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车子开到车库,他熄了火...
弯腰去了后座,低声唤道:“沈老师...沈老师?到酒店了...”
沈南笙眉心蹙起好看的弧度,睫毛却固执地垂着。
“沈老师...”赵北执伸手刚碰到沈南笙的小臂,腕骨突然被滚烫的掌心一把扣住。
沈南笙骤然睁眼,漆黑瞳仁里翻涌着薄雾,冷着脸瞧向赵北执...
赵北执被他看得心头一跳,轻声解释道:“沈老师...到酒店了...车上睡容易着凉...”
沈南笙定定瞧着他足足有半分钟,才松开了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淡淡应道:“嗯...走吧...”
赵北执在旁边弯腰等着,说要走的人却迟迟不动...
“沈老师?”
“嗯...头有点晕...”
赵北执愣了片刻,斟酌着问道:“那我扶您?”
沈南笙歪着头抬眸瞧他,眸心黑沉,淡淡道:“那麻烦你了。”
赵北执被他那眼神瞧得心跳失速,忙低眸垂眼,微微俯身扶住了沈南笙的胳膊,夏天穿的都是短袖,裸露的皮肤在车内空调的作用下泛着冰凉,赵北执却在触到的一刹那,感受到了热意。
他窒了一下,耳廓泛起薄红...
他偷偷吸了口气,用尽理智使自己镇定一点,尽职尽责地扶起沈南笙,刻意忽略掉现在他们两个离得有多近,沈南笙的半边身子几乎都靠在他身上,那张近乎完美的脸比每一个旖梦中的幻象还要惑人...
沈南笙本就比他要高半个头,此时这样倚靠着他,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他耳后,让他不仅耳朵发红,鼻息变热,连脸颊都发烫了...
这是一种甜蜜的酷刑,刑期只有短短的十几分钟,直到到了房间门口,赵北执那种既觉得解脱又觉得不舍的情绪达到了顶峰...
致使他刷卡开门的手微微发抖...
沈南笙忽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让房卡得以稳稳贴上门锁...
“咔哒”一声,房门开了...
赵北执扶着沈南笙推开房门,想将他扶到沙发上坐下...
沈南笙很重,差点带着赵北执一起倒下,好在他在最后关头稳住了身形,要不然就会以一个十分暧昧地姿势压坐到沈南笙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酒的后劲上来了,刚刚还能稳稳扶住他手腕的人现在好似醉得有些迷蒙,姿态随意地斜靠在沙发上,卸下了平时的冷淡疏离,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赵北执的目光不经意扫过,落在沈南笙敞开的领口上...那里不知何时松开了两颗纽扣,露出一小片颈窝,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他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脚步不受控地往前挪,目光胶着在那抹晃动的弧度上,连指尖都跟着泛起微麻的热意。周遭的空气仿佛都慢了半拍,只剩下沙发上那人轻浅的呼吸声,像羽毛似的搔刮着心尖。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猛地刺破了这微妙的氛围...
赵北执浑身一震,猛地回神,喉结滚动了两下才按下接听键,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低声应了几句便匆匆挂断。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般转身,快步走向卫生间...
没一会功夫,门外就响起了刷卡声。
孙雯雯拎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一眼就瞧见了沙发上醉得不省人事的沈南笙,微微有些疑惑地蹙了蹙眉,看向从卫生间拧了热毛巾出来的赵北执。
“小赵,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您客气了,”赵北执把毛巾递给孙雯雯,“那沈老师就交给您了,我就先回去了。”
孙雯雯接过毛巾,却猛地吸了口凉气:“你的脸怎么了?”
赵北执有些尴尬地抬手遮了遮:“拍戏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
孙雯雯这才想起来他白天请了假,原来是去拍戏了,不管是龙套演员还是替身演员,受伤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她有些不忍地说道:“那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赵北执点了点头,径直朝门口走去,孙雯雯却突然叫住了他:“小赵。”
“嗯?”
孙雯雯欲言又止:“那个...小耿,就是公司的司机,明天上午就到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哈...”
果然,美梦就像裹着蜜糖的泡泡,膨胀到最圆满的瞬间,就会“啵”地一声破裂。
赵北执喉头滚了滚,声音低沉却仍然得体地答道:“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孙姐这段时间的照顾。”
孙雯雯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心里暗骂了一声谢天乐,搞得她现在看到赵北执总觉得有些别扭,好像成了拐骗纯良少年的帮凶。
赵北执礼貌关上房门的时候,终是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沈南笙...
赵北执回到房间,朱杨洋已经睡熟了,他拿了毛巾和换洗衣服去了卫生间...
浴室氤氲的雾气中,赵北执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本以为应该淡一点的伤疤,此刻却红肿地有些狰狞,如此丑陋!就如同刚刚的自己!
如果当时电话没有响起,他想干什么?!
攥紧的指节咯咯作响,指甲几乎陷进掌心,赵北执才勉强抑制住一拳打碎镜子中那张令自己生厌的脸的冲动,闭上眼睛,任水流冲刷过头顶,吞没胸腔中翻涌的燥郁...
孙雯雯送走赵北执,一回头就发现沈南笙已经坐了起来,哪还有刚刚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样。
她很聪明地没有多嘴,将热毛巾递了过去,又将保温桶里的醒酒汤倒了出来。
沈南笙接过毛巾擦了把脸,看了一眼孙雯雯递过来的醒酒汤:“都这个点了,你哪弄的?”
“小赵让厨房的师傅煮的,让我去拿的。”
沈南笙接汤的手顿了一下,轻轻“哦”了一声。
沈南笙喝了醒酒汤就打发了孙雯雯,自己洗过澡躺在床上的时候,脑海中是房间内静默的那半分钟,他感觉到赵北执在看自己,有那么一刻钟,他甚至觉得赵北执会过来抚摸他的脸...
但是,没有。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最近真是有点反常,竟然装睡装醉,他想试探什么?
或者他在期待什么?
他明明最讨厌带着目的靠近自己的人,生理性厌恶。
他从小就看他母亲周旋在各种人跟前,虚与委蛇。
他一想到自己有今天,是有一部分这个原因的,就很膈应。
但是他不能得了好处还骂娘,虽然这好处他是不想要的。
但是小时候,他像一个提线木偶,辗转于各大剧组,压根没有拒绝的权利。
长大了以后,他虽然早已摆脱了母亲的控制,但是木已成舟,他就是踩着他母亲的这种付出之上成功的,这是无法否认的。
他理性上是理解他母亲的,她当初为了所谓的爱情,放弃自己如日中天的演绎事业,最后不过落得个被背叛被抛弃的下场,所以,她的改变,他无力苛责什么。
但理解和欣然接受,却是两回事。
他从不愿在他母亲跟前表现出不满,他是儿子,无权指摘她什么。
但是,这不妨碍他心里真实的厌恶。
所以,他有点搞不懂自己,若是赵北执真的趁他醉酒,投怀送抱,他会怎么样?
是不是就可以彻底把这个让自己有点心烦的人清除出去,然后,叹一声,你看,所有靠近自己的人都不过如此。
那现在赵北执压根没有什么图谋不轨的心思,坦坦荡荡,端端正正,规规矩矩。
沈南笙翻了个身,心道:“那就这样吧!”
赵北执不再做沈南笙的司机,但这不妨碍他还是可以每天远远地看到沈南笙。
因为他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剧组,有时候是光替,有时候是场务,有时候是灯光师的助手...
沈南笙的每一场戏,他几乎都在旁观看,他很喜欢混在剧组工作人员中正大光明的看沈南笙,不会被发现他那不为人知不可宣之于口的隐秘心事,这让他很有安全感。
金文这两天没有理他,因为赵北执擅自接了那场爆破戏的替身,把自己差点搞破相了,差点没把金文气死。
演员的脸有多重要,这是不用说的,他真是恨铁不成钢。
他指着赵北执鼻子骂他——“鼠目寸光,得不偿失,想钱想疯了,还想不想演戏了?!”
赵北执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也不回嘴,低眉顺眼地听他训。
中途看他骂得口干舌燥,还给他倒了杯水。
金文一口老血堵在心口,干脆不理他了。
赵北执也不管他理不理自己,每天清早就过来帮忙,他干事很有眼力见,手脚又勤快,人又聪明,剧组的人都很喜欢他。
金文一看更气了,怒道:“你就一辈子打杂吧!”
赵北执笑嘻嘻用大茶杯给他泡了杯枸杞菊花茶,败火清肝,益精明目,保健养生,提神安心。
金文彻底没脾气了!
沈南笙冷眼瞧着这人怡然自得地满场打杂,每当自己演戏的时候,都会凑过来看,但是一演完戏,就再不会出现在自己周围,更是从来没有主动过来搭过一句话。
最多偶尔不小心顶头碰到,他会第一时间垂下眼眸,很礼貌地打个招呼:“沈老师好。”
甚至有一次,他清清楚楚看到这人看到自己走过去,赶紧假装有事地掉了个头,朝反方向走了。
沈南笙不是个会自讨没趣的人,有些人喜欢把他放在神坛上,架得高高的,去仰望,好像跟他说句话都是亵渎一样,那就随他去吧。
他在横店待不了几天,这次之所以同意来客串,主要还是因为半年以后跟安宝明合作的另一部电影,有许多细节要当面敲定。
现在都忙的差不多了,他也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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