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翎挂水的第三天,盛夏也因高烧不退进了医务室。
他一早就察觉盛夏情绪不对劲,厉冬一行人离开回去上课后,楚北翎问:“夏夏,怎么了?”
盛夏摇了摇垂着的脑袋,咬着唇没说话,眼泪小珍珠似的啪嗒啪嗒掉。
“别哭,”楚北翎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递过去:“擦擦眼泪。”
盛夏:“谢谢。”
他想了想问道:“是生病太难受?还是和厉冬有关,你们吵架了?”
他们坐在角落,盛夏扫了眼斜对角的薛子昂。
身为他们的班长,骂王采燕骂得最凶最狠的是薛子昂,可是每当班里有些事他们并不想让班主任知道,只要他进一趟办公室,很快王采燕就会知道。
少年们对会打小报告的人,一向没什么好感,更何况薛子昂两面三刀,还相当的难说话,动不动权力压人,就连所有人公认与其交好的倪文轩对他也颇有微词。
其他人更是不敢深交。
楚北翎微微倾身挡住他的视线:“你说,别担心。”
“爸爸妈妈想让我留在省内,在省内上大学,我没办法说服他们。”盛夏看了他一眼,压抑情绪终于找到宣泄出口。
“我也想去北京,想和你们一起,可是他们不同意,我能怎么办,”她哽咽道:糖糖还怪我总是不争取想要的,可我已经努力了,我真的已经努力了,可结果就是不尽如人意,我压力也很大,我们说好了一起去北京,去不了,我也很绝望,她不理解我,还总怪我。”
她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蹦,又难过又委屈。
楚北翎发现这个问题,他也无解,他一直知道少年人的生杀大权在父母手中,如果他们不同意,他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而只要厉冬不妥协,这个问题就过不去。
顿了顿,楚北翎说:“没关系,现在通讯这么发达,去不了北京,我们还是可以天天联系,常见面,至于糖糖……”指望那死丫头妥协收敛脾气,简直做梦。
他深吸一口气,宽慰道:“如果她实在不愿意留下,非要你一起去北京,而你也说服不了父母,你就按照自己的心意选择吧。”
盛夏眼泪慢慢止住,眼眶还泛着红,声音很轻很低:“如果是你和邢禹遇到这样的事,你会怎么做?”
楚北翎:“我们……大概就和对方走了。”
盛夏抿了抿唇,颊边出现了一个很浅的酒窝:“或许糖糖说的没错,我确实没怎么争取,也是我意志没有你们这样坚定,爸爸妈妈说两句自己辛苦,舍不得我,我就动摇了。”
她声音更轻了,“可是我有时候也希望他们听听我的想法,不要总觉得我懦弱又没主见。”
楚北翎听到这里,一时间接不上话。
观他人容易,放在自己身上,未必就很好的处理。
如果是他,黎书映强势要求他,或许他还会强硬争取一下,可一旦黎女士说两句自己多么辛苦,舍不得他,他没办法不动摇。
但有一点,楚北翎却永远不会变。
也是现在盛夏,最需要的。
“无论是叔叔阿姨,还是糖糖……”楚北翎揉揉盛夏的发顶,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夏夏,选你更想选的路。”
王采燕到医务室,恰好看到这一幕,楚北翎立刻松开手。
她瞥了两人一眼,先到薛子昂面前收走他的手机,而后走到他们面前:“你们两个手机给我。”
楚北翎、盛夏:“?”
他们没办法空口白牙说自己没带,因为王采燕此时此刻正盯着他们校服口袋的四四方方。
两人无奈摸出手机递给她。
收走手机,王采燕说:“课不上,借着生病躲在医务室谈恋爱,真是好样的,你们两个打完点滴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楚北翎、盛夏:“??”
“老师,你误会了,我们两个没有谈恋爱。”楚北翎实话实说。
盛夏也说:“老师,我们只是朋友。”
王采燕显然不相信:“朋友,你们坐在一起,你还摸盛夏脑袋?!”
楚北翎无奈重申了好几次,他和盛夏没有恋爱,只是朋友,盛夏心情不好安慰她仅此而已,手机在她手上不信随便查。
王采燕看过聊天记录,又比对过确定没删减,没恋爱迹象,才勉强放心下来。
“手机等你们联考完还给你们。”王采燕揣着三人手机,踩着小高跟走了。
楚北翎捏捏眉心,既想笑又无奈:“成天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就是不怀疑正主,想承认都没办法承认。”
盛夏转哭为笑:“接下来,我们是重点关注对象,还……挺好。”
楚北翎也笑:“看样子没白安慰,还有心情开玩笑。”
两人闷闷笑了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
他和邢禹,盛夏和厉冬,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要不明目张胆,似乎永远不会有人怀疑,也不会有人相信。
最担心的同性,反而给他们增加了一层保护色。
因为被怀疑恋爱关系,楚北翎和盛夏也确实被观察了一段时间。
除去在医务室那天,由于日常都是六个人待在一起打打闹闹。
只有手机被收走,让楚北翎有些头疼外,这件事似乎也就这么过去了。
不过没两天,王采燕就在班会课上宣布了一个消息,撤掉薛子昂的班长之位,由副班长沈静静接任。
所有人下意识看向薛子昂,他脸色潮红,低着头一言不发。
班主任特别喜欢他们这个班长,每个人都知道,突如其来的决定,谁都没想到。
薛子昂不再是班长,班里大部分人是开心的,因为沈静静比薛子昂讨喜多了,由她来做班长,他们这群皮猴子的日子能舒服很多。
也不关心,为什么薛子昂会莫名其妙被撤掉班长之位,除了最在意这个位置的他本人。
盛夏的手机通过家长从班主任那里拿了回来,黎书映和赵叔叔最近都不会回国内,原本楚北翎是无所谓自己有没有手机,现在不太行,要画画。
周末厉冬生日,一行人相约去湖滨逛吃,他打算顺便到那边的直营店买个新手机。
为了一个手机,一下子要刷几千块出去,楚北翎犹豫了。
他这几个月来,画的图,只能勉勉强强买半个手机,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还伴随着深深的无力感。
邢禹见他放空,很快明白他在想什么。
可是也没办法对楚北翎说,他来付钱或者在赵叔叔回来之前他一个人来画图,这只会让他更难受,楚北翎是个要强的,他也不会愿意。
邢禹想了想说:“让陈奶奶出面要回手机吧,新手机,你里面资料都没有。”
楚北翎点了下头:“陈奶奶出面行吗?”
邢禹:“应该没问题,先试试吧。”
他点点头。
“楚北翎。”
楚北翎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碰了一下,他侧目看过去。
邢禹说:“现在才刚开始,会越来越好的,别着急。”
楚北翎当然相信会越来越好,他也确实有些着急,迫切的希望自己快速成长起来,变得更有担当,摆脱生杀大权在家长手中的命运,能有更多的自主选择。
尤其是在得知盛夏因为留不留在省内读书而苦恼的时候。
他更着急了。
少年人总是有很多苦恼,无穷无尽,然后期盼着快快长大——变成可靠大人就不再有烦恼。
邢禹没虽然没有楚北翎这么着急,却也从来没有停止过思考和行为,一直在盘算,想着他们的未来,想了很多很多。
少年们的烦恼虽然多,一件接一件,可很快,也总会因为一点细微的小事,变得无比开心。
楚北翎通过陈奶奶从班主任那里拿回了手机,晚自习林听岛一身卫衣牛仔裤踩着小白鞋走进美教,嘴角漾着笑意,步伐都无比轻快。
坐在画板前的皮猴子们看到她这副模样,脊背已经开始发凉了。
其他科目老师要是挂着一张黑脸走进教室,那他们知道,他们今天要倒大霉了,但林听岛不一样,这女人,年轻漂亮,就是一个笑面虎,越笑越恐怖,治他们越狠。
软刀子,刀刀要人命。
厉冬侧目:“胡图图,你早上被抓过来补课没得罪她吧。”
许图南:“她说大胆画,舍不得你的颜料吗,我说是啊,准备拿来当火锅蘸料,可不得省着点调,算吗?!”
厉冬:“得,直接点蜡吧。”
楚北翎将自己的画板拉离许图南,以免被殃及,又飞快速写了一根蜡烛给他:“拿好。”
邢禹画了一个火机给他:“用这个点。
柯锦程撸袖子准备随时把他踹出去,划清界限。
盛夏放了一瓶速效救心丸在他手上:“早点吃,还能来得及抢救。”
许图南:“……”
周遭听到这话的皮猴子们都打算磨刀霍霍向图图的时候。
林听岛终于言笑晏晏地开了金口:“恭喜课代表,我们楚北翎同学的作品《凝望》获得毕加索大赛中华赛区一等奖。”
全班凝固了一瞬间,如同水滴如油锅一下子“噼里啪啦——”炸开了。
比起其他人的震惊,楚北翎不敢置信,他以为这么就过去没消息,是因为早已被淘汰。
“恭喜楚北翎同学获得参加全球总决赛的资格,以及前往西班牙毕加索博物馆和意大利博洛尼亚博物馆参观和学习的机会。”
林听岛笑着说:“愣着做什么,鼓掌呐喊呀~”
“啪啪啪——”
“番番小王子,你是我们的光!牛!牛!牛!wow~wow~wow——”
大概是其他班也收到消息,在他们摇旗呐喊没两秒后,整个美术楼都沸腾了,差点把楼都给掀翻。
但处于沸腾中心的楚北翎还没有来得及回应同伴们的恭喜就和邢禹一起被林听岛叫了出去。
楚北翎心跳飞快,还在头晕目眩中,林听岛就给了他一个更让人兴奋的消息:“比赛的奖金。”
楚北翎接过支票,看到上面的数字,手都抖了,一等奖金竟然有——足足伍万元。
“这是真实的吗?”楚北翎不可置信地将手臂伸到邢禹面前:“你咬我几口看看。”
邢禹看着他的侧脸轻笑:“不用咬,真的。”
林听岛给了他一个板栗:“疼不疼。”
楚北翎点头如捣蒜:“有点。”
林听岛乐得不行:“你说真的假的?!”
楚北翎开心的快飞起来了,还不忘感谢林听岛:“谢谢林老师指导。”
“记得请客吃饭就行。”她说。
楚北翎大方道:“林老师想吃什么,我埋单。”
“好好准备总决赛的作品,1月份之前交给我。”林听岛又给了他一个板栗:“网上那几十块一张的图就别画了,浪费精力,也不适合你,更细腻的色彩与宽阔结构的世界才是你的天下。”
楚北翎怔住。
邢禹收敛了笑意,抿着唇。
林听岛看向邢禹:“还有你,这次别跑了,也给我交一副画过来,给你送去中华赛区。”
邢禹静默片刻,应下。
她看着两人语重心长道:“两位小祖宗,请你们两个把精力用在更适合,更有用的东西上,好吗?!”
恭喜番番得奖,鼓掌ヽ(??`?)? ヽ( ???)? ,送你一首《耀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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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P-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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