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集市鼎沸的人声和吃食的热气抵消了冬日凛冽的寒风。
丘依依和蜗十八追着阿狮穿过了大街小巷，终于在糖炒栗子摊前寻到了她的身影。
蜗十八看着满脸兴奋的地牯牛妖撇了撇嘴，小声跟丘依依嘀咕道：“她不是刚吃过午饭吗，怎么还能吃一路？”
“唔...”阿狮连忙把剩下半个烤红薯塞进嘴里，烫的龇牙咧嘴：“你们不懂，我们一族有两个胃，一个装正餐，另一个装小食。”
“真的假的？”蜗十八掏出随身带的手簿就要提笔记录。
“不是名字里带牛，就跟牛一样有多个胃。”丘依依一把上前夺过刚出炉的糖炒栗子，冲着阿狮扬了扬：“没收了，再吃下去要积食。”
“啊？！”
“啊什么，难道你还想吃慕大夫的药？”
蜜薯的甜腻都压不住回忆里的苦涩，地牯牛嘴角一抽，讪讪道：“额，那还是算了。”
“先给你保管着，晚上饿了你在吃。”
蜗十八拽着阿狮远离小食摊位，揣起手簿跟上丘依依的步子：“要我说，就不该给她零用钱，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多贪吃。”
“慕大夫说，难得今日出来玩，没钱怎么能行。”
“你知道我现在像是什么吗？”她扣住阿狮的手腕边走边说。
“什么...”丘依依回头望去，不禁哑然失笑：“是我失策，应该给你准备根绳子。”
“没错！”蜗十八掌心那不安分的手腕妄图挣脱，手腕主人眼睛锃亮的盯着那糖葫芦摊子。
蜗十八被拽的直跑大声嚷道：“你怎么跟看见骨头的狗一般！”
前方的“狗子”猛然停住脚步，回头期待的望着她，就差没摇尾巴了。“蜗牛，你还有钱吗？”
“还要买啊？短短半条街，你已经吃了一碗馎饦、一屉包子、五串炙烤猪肉、一碟樱桃毕罗、三块松黄饼。”蜗十八掰着手指头算道：“我说，您是饕餮转世吗？”
丘依依掏出荷包：“老板，四根糖葫芦。”她迎着蜗牛不赞同的目光道：“买了回去吃。有这样的好胃口，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人类常说能吃是福。”
“啧啧啧，小蚯蚓你以后一定是个慈母，慈母多败...”蜗十八想到什么，猛然住口：“...额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赤袍女子无畏耸了耸肩：“没事，本来我也没想繁衍后代。”
“那...你跟慕大夫发展到哪一步了？”蜗十八一边跟着阿狮往姜糖摊位走一边问道。
“就...”丘依依耳畔倏的发热，她不确定的说道：“同住？”
“啊？！进展神速啊小蚯蚓。”蜗十八双手掰过丘依依的肩膀，摇的后者直晃：“那你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还不等丘依依咂摸过味来，又自顾自的说：“你肯定是下面的，慕大夫一看就是主动的那方。怎么样，慕大夫技术如何？”
丘依依推开这一脸八卦的蜗牛，一脑门问号：“什么上面下面，乱七八糟的。”
“？”轮到蜗十八疑惑了：“什么意思？你们还没那个吗？”
“哪个啊？”
两人面面相觑，蜗十八一下泄了气，丘依依扫视一圈惊呼：“阿狮呢？”
“她不就在...”蜗牛垂眸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回头张望一圈：“哎！人呢？”
“你刚刚不是拉着她吗。”
“额...我刚太激动了，没注意。”蜗十八触角一缩：“现在怎么办？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先沿路找一圈，估计又去某个铺子吃东西了。”丘依依指着西边的街巷：“后面都吃过了，咱们去前面看看。”
药馆内虎妖侍卫摩拳擦掌，锐利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慕含秋的动作。
“砰！”
椅子落地的瞬间，虎妖化手为爪，一个箭步挡在赵爻身前。
“赵老板，还真是博学。”慕含秋撇了眼主仆二人，语气淡淡：“这赤蚯乃稀有之物，就连听闻的人都少之又少。”
“谬赞了，我没别的爱好，就喜欢读些杂七杂八的闲书”赵爻扇柄轻拍虎妖手臂，后者会意悄然后退：“近日我的门客重伤未愈，您这里若是有赤蚯，赵某愿重金收购。”
“赵老板果真是爱才之人，可惜我这儿只是药馆，不负责上山采虫。”慕含秋与他对视几秒：“利源商会能人众多，您都找不到的东西更何况我了。”
“那还真是可惜。”赵爻挂上客套的笑容：“时辰也不早了，慕大夫可否赏脸吃个便饭？”
“不必了，赵老板慢走。”
一主一仆背影踏出药馆时，慕含秋才松了口气，掌心早已被汗水浸透。
她猛灌一口茶水，快步走到书柜前，从上方角落中抽出本《珍妖谱》翻到正蚓科类目细细翻阅。
“小蚯蚓，这边都逛遍了，还是不见踪影。”蜗十八额间的汗珠顺着滑落：“要不要去报案，说不定又被抓走了。”
“应该不会，那伙人已经被陆大人处理了，我们在转一圈看看。”
“可整条街的食肆都找遍了，她能去哪儿呢。”蜗十八问道：“会不会去她打工的铺子了？”
“她之前是在哪儿...”丘依依看着人群中一闪而过的莲灰色衣衫：“哎，那是不是阿狮？”
“好像是，跟过去看看。”蜗十八话音未落，一头扎进人流中。
“小蚯蚓，这儿！”
丘依依闻声穿过街巷来到声音源头，抬眸看着《妖怪互助堂》的铺子，抬脚跟了进去。
“阿狮怎么会来这儿？”她扯了扯蜗十八的袖子轻声问道。
“两位是需要咨询什么？”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类店主快步迎了上来：“我们这是为妖怪提供服务的铺子，可以看下介绍。”
蜗十八扫视一圈，大堂内未搜寻到阿狮的身影：“掌柜的，刚进来的那名女子去哪里了。”
“您说阿狮姑娘吗，在楼上。”
“谢过掌柜。”
丘依依刚迈步就被拦下。
店主收回手臂，推过一本册子。
“这是何意？”虽说只来过一次，可她还记得这是所谓的慈善铺子：“需要付费？”
店主翻开册子的空白页，递过毛笔说道：“客官有所不知，我们这对妖怪免费提供服务。”
“那这是？”丘依依捏住被硬塞过来的毛笔不解的问道。
蜗十八接过毛笔，在册子上“唰唰”地写下自己的信息。
毕竟是知名情报摊的老板，她对于这个西市的奇怪铺子略有耳闻。
这是城内有名的慈善家赵爻赵老板出资开设的铺子，资助了不少穷困潦倒的小妖，只不过有个奇怪的规定。虽然不收钱，但是要登记妖怪的属性以及能力，说是为了更方便的安排工作。
总之，在妖籍司被整顿之前，这铺子帮助了不少妖怪，也算是行善积德。
不过自从开始一月一次的妖口普查之后，分妖所的那伙妖吏对于小妖的培训和分配更加上心了，这铺子就开始转变了路数，现如今主要提供相亲、租房、交友等服务。
说是个铺子，倒不如说是妖怪们的聚会场所，除了全免费之外，店主时不时还组织逛庙会，瓦舍听书，马球等等娱乐活动。
蜗十八丢下毛笔：“现在可以上去了吧。”
“当然，二位随我来。”
两人跟在店主身后，丘依依问道：“你在上面写了什么？”
“这铺子怪，不要钱只要妖怪的信息。”她凑近丘依依耳畔说道：“你放心，我只写了自己的，没写你的。”
“那我与你一起上去，他怎么不拦着。”
“对哦。”蜗十八触角动了动：“算了管他呢，先把阿狮逮回去再说。”
“阿狮姑娘在回廊尽头的醉月阁内，二位自便。”店主说完便回身下楼。
蜗十八大步冲向回廊，一把推开大门：“阿狮！”
房间内正大快朵颐的地牯牛妖身子一抖，茫然的回头：“唔唔...泥闷...”
蜗十八打量了一圈环境，与一般的客栈房间没什么不同，屋内也只有阿狮一人，不禁松了口气。
她看着一桌子的碗碟，气不打一处来：“咽下去在说话！”
“咕噜。”阿狮敲打着胸膛艰难的把一大口米饭吞下：“你们怎么来了？”
“我倒是想问问你，怎么会来这儿。”蜗十八与阿狮相对而坐，面色不善的敲打着木桌。
丘依依刚进屋内，整个二楼没有一间空房，看来这还真是受妖怪欢迎：“别吃了，该回去了。”
“...就剩最后一口了。”阿狮在两道目光下不自觉的放低声音。
“别打岔，问你为什么会来这儿，一路上还没吃够吗？”蜗牛夺过她的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
地牯牛妖从身侧掏出一个长盒，递给蜗十八：“你不是喜欢记录八卦吗，正好看到有卖毛笔的铺子，我心想买一根送给你。”
蜗十八愣了一瞬，打开盒子一看是根品相不俗的紫毫笔，随即哑然失笑：“你用小蚯蚓的钱，给我买礼物？”
“额...我会还的，慕大夫给了五百文，还有蚯蚓的一千文我都记得。”地牯牛妖慌忙摆手：“等病好，我就去打工了。”
“那你为什么来这儿大吃大喝？”
“买完笔之后，我想回去找你们，路过这个铺子时闻到一股香味，好奇进来看了眼。谁知道这掌柜的说全免费，还提供吃食和介绍工作，还有这大好事！我这不就...”
蜗十八恨铁不成钢：“你不知道江湖上流传一句话吗？”
“什么？”
丘依依和蜗十八异口同声：“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啊？！”地牯牛妖不解：“为什么？”
“时辰不早了，回去给你解释。”蜗十八小心翼翼的合上笔盒，一把拽起阿狮。
小彩蛋：积食的地牯牛妖，喜提慕氏药馆汤药大礼包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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