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地底的齿轮教堂里，维恩正用星砂修补破损的琉璃穹顶。老皮特带来的矮人烈酒在铜炉里沸腾，蒸汽推动着管风琴奏出变调的《月光鸣奏曲》。二十三个种族的避难者蜷缩在长椅上，空气里飘着海藻汤与齿轮润滑油的混合气味。
"蚀月小子！"格鲁从蒸汽管道探出油污斑斑的脑袋，"你修的净水系统在给马桶供应气泡酒！"
维恩将最后一块琉璃嵌进缺口："那是矮人酿酒师特制的消毒剂。"他转动黄铜扳手，星砂顺着管道纹路流淌，"顺便说，你裤兜里的扳手正在和管风琴私奔。"
侏儒发明家低头时，腰间的工具袋突然迸发火花。三把螺丝刀飞向唱诗班席位，被凯瑟琳的剑光钉在墙上。"再有下次，"女骑士长擦拭着剑柄的黏液，"我就用你的胡子给圣殿写举报信。"
人鱼祭司赛莲的尾鳍拍打着水疗舱："你们谁往循环系统倒了辣椒粉？我的鳞片要烧着了！"她甩出的水珠在空中凝成箭头，直指正在偷喝龙舌兰酒的兽人厨子。
"这是矮人特供的防冻剂！"老皮特醉醺醺地举起橡木桶，"比你们海底城的漱口水带劲多了！"
维恩避开飞溅的酒液，将龙鳞怀表嵌入控制台。全息地图瞬间铺满整个穹顶，永夜峡谷的地脉如同发光的血管在众人头顶搏动。他注意到代表圣殿巡逻队的红点正在钟楼外围集结，而某个闪烁的银十字标记始终悬浮在日晷方位。
"我们需要新的通风系统。"精灵琴师艾瑟琳拨动竖琴，翡翠发梢的露珠滴落在星砂地图上，"圣殿的机械猎犬能追踪魔晶废气。"
凯瑟琳的佩剑突然指向东北角："那里有古代矮人的地下河通道。"剑锋折射出的光斑恰好与地图上的蓝点重合，"但需要人鱼祭司的腮腺素来净化水质。"
赛莲的耳鳍骤然充血："你们陆生种族的词典里没有'委婉'这个词吗？"她甩出枚珍珠击碎通风口的监视器，"要我分泌腮腺素可以，拿三磅机械神殿的圣油来换！"
"成交。"维恩突然开口，"不过得用稀释过的。"他掀开地板暗格，露出浸泡在蓝藻液中的青铜齿轮，"老皮特上周顺来的二级圣油，够你在浴缸里泡半年。"
人鱼祭司的瞳孔瞬间变成竖线："你早算准了！"尾鳍拍起的水花在空中凝成契约符文，"外加帮我改装水下呼吸器！"
管风琴突然奏出警报音调。格鲁从蒸汽锅炉里拽出个滋滋作响的金属球："圣殿的机械侦查蜂！"侏儒的机械义眼红光暴涨，"它们正在记录我们的声纹！"
维恩抓起星砂喷枪："艾瑟琳！来段精灵战歌！"当《破晓之刃》的第一个音符响起时，他对着声波共振点扣动扳机。星砂束在音律中扭曲成螺旋，将机械蜂群卷入微型黑洞。
"精彩。"血族青年洛伦佐从阴影中现身，苍白的指尖把玩着日晷碎片，"但你们漏了这个。"他将碎片抛向空中，影像立即投射出圣殿的兵力分布图。
凯瑟琳的剑锋抵住他咽喉："你怎么突破结界的？"
"亲爱的骑士长，"血族抚摸着剑身，"你该问问维恩先生为什么在净化阵里留了后门。"他的红瞳转向控制台，"毕竟不是谁都能用溃烂的血液激活龙族符文。"
维恩擦去嘴角渗出的紫血："大公想要什么？"他注意到洛伦佐的斗篷下摆沾着钟楼特有的荧光苔藓。
"一场交易。"血族展开羊皮卷轴，契约文字用液态星砂写成，"用**区的《龙裔编年史》，换守夜人的行动路线图。"
老皮特砸碎空酒瓶："休想！那本书记载着..."
"记载着天空城坠落当日的星象参数。"维恩打断矮人的怒吼，"正好能帮我校准怀表里的古代导航仪。"他突然剧烈咳嗽，紫血在羊皮卷上晕染出奇异的符文。
洛伦佐的尖牙在黑暗中闪光："你的时间不多了，蚀月者。"他弹指挥出个水晶瓶，"龙血萃取液，能暂时抑制溃烂。"
赛莲的尾鳍突然拍翻水疗舱。带着海盐气息的浪花泼向血族："带着你的毒药滚回棺材！"人鱼祭司的鳞片泛起防御性的金属光泽，"维恩需要的是海底城的心跳贝，不是你们那些肮脏..."
"够了！"艾瑟琳的竖琴发出刺耳和弦，"魔潮要来了！"
穹顶的星砂地图骤然变红。维恩看见代表魔潮的黑色漩涡正在钟楼顶部凝聚，而日晷方位的银十字标记突然分裂成上百个光点。他抓起工具包冲向旋转楼梯："格鲁去启动蒸汽屏障！老皮特维护净水系统！凯瑟琳带人去加固..."
"你去**区。"女骑士长将青铜钥匙抛给他，"那里有你需要的东西。"
螺旋阶梯的铜把手长满发光苔藓。维恩跑过第七层时，听见藏书室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当他踹开橡木门的瞬间，月光突然透过彩窗倾泻而下——有个身影正站在星象仪前，银面具折射出冰冷的光。
"初次见面，星轨建筑师。"变声器处理过的嗓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喜欢我送的龙鳞怀表吗？"
维恩的袖箭对准对方心脏："守夜人？还是圣殿的鬣狗？"
银面具人转动日晷模型："我们是时间的清道夫。"他忽然掀开斗篷，露出胸前的齿轮十字架，"而你，正在打乱命运的啮合。"
怀表突然迸发强光。维恩在眩晕中看见幻觉：自己的双手正在龙化，皮肤下的星图与日晷模型完美重合。当他恢复视力时，银面具人已消失无踪，只留下本摊开的《龙裔编年史》，书页间夹着片带齿痕的机械鸟羽。
"维恩！"格鲁的尖叫从下层传来，"蒸汽核心超载了！"
当他冲进动力舱时，侏儒正用扳手狂砸过热的压力阀。赛莲的腮腺素在净化池里沸腾成绿色泡沫，老皮特醉醺醺地往反应堆倒黑曜石粉末。最糟糕的是艾瑟琳的竖琴——琴弦正在魔潮影响下自动弹奏禁忌的《葬星之歌》。
"所有人撤离到安全舱！"维恩扯开衣领，将溃烂的胸膛贴上控制面板。皮肤下的星图突然实体化，与钟楼的防御阵产生共鸣。当魔潮婴儿的哭嚎穿透穹顶时，他看见自己的血液在管道中逆流，化作发光的符文冲向天际。
凯瑟琳的剑光劈开坠落的横梁："你疯了吗？这样会抽干你的生命力！"
"总比变成圣殿标本强..."维恩的瞳孔开始扩散，他瞥见洛伦佐在阴影中冷笑，血族手中的水晶瓶泛着诱人的红光。
赛莲的尾鳍突然缠住他手腕："用这个！"人鱼祭司割破掌心，将泛着珍珠光泽的血液注入控制台。整座钟楼突然剧烈震颤，海底城的古老装置被强行激活。
"你偷了心泵核心！"格鲁盯着突然运转的青铜齿轮组，"难怪上个月海妖女王通缉..."
"闭嘴！"赛莲的鳞片全部竖起，"再啰嗦就把你塞进鲍鱼壳！"
魔潮的冲击波在此时到达顶峰。维恩看着星砂地图上的防御罩出现裂痕，忽然抓起《龙裔编年史》砸向控制台。古籍在接触到龙血瞬间自燃，火焰中浮现出天空城的立体投影。
"原来如此..."他大笑咳血，"净水系统的密码是初代龙王的婚誓！"
当维恩用溃烂的手指在控制台写下龙语情诗时，整座钟楼突然伸展出青铜羽翼。魔潮婴儿的哭嚎变成惊叫，圣殿的机械猎犬在强光中自燃。透过彩窗，他看见日晷上的银面具人正在记录这一切，手中的仪器不断吐出带齿轮印记的纸带。
"我们...在飞？"老皮特趴在舷窗上呕吐，"矮人的神明啊！"
艾瑟琳的竖琴自主修复了断弦，奏出失传已久的《浮空城摇篮曲》。凯瑟琳擦去剑身的魔物粘液，忽然指向云层中若隐若现的黑色尖塔："那是圣殿的..."
"天空要塞。"洛伦佐舔着尖牙上的血渍，"也是你们送我去的最佳地点。"血族突然化作蝙蝠群扑向舷窗，却在触碰玻璃的瞬间被结界烧焦。
维恩瘫坐在控制台前，看着自己龙化的右手逐渐复原："赛莲，你的血..."
"海底城最大的秘密。"人鱼祭司用绷带缠住渗血的掌心，"现在我们是拴在一条珊瑚上的比目鱼了。"
格鲁突然从动力舱钻出，头顶的荧光蘑菇全部炸开："各位！我们发现古代魔导列车的停靠站了！"侏儒的机械臂展开全息投影，"就在峡谷最深的裂缝里！"
维恩的怀表突然挣脱锁链，悬浮在空中拼出血色文字：【找到龙裔】。当钟楼掠过某个废弃的观测站时，他透过暴雨看见悬崖上有焦黑的龙翼痕迹——那分明是焚星龙瞳灼烧过的印记。
"改道去观测站。"他抓起工具包，"那里有我需要的东西。"
凯瑟琳的剑柄重重敲在控制台："你现在的状态连老鼠都打不过！"
"但圣殿不知道这个..."维恩展开羊皮卷，露出洛伦佐给的守夜人路线图，"他们在观测站地下藏了个龙晶反应堆。"
赛莲的尾鳍拍出抗议的水花："你想用龙晶稳定溃烂？那玩意会把你变成发光墓碑！"
"或者..."艾瑟琳轻抚琴弦，"成为重启天空城的钥匙。"
突如其来的寂静中，老皮特的酒嗝格外响亮。维恩看着舷窗外盘旋的机械猎犬群，将最后半瓶抑制药丸倒进嘴里："投票表决吧。"
格鲁的机械义眼弹出赞成票，赛莲用尾鳍拍出反对的浪花，凯瑟琳的剑锋插进弃权区。当艾瑟琳的琴弦自动弹奏《命运轮舞曲》时，血族青年突然出现在控制台前，将水晶瓶里的龙血萃取液注入导航仪。
"全票通过。"洛伦佐的尖牙咬破维恩的指尖，"毕竟我也很好奇...你能承受多少龙族基因。"
钟楼在暴雨中俯冲向观测站，青铜羽翼切碎圣殿的警戒网。维恩在颠簸中握紧怀表，表盘上的铜雀眼睛突然流出血泪。当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响起时，他最后看见的是日晷旁银面具人高举的计时器——上面的齿轮比现实时间快了整整三格。
**伏笔铺设**
- 海底城心泵核心失窃事件
- 银面具人的时间篡改装置
- 血族与守夜人的潜在关联
- 龙晶反应堆对维恩体质的影响
- 焚星龙瞳遗留的焦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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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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