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打听,丁灿从樊家门前的几家商铺小贩的口中得知,自从此地被魔界霸占之后,樊时的正妻就开始生病,相继还流了产,樊时认为是有邪气入体,这两天正在趁着魔界之徒出去办事的功夫偷偷找道士驱邪,奈何因为此地已被他们占领,纵使有人想挣这个钱也不敢挣,最近樊家正在因为这件事儿而烦忧。
恰恰,沈宿之又是捉妖小道,既然如此..那她就由着这股热头劲儿,一早便换上了那身道袍,然后贴上一撮小八字胡,化身瘸子道士,一瘸一拐地跟着身着华服,腕戴串珠的沈宿之来到了樊家门外。
沈宿之对于丁灿的这通操作是完全看不懂了,从昨天打开包袱看见这身华服之后,他就后悔了,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恰恰就是这身衣服让他在这镇子上的名声一下子来了一个峰回路转,尤其是看守城门的那一道官兵,要是放在平常,根本就不会把他放在眼里,可是昨日在去给那些难民送干粮的时候,他们竟毫不阻拦,不仅如此,却还相继帮起忙来,嘴里还不忘念叨着大善人,回来也很是顺利。
谁都喜欢被众人捧着的感觉,沈宿之也不例外。
目前他的身份就是找来丁灿的生意人,自然一切都应该由他来打点,所以在一阵好说歹说后,他终于说通下人,此时他们正一起站在门外等着下人出来通报。
相反,自从他换上这身皮囊后,丁灿看他的眼神就没有一秒不嫌弃的,毕竟她起初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好去帮助那些受难的群众,谁承想,他竟然真的装上了。抬手搓一搓鼻底,她很是嫌弃地看着沈宿之把玩串珠的背影,随即在确定没有人向这边投来目光的前提下,她上前一步,伸手用力推了一下他的胳膊,他一怔,那生意人的气势瞬间被丁灿推走了一半,回头看向她,他轻轻问了声干嘛。丁灿回了声,你最好别太招摇,然后便又小心翼翼地朝着四周瞅了一眼,接着就听一声大笑传来,他俩相继回头一看,那身穿金边华服,盘着手串的樊时正大摇大摆地带着两个随从向他们走来。
看着樊时这身装束,沈宿之心里也似是明白了丁灿的嫌弃,随即他瞄了一眼丁灿后,便将手放下背在了身后。
樊时问:“听说,你们是听闻了我樊家的消息,专门赶来的?”问着,他满脸堆笑。
丁灿在客栈的时候倒是从未见过樊时这么嘚瑟的样子,不过他现在的样子倒真与他那祖宗樊通如出一辙,想来,他定也是那种见利忘义之徒。只可惜,谁让碎片偏偏就在他府上呢,没办法..丁灿也只好硬着头皮接受现实了。
沈宿之不知如何撒谎?直接扭脸看向了丁灿,樊时见状,继续保持着嘴角的笑容,跟随着沈宿之的视线,也看向了丁灿。
就这样,在短短的时间内,沈宿之将丁灿给他交代的一切话术全全抛到了脑后,瞬间,丁灿从‘仆’人..变成了主人的角色,上翘起嘴角,她也是时候面对了。于是她清清嗓子,刻意粗着声音便道:“奥,这位是我的侄儿,我呢,平日里都在山里待着,此次出门急,所以..”她张开双臂,低头看了一眼身上这脏兮兮的道袍,自顾自笑了两声,“所以没有换衣服。”
樊时随着丁灿的笑声,跟笑了两声,道:“奥,我就说呢,不瞒您说..”
“咳咳,少爷这种事情在这里说不太好吧。”一旁的随从低声提醒道。
丁灿一听,立刻附和道:“确实不太好,人多眼杂的,小心..”她说,朝着两边各看了一眼,“隔墙有耳。”
沈宿之深感有理,配合着对对了两声。
樊时也是个‘实诚’的人,在他们的提醒下,他的脸上立刻多出了几分贼眉鼠眼的意味,尤其那环顾四周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坏事做多的贼人,让丁灿也瞬间嫌弃上了。
不一会儿,在樊时一阵贼眉鼠眼之后,他们便一同跟着他进入了大门。紧接着,那大片大片的青石板路瞬间映入眼帘,将整个庭院衬托的很是大气,道路两旁的树木也是被专人修剪过的。可不知为何?整个园子却给人一种分布不均,错综复杂之感,左侧方向的石拱门后是一片后花园的景象,有亭子,有假山,还有..人工湖,右侧石拱门后则是堆满房子的住所,定睛看去,屋顶就像是挤在了一起,给人一种极度压抑之感,至于这道路的正中间竟坐落着一个类似于塔的建筑物,恰恰就是这个塔,将花园与住所分成了两半。
樊时对自家的环境很是满意,走了一路,他都在各种夸赞着自家的环境,甚至还说,魔界的大人就是看中自家的装饰,所以才专门选择了这里,总之..都是些自吹自擂的风凉话,这些话,在沈宿之听来也是一种折磨,抬手捅一捅耳朵孔,他瞬间明白了丁灿方才对自己的提醒,倒吸一口气,他看了一眼正在环顾四周的丁灿,低低地说了声,我再不招摇了。
丁灿瞥了一眼沈宿之,没有说话。
而就在他们要与花园分道之时,丁灿透过拱门无意间看向了栽种在石子路旁的几颗梅花树,对此她眼前一亮,心想,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把这樊时忽悠了不可。想着这些,她迅速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开始各种说起有关于邪气的话题来。
樊时起初还有些嫌弃丁灿,但再听了她讲述完那些邪乎的事情之后,他就像是见到了亲人一般,专门将他们带到了隆重的堂厅,跨过门槛,华丽的地毯瞬间让丁灿眼前一亮,缓缓抬起头,那对着房门的墙面上当真挂着几幅与樊时说的一样的美女名画,名画上方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名门’二字。
看着这一幕,丁灿心头一梗,挪开视线,回头看去,空无一物的条案前放着两把太师椅,太师椅中间的八仙桌上放着两个名贵的花瓶,两旁的柱子上还刻着有关于女人的对联,收回视线,她忍不住又看向那几幅衣不蔽体的美女名画,不禁觉得,这花瓶也确实与那名画很是不搭,尤其这路中央放置的大圆桌,更是给人一种格格不入之感,摇一摇脑袋,她一边心想,不愧是庸俗之人的后代,就是庸俗,一边对着樊时勉强一笑。
沈宿之也听说过樊家在此一带的势力很强,殊不知却强成了这样,尤其再看这堂厅花哨的布置,可想而知,定是花了大价钱造就而成。因此,他感觉他们就像是两个刚进城的乡巴佬,与其说物品与装饰格格不入,倒不如说,他们与这里更显得格格不入。
相反,丁灿却很是不解这樊家都过了一百年了,按道理说..不应该早就被樊通败光了吗?怎么反倒看起来比以前还要有钱,难不成他们是受了碎片的影响?所以才使得他们有了无人能及的运气不成?想来想去,她对这个问题是彻底想不通了,同时,心里也有了不服。
就在这时,樊时的笑声瞬间打破了他们两个的观望,随即他们一同在下人的指引下,坐在了右侧靠近正位的太师椅上,而樊时也早就脱下鞋子,毫无规矩的盘腿坐在了正位之上,拿起茶杯..他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茶水,便又开始各种夸张的炫耀起自己的家业来。
丁灿自是早已听腻了樊时的炫耀,可是任务要紧..她也不得不边喝茶边继续听下去了。
不一会儿,一声老爷突然传来,丁灿一耳朵便识别出了来者是谁,随即放下杯子..扭脸便看向了捂着小腹,穿着华丽的初心摇曳着腰肢走了进来,至于樊时,倒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依旧品着茶,就好像没人进来似的,继续讲述着自己的家族史,现在就讲到了樊通那一代,刚好,丁灿就不想听樊通的破事儿,趁此机会,她开口便道:“您的夫人来了。”
终于,樊时闭嘴了。
初心挺着腰腹,并未正眼瞧上沈宿之与丁灿一眼,反倒直接绕过圆桌,款步来到樊时身前,简单地给樊时行了一礼,轻轻地念了声,老爷,然后还没等继续,丁灿便故意地喊了声:“这位夫人,乃是吉相。”说着,她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初心身旁,转向樊时,拱手便道:“此女腹中的孩儿,将来定是有福之人。”她记得初心说过,当初樊时之所以反悔,就是因为他要娶的那位正妻腹中的胎儿是男孩,现在正妻即已流产,那她只要讨好初心,不就有了留下的机会,自然她要好好巴结巴结初心才行。
“师傅,此话怎讲?”樊时眼前一亮,穿上鞋便站起了身。
丁灿看了一眼初心,继续,“此女身份不凡,还望厚待。”
初心自打嫁进来起,就没有受到过樊时的正眼,除了新婚当夜他来过一次之外,整整两个月,他都对她视而不见,为了在这樊家生存下去,她每时每刻都在想着讨好他的办法,最后经过深思熟虑,她开始用自己腹中的孩儿来讨好他,只可惜,他却还是那样,不看自己一眼。现在听丁灿这么一说,她的眼前瞬间像是被照进了一束光亮,眼中浸满了对丁灿的感激。
与此同时,她也终于看见樊时第一次对自己露出了笑颜。
樊时一听不凡,二话不说,快步来到初心身前,伸手搀扶住初心的胳膊,接着便各种说起自己一直以来忽视她的原因,那些原因在丁灿听来也是牵强,明明本就是他的不对,可说来说去,他却将责任都推到了初心一人身上,话里话外,就是嫌初心家事平庸,他纵使想要对她好,但身边的那一双双眼睛,也都还是让他望而却步。
总而言之,樊时的这通‘废话’在丁灿听来,完全就是强词夺理,要放在她身上,她肯定送他一巴掌,转身就走。只可惜,初心却被樊时的那一段段‘肺腑之言’感动到痛哭流涕。
下一秒,他们就相拥在了一起。
你说,相拥就相拥吧,这抱着抱着..还又开始吻了起来。看着这辣眼睛的画面,丁灿面露嫌弃,背过了身。
沈宿之也将脸偏向了一侧,接着还不忘喝一口茶水来压惊。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丁灿的这通添油加醋之后,初心也算是见到了光明。
最终,丁灿趁着樊时满心欢喜之际,刻意告诉他,若想一世风调雨顺,就必须要做善事,而那善缘,就在城外的那帮难民身上。
樊时听后,二话不多说,直接命人从即日起,必须顿顿给城外的难民施粥,给饼。
这桩在沈宿之心里的事儿也算是圆满解决了,现在就是留下的问题了,毕竟,说来说去,樊时却只字不提要他们留下的话,这令丁灿的心里开始焦灼起来。
据悉,楚向天这次离开最长也就半个月,他是在昨日带着手下离得镇子,算算..这时间是万万耽误不得。当然,她争分夺秒,樊时也要争分夺秒,在他看来,驱邪这事儿就是循环渐进的过程,马虎不得,也急不得,所以在楚向天回来之前,他必须找到帮助难民的理由才行,否则事情做不下去,善缘也就结不成了。因此,他这边也还有一箩筐的事情要做,自然也就不能顾全丁灿和沈宿之了。
不过沈宿之的事情倒是解决了,他住不住在这里倒是无所谓,可对丁灿而言,这可就是麻烦的事儿了。
.....
在确定碎片的位置后,丁灿若有所思的穿梭在后花园里,越发想不通樊时为什么不说留下他们的话?难不成是担心楚向天突然回来看见他们,大发雷霆,如此想来,道士做的是驱魔、驱邪之事,如若她与他们撞到一起,确实是会给樊时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停下脚步,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道袍,心里倒是有些后悔穿这身衣服来了。想来想去,还是换身衣服的好。
既而,就在她想要施法换装之时,一声夫人突然传进了她的耳朵,随即她循着声音朝着不远处的石桥看去,桥上竟站着一名身着白裙,简单束着发髻的素面女子,那女子正拿着手帕,暗自抹泪,望着远方。
定睛看去,她想,此女应该就是所谓的夫人了。
待细细观察之后,她发现这位夫人与初心相比,确实朴素许多,不过看这面相..倒不是一个心机果腹之人,反倒初心倒不像是一个单纯的女子,这么一比,她倒是明白为什么樊时不正眼看初心了,要换做是自己,也定只喜欢这朴素之人。
不过,在自己这一顿挑拨之下,此女的好日子怕也要到头了,可为了任务,她又能怎么办?摇一摇头,她刚要转身离开,夫人突然将腿架在了桥柱上,看着这一幕,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夫人流产一事,于是她心底一沉,实在不想铸成大错,一边急忙喊着姑娘想开,一边朝着那边跑了去。
.....
夜色将至,丁灿就站在夫人的屋外,看着从里面来来回回跑出来,又进去的丫鬟们,心里越发着急起来,这时沈宿之就蹲在一旁的墙角,抬头看着晚一步将夫人从水里救出的丁灿,‘噗呲噗呲’了两声,丁灿听着身后的动静,啧了一声,回头便瞥见了一个劲儿给自己招着手的沈宿之,问了声干嘛?然后还是上步走到了沈宿之的身前。
沈宿之站起身,道:“你的胡子还挺结实,都没有掉。”说着,他刚要伸手去揪..奈何那只手就被丁灿一巴掌打开了,他一看,不由一笑,“没想到,你会救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丁灿不服。
沈宿之耸耸肩膀,道:“我以为你只向着那个小妾呢,没想到..哈哈,这下..有好戏看了,那小妾刚刚还抹了眼泪呢。”他说,指了指丁灿那一直围在脖子上的一圈破布,疑惑了,“不是,你为什么总是给脖子上裹块破布啊?这布怕不是救了你的命吧?”调侃着,他笑了一下。
丁灿白眼一翻,脑海中乍然浮现出了那一夜自己被黎暮轩弄‘伤’脖子的经过。一开始,她是为了防止别人问及她脖子一侧为何红肿?所以才专门用布来做遮挡,渐渐的,她突然发现那块布围起来还挺暖和,毕竟..现在这个季节,早晚温差大,所以也就习惯了它。
但是现在再一想那晚的事情,她还是有了‘羞耻’感,随着情绪的波动,她的脸唰的一下又红了起来。“关你屁事。”她冷冷说道,斜了一眼沈宿之,迅速背过了身。
幸亏,沈宿之并没有看见丁灿的反应,嘴角一撇道:“看你怎么给那小妾解释。”
“我为什么要给她解释,想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儿。”丁灿说,不由想到初心不久前那副不高兴的嘴脸,心里多少还是有了芥蒂..
就在这时,专门伺候夫人的丫鬟突然火急火燎的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接着在左右张望之后,她快步来到了丁灿的面前,低声道:“夫人想见你。”
“见我..”丁灿欲言又止,想起自己之所以留在这里,也是因为夫人的要求,现在要见她,自然不奇怪,于是她回头给了沈宿之一个眼神,“在这里等我。”说完,她抬步便跟着丫鬟走向了房间。
沈宿之在丁灿离开后,又蹲了下去。
[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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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庸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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