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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27章

庭院中的时光悠然流转,落潇潇连日造访的身影为这座青瓦小院添了许多生气。

檐角铜铃随风轻响时,总能瞧见小妍从不同人臂弯里蹦跳着进院门——或是被沈季牵着竹青衣角踏过石阶,或是趴在予秋肩头摆弄他鸦青发尾。

偶逢休沐之日,小丫头便窝在书房临帖,宣纸上歪歪扭扭的"永"字倒映着窗外竹影。

这日天光正好,砚台里新磨的松烟墨泛着幽香。小妍咬着笔杆正与“之”字较劲,忽听得院中传来木剑碰撞之声。

推开雕花木窗,只见绯红剑穗与素白袍角在花影间翩跹纠缠。落潇潇反手握剑旋身时,鬓边金丝步摇惊起几只粉蝶,予湫竹节似的指节却已点到她腕间三寸。

“下盘要稳如松根”。清冷嗓音裹着剑气掠过耳畔。

落潇潇顺势压低身势,木剑挽出半月弧光,这回竟真格开了迎面而来的凛冽剑锋。檐下茶案旁,沈季执盏的手微微一顿,碧色茶汤映出他眼底流转的笑意。

日头西斜时分,石桌上已摆开三巡茶具。阿习默然递上青瓷水盏,落潇潇仰头饮尽时,脖颈间细汗在夕照下闪着银光。

末了,她忽从袖中抽出一支紫竹笛,竹节上蜿蜒的天然纹路恰似流云。

“前日这笛子就做好了,只是我平日里就喜欢舞刀弄枪,琴棋书画是样样不精通”。

予湫怔忡间,沈季已抚掌轻笑:“落姑娘不与在下合奏吗”

“我就算了,湫兄和沈兄合奏才是天作之合的绝配”

落潇潇将笛子往石案上一搁,指尖还沾着练剑时的海棠香。

话音未落,小妍举着墨迹未干的宣纸从月洞门蹦进来,羊角辫上沾着不知哪儿蹭的朱砂:“落姐姐说的绝配是糖葫芦配糯米糍吗?”

予湫蹲下身轻刮小妍鼻头,“小馋猫,功课写完了?”

小妍低下头讪讪一笑,“没有”。

满院笑声惊得石榴树上雀儿扑棱棱飞起,带落几片殷红花瓣,正巧落在小丫头歪扭的"之"字上。

夜里,更深露重时窗外传来青鸟敲击的声音,予湫起身开窗将青鸟脚上绑着的信封解下。

他翻开信封:“好你个予湫,悄无声息的就一个人跑去凡间,这么久了才知道给我写封信,你把我置于何地,为了看看你在凡间究竟在干嘛,我决定亲自下凡,对了,倾云也要跟着一起,你就准备好好迎接本将军吧”。

看完信后予湫忍俊不禁的在心里笑骂一句,“偷懒就偷懒,还找那么多借口,只怕是在湖裳山事务烦多厌倦了,来我这躲清闲呢”。

虽然想是这么想,但予湫还是趁着无人知晓时悄悄在书房旁多变化出一间客卧,这样也好方便两人居住。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准备去书房练字的小妍就惊讶的发现小院竟然一夜之间多出一间房来。

吃午饭时予湫解释说是因为过几日家里有客人要来,所以连夜多建了一间房。

一向喜欢刨根问底的好学孩童这时说出自己内心的疑惑,“那上次为什么湫哥哥不多建一间房,而是跟沈哥哥挤在同一间房?”

予湫面色一红,咳嗽几声,支支吾吾的含糊回答,费了几番口舌才让小妍半信半疑。

“客人是谁”?,沈季笑意不达眼底,心情倒是随着予湫的话忽上忽下。

予湫耐心解释道,“是我多年的挚友,不过这次是两个人,因为他要带他夫人一同来”。

闻言沈季眉眼舒展不再多言,只是默不作声的把青瓷盘里肉多夹了几块放进予湫碗里。

饭后落潇潇来找小妍,说是实现上次答应小妍的承诺。

山上新开一家温泉客栈,沈季打算带予湫去一次,小妍交给落潇潇也放心,沈季直指书房的路,“今日小妍就拜托落姑娘了”

“小事,交给我”。

到书房时,菱花窗棂漏下细碎金斑,落潇潇指尖掠过檐角垂落的凌霄花,忽地突然出现转身将小妍发间歪斜的蝴蝶结扶正

小妍被吓一跳,看清眼前人后又展眉一笑

“落姐姐”!

“今日先把圣贤书放一边,姐姐带你去做一日逍遥客。”

小丫头闻言眼眸骤亮,攥着鹅黄裙裾便往落潇潇身上扑去。

城里商品琳琅满目看都看不过来,落潇潇直接大手一挥,指着最繁华的一条街。

胭脂铺前流霞漫卷,糖画老翁腕底金龙欲飞。

“小妍,今日敞开了玩,落姐姐给你买单”。

落潇潇跟在小妍旁边,看她在人群里穿梭成一只翩跹的燕,先是捧着芙蓉酥啃得满嘴糖霜,又踮脚去够货郎担上的珐琅九连环。阿习默然随行,玄色衣袖渐次缀满彩绳香囊、兔儿灯、并一枝斜插在竹篓里的带露芍药。

“原来龙须糖吃多了会黏牙呀。”小妍揉着圆滚滚的肚子瘫坐在茶寮长凳上,鎏金小铃铛从袖口叮铃坠地。

落潇潇轻笑拈起茶盏,碧螺春的雾气氤氲了半张芙蓉面:“最妙的去处,可要留着黄昏看。”

那些新奇的玩具和吃食,曾经都是她可望不可及的东西,可真正尝过之后才发现原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云深处,硫磺气息裹着松涛在石阶上流淌。沈季掬起一捧温泉雾霭,水珠顺着锁骨滑落时,惊动了池畔沉睡的兰草。

予湫背倚青岩闭目养神,潮湿黑发蜿蜒如墨,却在水纹荡漾间与沈季散开的发丝悄然交缠。

沈季指尖拨开浮在水面的红枫,叶片打着旋儿贴上予秋肩头朱砂痣。

“湫,水温合适吗?”

“尚可,倒是比尽雅宫的澡池都舒适几分……”

话音被骤然响起的竹帘碰撞声截断。小二捧着冰镇梅子酒低头疾走,漆盘上琉璃盏映出两段浸在暖雾中的修长身影,一段似寒玉凝霜,一段虽看不清后背,但却肤如春山含翠,中间隔着三寸将融为融的晨光。

予湫换个姿势趴在鹅卵石铺成的泉沿上,背后的三道疤痕和一些鞭痕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格格不入,背脊浮出水面时,水珠正顺着那些蜿蜒的疤痕坠落。

仿佛有人用焦墨在雪缎上劈出裂痕,又缀以熔银勾边。

转身给予湫递酒的沈季在看到时手中的琉璃盏都险些滑落,但他还是不动声色的继续递酒

“湫,梅子酒”

沈季的嗓音像被池水泡皱的宣纸。

他不自觉的靠近,指尖悬在予秋脊背三寸处,雾气中那道旧伤狰狞如盘踞的虬龙,边缘还泛着淡淡金光,分明是九天雷劫留下的烙印。

予湫懒散支颐的姿势未变,水波却在他收紧的指节下荡开涟漪。

沈季只觉眼前一切太过于刺眼,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湫,这伤怎么回事”

闻言予湫动作一顿,倒是差点忘了自己背后的伤痕,他略有些意外:“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

“七百年前私自改动一国命数,被逮个正着。”发梢垂落掩住唇角苦笑,“三道天雷换国泰民安,倒也不算亏。”

“至于这鞭痕……”

“是我自食恶果该受的”,予湫叹了口气,似乎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么多的伤痕,他却在予湫伤好之时才发现。

沈季指尖发颤,说不出来话。

他满眼心疼的轻抚那伤口,隐忍而克制。

竹帘外惊起一阵雀鸣,予湫望着雾气中浮沉的枫叶,一动不动的任由沈季的呼吸灼烧后颈。

“疼吗?”

予湫笑了笑,“早就已经疼过了,何况我是神,没那么脆弱”。

“神就不会疼了吗?”

予湫脸上笑容凝固,他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从诞生之日起天君就告诉他要守护天下万物生生不息。

神,应当所向披靡,无欲无求吗?

“沈季……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但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是我咎由自取违反天规,无论是谁犯错了都要付出代价,我不后悔我所做的事”。予湫一股脑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吐露出来,水里泛起圈圈涟漪,沈季的叹息声终结了这场话题。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予湫心里想着

谁知沈季突然很认真的问他:“予湫,告诉我你是谁”

“怎么忽然这么问”,予湫抬头问他

“你回答便是”

予湫脱口而出:“自然是守护万千生灵的创世神”

“不对,再想”

“是天界的殿下”

“不对”

“是四季的主宰”

“不对”

“是救世主”

“不对”

予湫眉头紧锁,质问:“为何又不对”

沈季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都清晰无比:“你刚刚说的不对,你是予湫,是你自己,那些责任,那些宿命,那些所谓的供奉,本就不该让你迷失自我”

因为朝暮羽的遗言,天帝自他诞生以来,便一直告诉他,守护世间是他与生俱来的职责,所以他听过最多的话便是如何认清自己的使命。

因为他有无边神力,因为他有创生之能,因为他是古神留下的“火种”,所有人都自然而然的把他当做无所不能神,从未有人把他当做真正的人来看。

神,应该无欲无求,应该无所不能——这些不过是世人强加给他的,他却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但沈季不这么想。

山风裹着松针掠过,予湫的神色凝滞,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种话。

远处闷雷碾过层云,惊起满谷鸦青,他抬手接住一滴坠落的雨珠,冰凉触感在掌心炸开成破碎的银河。

“下雨了”,予湫说道。

“沈季,我们先回去吧”

沈季还欲说什么,但抬眼时看见予湫眼里那抹微小的迷茫,心里不忍再多说,于是点点头,利索的起身穿了衣服。

石板路浮起的水雾中,一金一蓝的身影踏碎万千银镜。

拐过第九道青苔斑驳的石阶时,雨幕那头忽现踉跄人影,落潇潇绛红裙裾浸成深褐,背上小妍的羊角辫散作湿漉漉的海藻,阿习擎着的竹骨伞在狂风里开合如折翼鹤。

“咳咳……湫哥哥...”,小妍烧得通红的脸上还沾着糖画金箔,指尖却死死攥着个浸透的布老虎。予湫拂开她额前滴水的前发,惊觉那温度竟灼人。

予湫:“怎么回事”?

落潇潇满眼自责:“抱歉,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沈季:“先别说这些了,快回屋”

厨房窗棂投出的暖光里,沈季执陶勺的手背溅满姜汁。

铜吊子咕嘟冒泡的水汽漫过梁间悬挂的艾草,将他的侧脸氤氲成古画上的斑驳墨痕。

夜里小妍意思模糊不清,落潇潇绞干第八块帕子时,小妍忽然抓住她腕间银镯梦呓:“娘亲别把我卖掉……”

落潇潇猛的一怔,手中的干帕差点又落入盆中。

雕花拔步床的阴影里,阿习默然将佩剑横在膝头,剑穗垂落的雨珠在青砖地上汇成小小水洼。

拔步床的缠枝莲纹在烛火中活了似的疯长,阿习膝头佩剑嗡鸣着映出窗外交错的电光。

又一记惊雷劈落时,小妍突然鲤鱼打挺般坐起,额间帕子甩出串晶莹水珠,正巧落在沈季沾着姜末的衣襟。

惊魂未定的看见满屋都是自己熟悉的身影,她蓦地又安心躺下,落潇潇安抚似的摸摸小妍凌乱的发髻,轻言细语:“小妍莫怕,姐姐在,好好休息,明天早上起来病就好了”。

“可是我睡不着,梦里老是做噩梦”,小妍声音跟蚊子似的小声嘀咕。

一旁的沈季侧身过来,“那哥哥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复对予湫说,“湫,这里交给我,你给他们寻处住处”。

安排好落潇潇和阿习,予湫又转身去小妍房间找沈季,却见那人倚着门框揉眉心,中衣领口还沾着小妍咳出的药渍。

“都安置妥了?”沈季哑着嗓子问道。

房里传来小妍平稳的呼吸声,看来已经进入梦乡好一会了。

“嗯,阿习睡书房的地铺,落小姐睡的隔壁客卧”。透着一股倦意,予湫说话声小了许多。

子时三刻的梆子声荡过湿漉漉的屋檐。予湫并指拂灭最后一盏灯笼时,惊觉沈季发间竟沾着片干枯艾草。

许是煎药时从梁上落下的,在墨发间晃成星子似的白。

他伸手拂去那艾草,却被沈季握住手在黑暗中往心口上带,察觉沈季的情绪不对,予湫出声问道,“怎么了”

“心疼”,沈季暗藏眼里翻滚的热浪,哑声道

原来还在为今日的疤痕耿耿于怀

“我没事的,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院外积水晃碎了月光,沈季眼眸深邃得看不出情绪,予湫不敢跟他炙热的目光对视,翻身往床沿边躺去,丝毫不顾身后那双盯上猎物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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