆怔片刻,互相看对方一眼,又很快错开。
学校为方便老师管理,将所有房间定在同一层,这一层几乎都被他们班占据,有五六个房间是大床房,没想到他们是其中之一。
楚北翎心倏地被人挠了下。
呆片刻,他将背上几十斤重的画包放下,转而去接邢禹手中的行李箱,摊在房间地上,紧密相靠的衣物分开,暴露在眼前,楚北翎非常忙碌的开始收拾东西。
即便没什么东西可以收拾。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楚北翎不明所以,回眸,只见邢禹开始翻箱倒柜。
楚北翎奇怪:“邢禹,你在找什么?”
邢禹:“多余的被子。”
楚北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找什么找,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话音刚落,他意识到这句话有歧义,手忙脚乱将邢禹带来的四件套从行李箱里翻出来,放在床上,飞快吐出几个字:“你套被子吧。”
邢禹问:“你不介意?”
大概是到了一座新的城市,也有可能是心里筑起的那道界限,快被顶出一道道裂缝,那些压抑克制的情绪开始四处漏风,争先恐后往外冒。
明知邢禹是什么意思,楚北翎还是有些想歪了。
“你要是介意,我和胡图图换房间,需要衣服我再回来拿。”他直接把皮球踢回给邢禹,且隐隐期待等着他的回答。
邢禹没说话。
楚北翎转身就走,却被邢禹捉住手腕拉回来:“收拾画具,一会儿要去楼下大厅集合。”
“嗷~~”
楚北翎低头忙忙碌碌收拾出门写生画具,转移些注意力。
邢禹也没多说什么,开始收拾床铺。
两人都默契的闭口不谈,动作很多很忙摆弄着手头的事。
有人敲门,楚北翎起身忍不住瞄眼床铺,邢禹已经将床铺换上自己带来的被套。
他收回目光去开门。
许图南从外面挤进来:“你们收拾好没。”
楚北翎:“差不多。”
许图南走进看见床铺,一惊一乍道:“你们居然是大床。”
本来就有些不自在,不好意思的楚北翎因为许图南的话,整个人都烫了起来,为什么这样,他很清楚。
——也彻底没救了。
许图南看着两人,心里想着挺好,刚好可以把你们扣在床上增进一下最近糟糕的感情,但嘴上说的是:“你们两个打算怎么睡?”
话音落下,俩人一顺不顺盯着他看,也不说话。
许图南想了想,觉得应该不会是一个睡地下一个睡床上,又问:“是睡一起吧?”
俩人还是一瞬不瞬看着他没接话。
“挺好,床大,滚来滚去也不怕摔下去,知道你们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但跟着学校出来么也没什么办法,你们就勉强克服一下。”许图南说:“我去看看盛夏他们收拾好了没,你们动作快一点,一会儿来找你们。”
许图南离开后,刚刚被忽视掉的旖旎滚滚而来。
许图南不知道他们是一起睡过的,在集训基地,挤着一张90的小床,只是当时他不知道对邢禹是喜欢,现在楚北翎思维又开始发散。
他偷偷瞄邢禹一眼,又挪开,平复着呼吸和心跳。
“你在想什么?”楚北翎听见邢禹突然问了一句。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楚北翎说:“阿禹哥哥,我反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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