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能看见香囊的事情在丁灿看来简直就是前所未有之事,兜兜转转这么长时间,纵使她在客栈怎么随便,楚向天都从未看见过香囊一面,而据她所知,香囊乃是九幽之物,在她的理解中,除了天界的人能看见之外,也就是九幽的人了,可是她怎么看夫人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想,也不可能和九幽有任何联系。
除非..那被邪念产生的活物与九幽的术法有关不成?想来想去,她暂且无视过那边拉住夫人,试图将夫人与香囊分开的丫鬟,缓缓低下头去,将视线牢牢定格在了方才被那黑光烧焦的一大片地毯上,随着一阵思虑,她蹲下身,伸手轻轻将烧焦物沾上指尖,然后放在鼻底一闻,浓浓的糊味立刻弥散开来,细细‘品味’,最后的最后就是魔界的气息了,放下手,她恍惚了一下,想起..早在五百年前的时候,他们用的术法就与魔界的术法有着极强的相似度,就是这样,据当时从外界进入九幽的妖怪所说,在外的那些妖怪都认为他们与魔界是一道之人。
不过谣传归谣传,他们也从未当真过,但是现在,她却对方才的邪物有了浓厚的兴趣,随即站起身,她决定找初心问个清楚。
就在这时,香囊赶紧回到了丁灿的面前,丁灿看着香囊这一副慌乱的模样,不由一笑,然后刚要看向夫人,初心尖锐的笑声就传了进来。
初心的突然乍到,倒是省了丁灿不少麻烦,随即她直接转向了初心所在的方向。
夫人自是不想看见初心,所以在那声音传来的一瞬间,她便急忙将视线从香囊的脸上转移,然后在丫鬟的搀扶下,回到了屏风后。紧接着,初心便捧着肚子,同样也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但令初心大失所望的是,刚一进来,就与抱臂看着自己的丁灿撞上了视线,脸上有了些许尴尬,“小道,你怎么在这儿?”问着,她将视线朝着屏风那边转移了一下。
丁灿抿嘴一笑,把下巴朝着外面扬了扬,示意她出去,只可惜..她却偏偏不服丁灿如此架势,当即路过丁灿便走到了屏风前,然后就在她要探头去看夫人之时,丁灿干咳了两声,道:“您有孕在身,这里的邪气可是不轻,万一出个岔子,您可别怪罪夫人才好。”说完,丁灿冷下脸瞄了一眼初心的后脑勺,抬步便离开了房间。
香囊是一秒也不想在这个房间待了,于是快速变回香囊,自觉回到了丁灿的腰间。
如丁灿所想,初心还是怕了。
她这前脚刚走出去,初心就在丫鬟的搀扶下跟了出来,她则瘸拐着腿脚进入亭中落座了下来,初心不明思议,跟着走进亭子,低头看着她那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问了声,“你到底想干嘛?”
丁灿现在也并不想与初心为敌,毕竟碎片就在此地,因此她抬起头便对着初心笑了一下,道:“我查清楚了。”
“什么?”初心嘴上一口一口的道士叫着,实则心里一直就没有服气过丁灿,现在前来,也完全取决于夫人中邪的关系,过来,也不过是想故意激怒夫人,从而引来樊时。没想到,她竟错看了丁灿,干笑着..她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尴尬之色。
当然,丁灿也老早就看出了初心对自己的不信任,以及瞧不起,她再清楚不过,初心之所以假装客气,也不过是因为她胡言乱语的那几句好话,在樊时的面前起到了重要作用。俗话说的好,有些东西用多,也就没有效果了,就如她所说的那些话一样,所以她觉得现在也是时候让初心见见自己的实力了,省的初心给樊时吹耳边风,将她驱逐,那就麻烦了。
“那水中的娃娃..怕是您丢下去的吧。”她故意隐喻道。
果不其然,初心在丁灿道出这话的一瞬间,带着笑意的嘴角直接僵住了,咽动喉咙,她急忙给了一旁丫鬟一个眼神,丫鬟见状,转身就离开了亭子。随即,初心收回视线,一脸谨慎小心的看向将自己计谋点破的丁灿,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两下,小声道:“师傅,此话可不能乱讲。”
“哦?是我乱讲吗?”丁灿有心反问。
初心攥紧双手,嘴角处的笑意随之又向上抽了两下,继续,“师傅,您说我不凡,那我又怎么会做那样龌龊的事情,还请您别胡说,否则..”
“杀了我?”丁灿打断道,抬手捋了捋胡须..然后又是一笑,“本道既能收服那小鬼,自然也能做出更大的事情,当然,本道也不是那长嘴的人,既能将你叫出来说话,也肯定不会将你的事情说出。”
“那你找我干什么?”初心声音颤抖,眼眶里泛起了盈盈泪光。
丁灿看着初心这一脸谨小慎微的模样,尤其在看一眼初心眼中的丝丝泪光,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初心之前翻脸不认人的架势,因此,她也便不在刺激,抿嘴一笑道:“不干什么,就想告诉您一声,为了孩子,还请您不要在做伤害自己的事情。”说完,她自知从初心嘴里肯定问不出任何,上步路过初心便走出了亭子。
初心松了口气。
....
夫人的事情算是圆满收场了,回到房间,那邪物倒是引起了丁灿的高度重视,毕竟这件事儿很有可能与九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尤其在想现在夫人喜欢香囊的样子,她这心里就不由得跟着犯起愁来,提起茶壶,她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手链就突然控制住了她的动作,不巧的是,手链恰恰就戴在她提起茶壶的那只手腕上,所以在被它所控制的刹那间,她手下一松,茶壶咚的一声摔在了桌面,不过还好的是..茶壶没有被摔碎,但倒霉的,茶水却直接撒了一桌,以最快速度流向她,随即,暮灿以透明的形态现身在了她的身旁,她的手腕解脱控制,站起身便急忙将滴落到衣服上的水渍朝下拍了拍。
暮灿看着丁灿这慌里慌张的样子,脸上生出了几分内疚,于是待她将一切都清理干净后,暮灿才道:“那小鬼貌似与九幽有关。”
闻言,丁灿一愣,拿着手帕擦拭桌面的那只手瞬间静止在了原处,微微皱起眉头,她这才想起有这么一个现成的‘人’,她干嘛还要自己累自己。反正,即使暮灿只是自己过去的一缕记忆,但从暮灿这一系列手段来看,记忆中的意识与思想早已超过了多半人,因此她当即放弃舍近求远的想法,转过身,面带微笑地看向了暮灿,“你也发现了?”她眼前一亮。
“我是随着你的发现说的。”暮灿淡淡道,直接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看着暮灿如此不负责任的反应,丁灿也着实后悔将‘希望’寄托在了暮灿的身上,长吁一口气,她自是懒得在与暮灿废话,转回身,拿起手帕继续清理桌上的‘残局’。暮灿以为丁灿还会有话要同自己说,谁知..说了两句,就不搭理自己了,此时看着她劳作的背影,暮灿想了一下,道:“那个建设庙宇的老太你可还记得?”
老太?听着暮灿随口的提醒,丁灿顺势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貌似答应过暮灿什么?但具体内容她倒是不负责任的忘记了,不过她也确实记得自己答应过暮灿要去找那老太来着。说来,老太都已经活了六百年了,更何况又是从九幽而来,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老太也肯定门清。
丢开手帕,她眼前一亮,急速转向暮灿,立刻展露笑颜,“你说的有道理,我们这就去。”
“不愧是遇上自己的事儿了,就是速战速决。”暮灿调侃道。
丁灿不喜暮灿如此说辞,啧了一声,“我的事情还不是你的事情,咱俩什么时候可都是一道的。”她说,将带有黑色手链的手递向了暮灿,“回来吧,这天色眼看就不早了,得速战速决才行。”
“你呀。”暮灿摇头感慨着再次变回一缕黑光回到了手链之中。
“走啦。”丁灿对着手链轻轻一说,抬步就朝着屋外走了去,可不料她刚将门打开,沈宿之就迎面走了过来,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这沈宿之十分碍眼,于是她灵机一动,先一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安排道:“我出去一趟,你在这儿等着我。”
“你要去哪儿啊?”沈宿之忙问。
丁灿自是不能将自己的行踪告诉给沈宿之,因为以她对沈宿之浅薄的了解,他肯定早就手痒痒了,否则也不可能一直在埋怨自己刚刚收服小鬼没叫上他。想来,若是真将他带到老太那里,他不定会发什么疯,万一自己还没开口,他就意气用事,将老太一掌拍死,那可如何是好?所以带着不给自己惹麻烦的想法,她随口应付了声,上街买点儿吃的。然后便拍拍他的肩膀,火速离开了此地。
沈宿之早就习惯了丁灿一天到晚神秘兮兮的态度,此时看着丁灿马不停蹄离开此处的背影,他浅浅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房间。
....
循着记忆,丁灿在林中转了连续两个时辰,终于看见了伫立在不远处的庙宇。这一路也是憋屈,不知怎的?今日这城内城外的魔界官兵既比前几日要多上许多,要不是她拿有樊家的令牌,估计早在途径第一道关卡的时候就被抓了。所以,她为以防万一,一路上都没有使用过半点儿法术,能走到这儿,可以说全靠毅力所致。
既然找到了,那她也就不用着急了,毕竟这里离村子也没多远,想必很快就能找到老太了。但恼火的是,这边连续几天断断续续的大雨,早就将这里浇灌的不成样子了,尤其这地面也被黏稠的脏泥占了大半,扶住一旁潮湿的矮树,正当她想要在这里休息休息之时,突然无意间注意到了湿漉泥土中竟有深深的齿轮印和脚印,于是顺着齿轮印迹看去,她这才发现在那庙宇外竟然停着一辆豪华马车,揉一揉眼睛,她为确保自己没有看走眼,趟着泥泞,艰难地朝着那边挪去。
庙宇之中,一排面具人正齐刷刷地站在一个身着黑衣,同样戴着面具的男人身后,随即他们一一拔剑,看向站在面具男对面拄着拐杖,紧紧怒视着眼前之人的老太。面具男在一阵沉默之后,突然笑了起来,听着他的笑声,老太并未轻松..反倒神情更加严厉起来,接着面具男便开始各种询问起有关于九幽结界的事情来。
老太曾是九幽之人,那场战争之后,她与家人流离失所,因为当时担心暮灿,便悄悄跟随,不料被挡在了结界外,最后因为冥界之后的介入,她不得不离开九幽。一路上,她遇见过各种人,各种事儿,也被威胁过,也被欺负过,所以面对面具男强势的问话,她丝毫没有摆出半分畏惧,就静静的听着他的话,静静的不说一句话。
终于,在老太半晌的僵持下,面具男彻底失去了耐心,随着一声命令,他身后的两个魔徒火速上前,一人一边挟住了老太的胳膊。
就在这时,丁灿也已经偷偷来到了庙后的窗户前,不过还好的是,窗台不高,她半蹲着身子,轻轻松松就将那窗扇掀开了一条缝隙,然后顺着缝隙看见了老太被挟持的一幕,瞪大眼睛,她在朝着那面具男一扫,瞬间想起了将安鑫带走的大祭司,微微皱起眉头,就在她不解他们为何要抓老太之时,老太朝着大祭司的面具上直接碎了一口唾沫,道:“五百年前就是你们害的老身我家破人亡,就这,你们还贼心不改的想霸占九幽,我告诉你,不可能,九幽是什么地方?就你们这些小罗罗还想进入,不闷死你们。”
“臭老太婆,我们大祭司已经对你很客气了,你最好也给老子放客气点儿。”大祭司身旁的魔徒指着老太喊道。
听着老太这宁死不屈的喊话,丁灿的心里瞬间有了动容..微微皱起眉头,她鼻头一酸,眼泪不由自主地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暮灿低声道:“我要杀了他们。”说着,丁灿只觉得手腕一热,随即迅速用手覆盖住了那层炎热,啧了一声,悄悄送给了暮灿四个字,稍安勿躁。
暮灿依旧躁动着,但想这身体毕竟是丁灿的,也便不再轻举妄动了。
那边,老太在魔徒的威胁下,冷笑一声,道:“我早就看惯你这种人了,少吓唬我,”她说,用力将拐杖拿起朝着铺满干草的地上砸了两下,继续,“有关于九幽的一切,你们都别想从我这里打听,我不知道。”
“老婆婆,我呢,还是比较讲客气的人,如果我们主人来,可就不会同你这样,促膝长谈了,还请您想清楚啊。”
“九幽的结界是我们族长设下的,我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又怎么会知晓这些,换言之,”老太咳嗽了两声,“我只能告诉你们,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为何给你们族长修建庙宇,为何有那些秘籍,又为何..”
“我的命是族长给的,族长生前好事做尽,在我的心里早就是至高无上的神了,族长就是我的信仰,我给族长修庙又有何不对?”老太冷声打断道。
大祭司觉得老太这话说的也是有理有据,浅叹一口气,他在想楚向天给他们的交代,也便不在多说什么,抬了一下手,道:“放人,走。”说完,他毕恭毕敬地给老太行了一礼,然后就带着自己的人转身离去了。
丁灿看着他们一一离开后,立刻松了口气,不料,刚一松手,一阵风来,将门扇咚的一声关了起来,老太听闻此声,当即将视线转了过来,反之..那些魔界之徒在微风的吹拂下,并未多想,待大祭司上了马车后,便离开了此处。
此时此刻,只有老太在意了起来。
待他们彻底走后,老太拄着拐杖,款步走到那发出声响的门扇前,轻轻一推,突然外来的一阵阻力阻止了她,她眼底一沉,继续用力。最终,在外使力的丁灿终于受不了了,于是将手一松,门扇哗啦一声被老太推开了,既而老太急忙探出脑袋朝着外面那片郁郁葱葱的竹林环视了一圈,嘀咕道:“没有人?”说着,就在她要收回视线之时,一低头,瞬间瞥见了蹲在下面,紧紧靠着墙面的丁灿,故意清了清嗓子。
闻言,丁灿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微微皱起眉头,她一边在心里重复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一边缓缓仰起头来瞬间与凝视着自己的老太撞上了视线,随即她抬起手..很是牵强地招呼了声:“你好,又见面了..嘿嘿。”说着,她真想一头扎进脚下的泥泞之中,奈何..她被老太盯得实在没了那样的勇气,无奈之下,只好慢悠悠地站起了身。
不料,老太却在丁灿说出这话的刹那,眼中浸满了泪水。
转向老太,丁灿一头雾水地看着老太这一脸见到故人似的伤心表情,咧开嘴角,忍不住干笑着又重复了一声,“你好,又见面了,我..”
“你是族长。”老太声音哽咽道,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
丁灿此次前来,也不过是想搞清楚一些事情,搞清楚..那个小鬼是否真的与九幽有关,谁承想,这话还没问出来,就成了她与老太的大型‘认亲’现场,咽动喉咙,她尴尬一笑,轻轻拽了两下手链,借机让暮灿能给自己支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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