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原地休整了片刻,随后沿着狭窄的隧道继续出发。
冰窟内的寒气依旧刺骨,但他们的脚步比之前更加谨慎。有了王磊的前车之鉴,每个人都格外小心,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从冰窟里出来时,已经是下午。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雪地上,刺眼的光线让几人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重新见到光亮,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仿佛从某种压抑的黑暗中挣脱了出来。
周琳看了看四周,眉头微皱:“还是没有找到张远。”
王磊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卫星地图,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难不成他没有走这条路?”
周琳凑过去看了一眼地图,问道:“我们现在在哪呢?”
王磊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点,语气专业:“离C2挺近了,但要过去还得绕一段路。这里的冰川结构不稳定,直接穿过去太危险。”
周琳点了点头,拿起手中的对讲机,按下通话键:“喂,队长,李浩?听得到吗?”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陈志远的声音,带着些许杂音:“听得到,你们已经出冰窟了?”
周琳回应道:“是的,我们现在在东侧的缓坡,离C2很近。你们呢?”
陈志远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信号不太好:“我们也出了冰窟,但去C2还得几个小时。你们有没有发现关于张远的踪迹?”
周琳叹了口气:“暂时没有。对了,王磊胳膊受伤了,不过没什么大碍。要不然我们先去C2汇合?”
“胳膊受伤了?”陈志远的声音一下子严肃起来,“怎么回事?”
周琳看了一眼王磊,语气轻松:“见面了再跟你说吧,没什么大事。你们那边呢?顺利吗?找到张远了没?”
陈志远的声音有些模糊:“冰窟外面有脚印,但很浅了,不确定是不是张远的。我和李浩先跟着走走看。”
周琳点了点头:“行,那你们那边还需要人帮忙吗?”
陈志远的声音坚定:“不用,你们先去C2,把营地布置好,晚上我们再细谈。”
说完,对讲机那头便没了声音。
周琳将对讲机收好,转头看向等候的三人:“情况你们也听到了,天色看着要黑了,我们先去C2等?”
王磊揉了揉肚子,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行吧,忙了一下午,饿了都。”
云辞和纪野然也都点头表示赞成。
三人顺着卫星导航的指引,继续向上攀登。
云辞走在最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刚出来的冰窟。
冰窟的入口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幽深,走远了却又分辩不明,不清楚张远是怎么找到这条路的。
到了C2营地,大家分散开收拾各自的装备。
云辞动作利落地搭好了自己的帐篷,转头看到周琳有些心不在焉,手中的帐篷杆半天也没插稳。
她走上前,轻声问道:“你还好吧?”
“就那样吧。”周琳随口应了一句,抬头看了云辞一眼,脸上带着一丝无奈,“你帐篷搭这么快?”
“是你太慢了。”云辞笑了笑,目光落在周琳略显疲惫的脸上,“在想冰窟里的事情?”
“很难不去想。”周琳叹了口气,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虽然没出事,但还是有点后怕。”
“后怕是正常的。”云辞的声音也跟着有些惆怅,“不过,你怎么会跟王磊一起掉下去的?”
“我……”
周琳沉思了一会儿,神情复杂,好半天才继续,“我掉下去的时候,王磊抓住了我。”
“然后呢?”
“我让他放手来着,没想到他根本不听我的。”
周琳抿了抿嘴,有些犹豫地说:“要不是他掉下去的时候帮我挡了一下,估计受伤的就是我了。”
“他胳膊看着是挺严重的。”云辞皱了皱眉,“不过他反应那么快,应该是不想当年的事重现吧。”
“可能吧。”周琳的语气有些迟疑,似乎并不完全赞同,“你知道我一直看他不顺眼,实际上也根本没想过去了解他。总觉得他那样的人,心里肯定憋着什么坏心思。”
“但这次……唉,我也说不上来。”
她叹了口气,神情中带着一丝困惑和无奈。
云辞看了她一眼,轻声提议:“心里实在过不去,不如跟他道个谢?”
周琳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抗拒,眉头微微皱起:“就是说不出口啊……”
云辞笑了笑,语气温和:“王磊看着是有点欠,但心地还是不坏的。起码他救你的时候,是真的在乎你的安危。”
“嗯,我知道。”周琳点了点头,忽然抓起云辞的手,像是想要转移话题似的,目光转向不远处正在整理装备的纪野然,“没想到咱们的明星身手还不错,救人的时候动作很利索啊。”
“他还挺可靠的。”
云辞的语气不自觉地温柔了几分,目光也随着周琳的视线落在纪野然身上。
周琳敏锐地捕捉到了云辞的表情变化,嘴角勾起一抹调侃的笑意:“看你这表情,有进展?”
云辞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下意识地避开了周琳的目光,显得有些支支吾吾:“我也不知道。”
“对了,当时我们出去找人,你和纪野然两人聊什么了?”
周琳忽然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就随便聊了一下。”云辞的声音更低了,“他承认自己到这的目的了。”
周琳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什么?他说自己是来寻死的了?”
“嗯。”云辞点了点头,神情认真,“但是他又说了些别的。”
“什么?”
周琳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凑近了一些。
“他说因为我,他好像动摇了自己的想法。”云辞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温柔。
“这算是表白吗?”周琳挑了挑眉。
云辞摇了摇头,“不重要。”
“不重要?”
周琳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你在想什么?听到他说那样的话,你不开心吗?”
“开心啊。”云辞下意识承认,顿了一下。
随后,她的声音有些支支吾吾,感觉耳朵也在发热,“但这是两回事。重要的是,他对我说了实话,我感觉,我可以信任他。”
周琳笑了笑,“我感觉你俩能成。”
云辞连忙摆了摆手,显得有些慌乱:“都说了那种事不重要了,我先走了,你赶紧收拾吧。”
说完,她像是逃跑一样转身离开,留下周琳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
或许是和云辞聊了几句,周琳感觉心里的沉重感轻了许多。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三下两下把帐篷撑了起来,这才转头看向坐在帐篷外的王磊。
他孤零零地坐在那儿,风卷起地上的文件纸页,从他脚边掠过,他却像没看见似的,只是低着头,盯着手里那半枚徽章发呆。
周琳很少见到王磊这副模样。他平时总是话多又刺人,仿佛永远带着一层厚厚的壳,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可此刻,他像是卸下了所有防备,整个人显得格外落寞。
周琳心里忽然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心底感觉有什么东西起起伏伏,她想抓住那感觉,想形容那感觉,却什么都找不到。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了过去,蹲下身捡起被风吹散的纸页,整理好,随手丢到王磊腿上,“发什么呆呢?”
王磊拿起文件,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少了平日的锋芒,显得有些疲惫,“你干嘛在乎?”
“我不能在乎吗?”周琳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一贯的霸道。
“随你了。”
王磊低下头,声音淡淡的,像是没什么力气和她争辩。
周琳看着他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里那股莫名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她想了想,干脆坐到王磊对面,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徽章上,轻声问:“这徽章,代表了什么?”
“救援奖章。”王磊嗤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讽刺吧?他因为救援失误死了,结果给我留了一个救援奖章。”
周琳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却坚定:“不讽刺。”
王磊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为什么?”
“起码你救了,不是吗?”周琳直视着他的眼睛,“不像某些冷血的人,见到危险只有自保一个反应。”
王磊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苦笑,“你这是在安慰我?”
“你就当是吧。”
周琳耸了耸肩,目光扫过他受伤的胳膊,声音低了下来,“那个,今天的事,谢了。”
王磊故意侧了侧头,装出一副没听清的样子,“什么?”
周琳深吸一口气,眉头微微皱起,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我说谢谢你,今天想救我。”
王磊忽然笑了,嘴角扬起一抹调侃的弧度,“我听不清啊。”
周琳瞪了他一眼,猛地从地上站起来,“王磊,你不要得寸进尺了。”
王磊依然笑个不停,声音里带着一丝轻松,“知道了。”
周琳转身就走,脚步放得飞快,看起来像是生气了。
可她的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扬起,心里像是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终于落了地,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或许云辞说的是对的,周琳心里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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