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BI？？？
老天……他这是在做梦吗？
萩原研二惊呆了，他甚至要疑心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是不是临死前臆想的走马灯。
想想看，他在一个多星期前因一场爆炸猝然身亡，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化作灵魂——哇哦，人死后居然会化作灵魂哎，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之后的一周里他情绪跌宕起伏，哀伤、愧疚、低落、焦躁、抑郁……种种负面情绪逐渐填满他的大脑。
他时常会想，为什么要变成灵魂呢？
或许干脆利落地死在那天上午，那场痛苦的爆炸中，会更好吧。
而这一切都在前天，遇见赤井秀一的那个傍晚，戛然而止。
像一根针戳破了装满二氧化碳的气球，让新鲜的氧气流通进来，他终于可以顺畅地呼吸了。
死后的世界不是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这世上还有另一个人知晓他真正消散的时日。
这些多愁善感的思绪本不该占据萩原研二的内心，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像得了癔症似的，神志不清又浑浑噩噩，好不容易从沉睡中清醒一些，满脑子又都是那抹清淡冰凉的冷香。
若不是他还留有身为人类的矜持和克制，在赤井秀一告别的第二天，他就该飞去畔森公寓，一层层地往上飘，寻找长发男人的身影。
所以今天下午，当萩原研二在机动队办公室门口看见赤井秀一出现时，他真的真的很惊喜。
这种惊喜一直持续到方才赤井秀一说可以帮他时迸发到极点，极端的惊喜中夹杂着无法抑制的不安和恍惚。
他很难抑制内心的不配得感，也控制不住去问询和怀疑。
但他没想到，赤井秀一会这样坦诚。
很难说清楚这种谨慎思考后的坦诚对此时的萩原研二意味着什么。
反正，比起猝然得知“FBI探员赤井秀一”这件事时的惊愕，后知后觉地从男人眼中读出的冷静诚恳更让萩原研二心神动荡。
……真是，不得了啊。
青年在内心诙谐地轻轻感慨一声，然后故作轻松地调侃：“那我现在该叫你什么？赤井君？还是秀一？”
赤井秀一隐隐感觉到萩原研二的态度有些变化，但他没细想，只是纵眉一笑：“都可以，请随意，萩原君。”
“……”
萩原研二目光奇异地盯着他：“原来你笑起来是这样……”
赤井秀一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却并不收敛笑容，反倒坐姿更加随性，笑得也更散漫恣意。
男人微微后仰着背靠沙发，长发如墨水般倾泻而下，棱角分明的三庭五眼显现出成年男性发育完全的性吸引力。
他身上有种背离少年感的神秘与沉稳，眉眼间又充斥着锋利的侵略性，以至于他即使姿态懒散闲适地露出笑容，也剥离不掉那种奇妙的、矛盾的、惹人探究的内核。
赤井秀一任由青年盯着看，他突然想到什么，转而提起另一个话题：“对了，萩原君，你这段时间一直跟在松田君身边，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松田？”
萩原研二愣了愣，皱眉：“不对劲的地方？小阵平……他能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赤井秀一委婉地暗示：“你不觉得，他对我有点过分关注吗？”
比如在警视厅做笔录时总用一种肆无忌惮的目光审视打量他，又比如莫名其妙地突然决定要租房搬家。
连那位秋田警官都觉得松田阵平搬家的举动很奇怪，要说他搬过来完全没别的目的，赤井秀一实在很难相信。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艰难地替自己幼驯染解释：“他…应该，没什么坏心思，就是……呃，可能想和你交朋友？”
赤井秀一闻言，目光顿时古怪了些：“你是这样想的？”
他无奈极了：“萩原君，我的意思是，松田君很可能察觉到你的存在了。”
“他这么关注我，又突然决定搬到这边来住，大概率是因为他怀疑我能看见你——所以你回想一下，你跟在他身边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发现他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比如自言自语，又比如突然转头看来看去，或者回应你说的话，叫你的名字之类的。”
萩原研二懵了，下意识否认：“不可能吧……”
但看着男人认真的表情，他一瞬间有点怀疑自己。
真的假的，小阵平感觉到他的存在了？
萩原研二心想，不，应该不至于，起码现在还没有。
他了解松田阵平，如果后者真的察觉萩原研二死后变成灵魂跟在他身后，肯定会直接出声询问，并且立刻尝试与萩原研二沟通，根本不存在怀疑和试探的阶段。
因为没必要啊，他们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幼驯染！哪需要遮遮掩掩！
“据我了解，松田他大概率没发现，他最近一直在熬夜加班调查11月7日那起爆炸案，没什么奇怪的举动。”
萩原研二解释道：“那起爆炸案一直没有进展，他先前筛查了历年通缉和出狱的炸弹犯，因为人数太多，且大多数人行踪不定，导致他的筛查很难进行下去。所以他这两天又回归到爆炸案的短信上，不过我沉睡的时间太长，也不太确定他都调查了些什么……”
“短信？”
赤井秀一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这才想起被他早早忘到脑后的那条短信，他更无奈了，说话都带了点叹气的口吻：“你说的短信……该不会是爆炸前你们都收到的那条说炸弹会提前爆炸的短信吧。”
“我们都收到？没有吧，应该只有小阵平一个人收到……”
萩原研二声音一顿：“哎？也不一定哦，当时我忙着拆弹，没注意手机有没有新收到短信，之后爆炸发生，我的手机也一起炸成灰了，这一时半会也没法确定……”
“等等，你为什么会知道？”
萩原研二终于反应过来，错愕地望向赤井秀一：“——该不会，那条短信是你发的？？！”
赤井秀一默默点头。
“不，不是，你你你——”青年语无伦次，“怎么会是你呢？你怎么会知道炸弹提前爆炸……”
他喃喃：“赤井君，你该不会是死神吧？”
能够预知死亡，还能与灵魂沟通，这不是死神还能是什么？！
赤井秀一：“…………”
赤井无奈扶额：“没那么夸张，但的确是我个人的一点……超能力。”
萩原研二真诚道：“超能力啊……这也很夸张了。”
“……”赤井秀一沉默两秒，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我当时碰巧经过浅井别墅区，看到你还有你身边的警察头顶出现了死亡倒计时。”
他从没对别人说过超能力的秘密，本以为这些事会很难解释清楚，但当他开了这个头，之后的内容就全都自然而然地倾诉出来了。
男人语气平静地略述了关于“死亡倒数”的那些经历，他暂且没提到当时在浅井别墅区执行组织任务，因为担心暴露卧底身份而不方便追上去阻拦的事，也不怕萩原研二因此心生怨怼。
毕竟“死亡倒数”这种能力在外人眼中就是应该用来救人的，但只有当事人才清楚其中的残酷本质。
萩原研二会责怪赤井秀一除了发短信之外什么也不做吗？
想也知道他绝对不可能。
这年轻警察都快感动地泪眼汪汪了：“原来是这样……拥有这种能力会很辛苦吧，原来在那时候秀一你就已经在尝试救我们了……你人怎么这么好啊。”
那时候他和赤井秀一才只见过一面呢，还是在凶案现场作为警校生和嫌疑人见的那一面……
萩原研二严重怀疑即使自己和赤井秀一素不相识，后者在看到死亡倒计时后也还是会尝试做些什么去挽救他们的性命。
外表看似冷漠的秀一君分明就是个心地善良且三观正直的大好人啊！！！
赤井秀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有点难以面对年轻人这样赤忱直白的感激与热情。
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和小狗一样，他忍不住心想，如果萩原君有尾巴，一定已经摇成螺旋桨了吧。
咳，有点不礼貌了。
赤井秀一侧头避开青年直勾勾的眼神，伸手从挂在一旁的风衣口袋里拿出一管深红色的液体，容器像是5ml口服液的玻璃瓶。
“……先说正事吧。”
他递到萩原研二面前，冷静道：“这是我今天上午抽的血，你应该有从我身上闻到过香气吧，那就是血的味道，我的血能延长灵魂存在的期限。”
他顿了顿，又补充：“而且，长期饮用或许会发生一些良性变化。”
这一点是暂未证实的猜测，但事实也**不离十。
这两天赤井秀一忙里偷闲地挤出时间，去了组织位于东京的某处基地，那也是他上次遇到那三只没有理智只有攻击欲的灵魂的地方。
虽然琴酒最近不在东京，但这也并不影响他远程指挥抓卧底叛徒废物的行动……总而言之，组织基地的审讯室利用率还蛮高的，组织成员在审讯室或地牢里因各种原因暴毙身亡的概率也挺高的。
赤井秀一在基地附近转了好几圈，最终逮到两只狂躁发疯的灵魂，而且好巧不巧也是他在组织见过的面孔。
嗯，是死有余辜的人渣，可以用来做实验。
于是他把这两只灵魂带回公寓，抽了十几管自己的血，用对比法和控制变量法少量多次地在他们身上实验血液的作用。
期间他还尝试在身上还未愈合的伤口上取了些许腐肉，想试试他身体的血与肉对灵魂有何区别，但因为量太少而看不出太明显的差别。
他的确对自己能狠得下心，但也没到研究狂魔的地步，真的割肉做实验就没必要了。
赤井秀一通过对比两只灵魂沉睡时间的缩短以及魂体的凝实程度，确定自己的血对灵魂有绝对的益处。
而且量越大越有用。
但……只有他的血有这个作用。
他试验了鸡血猪血牛血鸭血……甚至还让卡迈尔帮他去医院弄来一袋血包，都毫无效果。
唉，他就一个人，每天能抽多少毫升的血？又能养得起几只灵魂？
组建灵魂小分队的想法终究是泡汤了。
萩原研二的表情很精彩，他一时都没敢接过那管血，声音都有点变调：“喝血？？？”
他飞快地瞥了眼口服液外表的玻璃管，又仓促地收回目光，仿佛再多看两眼就会控制不住自己，他语气犹豫：“真的吗……这，这会不会有点……奇怪？”
他不是灵魂吗？这听起来怎么和吸血鬼一样啊！
赤井秀一轻轻晃了晃玻璃管，萩原研二便下意识地伸手接过去。
他注意到青年盯着玻璃管的踌躇又暗藏渴望的眼神，心想：“不愧是警察，忍耐力的确很强。”
当初他在那两只灵魂面前抽血时，后两者癫狂得险些挣脱绳子，双眼猩红且面目狰狞，犹如恶鬼显影一般，全然不复正常人模样。
对比之下，萩原研二仅仅是眼神稍有变化，足以说明他生前多么正直善良。
所以“灵魂视角”为什么会让赤井秀一的血液更吸引恶灵呢？这听起来跟唐僧肉似的，专钓心思不正的妖怪。
“非要说的话……可能也不只血液有作用。”
赤井秀一在试验前翻阅过很多资料，由于“灵魂”这玩意的存在已经远离科学，所以他查资料也主要集中在玄学板块，而且是全球各地的玄学。
无论是中国的仙家术法，还是日本的阴阳师术式，又或者西方魔法……千奇百怪的玄学古籍资料中都能找到和“灵魂”相关的研究。
而在这些研究里，人的血液总是与灵魂密不可分的一环。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奇幻类的文学作品里也会提到……补魔仪式，□□交换之类的……
但这些又不像血液那样方便试验。
赤井秀一把自己搜索资料的过程和结果大致叙述了一遍。
他没注意到萩原研二略显微妙的表情，还一本正经地提醒道：“5ml血液应该能延长一个星期的时间，我还抽了十管放在冰箱里，你记得提前用。”
“而且——”
他轻笑一声：“喝血之后的一周里，你不会再被强制沉睡了。”
“你也会重新感受到……心脏跳动的感觉？”
赤井秀一话音刚落，便看到青年骤然睁大的眼睛，那双紫罗兰色的下垂眼亮晶晶地望着他，有点像天然爱笑的萨摩耶。
他也忍不住勾唇，竖起食指抵在唇中，神秘地轻眯起眼，墨绿的光彩在眼底闪烁。
他道：“或许还会有更多惊喜……敬请期待吧，萩原君。”
wuli秀哥是偷心大盗呀[紫心][紫心][紫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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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chapter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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