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致的白色手套包裹着修长纤细的手指。
终于佩戴好。
路闻皙一把抓起它摇摇欲坠的头，往角落里拖，交叠的四肢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仅剩下几节白骨连接着。
林天翳心领神会地转过身，并贴心地开了结界。
叛逃者被抓住的头盖骨感到剧烈的灼烧感，不断撕裂着灵魂，却没有直接因此丧命。
喝醉了的路闻皙二话不说举起它的脑袋就往墙上砸，发泄般一下又一下朝着坚硬的石壁撞。
他正因为之前被咬的事生气，脖子上的牙印到现在都没消，这鬼好巧不巧自己撞上来，这几天憋闷的情绪终于有了发泄口。
结实的墙壁被砸穿，中间黑漆漆的窟窿四周裂纹如蜘蛛网般向外扩散着。脚边散落着碎石，路闻皙随意地踢了下，又把奄奄一息的鬼从墙里拽出来，在它身上画了几个符，让它一边烧着一边叫。而路闻皙就在旁边静静地欣赏。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要死了，它拖着残缺的身体靠近路闻皙，想要感染他。路闻皙站在它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它，一脸漠视。
抬起脚踩在它的脸上，将那一点骨头捻了个稀碎，将它的惨叫声掐断。
路闻皙静静地看着它因痛苦而不断扭曲的肢体，符文的地方嘶嘶冒着白烟。就这么挣扎了五分钟，便只剩下一滩混合着骨头、肉块的黑色粘液。看它似乎真的没有力气挣扎，路闻皙觉得有些无趣，掏出一张符纸随手丢在它身上。
那一瞬，刺眼的火光照亮夜空，又在那深渊的注视下渐渐消失。
灵魂消散，路夕在旁边默默地注视着他，在路闻皙欣赏痛苦时他也在欣赏着他，流露出的神情就像看着自己创作出来的作品拥有灵魂而为此疯狂的作家。
林天翳见这两人一个比一个疯，默默抱紧了软绵绵地爬在他背上的二狗。
过了会路闻皙走来，他将结界解除，原本碎裂的墙体也恢复原样，被它污染的人们也重新回到原来的轨迹，身上关于它的“结”也逐渐消失，一切都是那么平静而又美好，似乎只是一片叶子引起的小小波澜。
路夕小跑到路闻皙面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关切地询问：“哥哥！你回来了！你有没有受伤？”
路闻皙摇摇头，说：“没，吓着你了吗？”
“有……有点……那是什么啊？是鬼吗？好恐怖。”说着还配合地挤了两滴泪。
路闻皙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头，“差不多，你把它当成狗就行。”毕竟那玩意扭在一起的样子还挺像狗的。
“啊？嗷嗷，是小狗狗啊……那它为什么……叫成那样？”这玩意除了有脑有肢体以外哪沾边了？？
“这是来自A国的流浪狗，叫的都比较兴，有人陪它玩它高兴呢。”
路闻皙一脸正经地瞎扯。
（被拳打脚踢发出惨叫结果被说是开心的已逝叛逃者：“那我谢谢你？”
路闻皙：“不客气。”）
“……”
路夕：“好吧。”
—
时间来到星期三——和方久长约定见面的日子。
路闻皙跟着导航来到了这里，一家装饰横溢的咖啡店出现在眼前，路闻皙推门走进，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方久长。
路闻皙在他对面坐下，方久长将旁边的咖啡递过去，路闻皙拿起喝了一口便放在旁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看了一眼对面的人。
方久长粉色的长发在发尾附近扎了个皮筋搭在肩头，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白色的眼睛半阂着，抿了口咖啡，不疾不徐道：“都是熟人，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葬言村之前的事你差不多知道，我就直接说后面的。”
“路栖在被献祭以后死神过去了，并控制了那里的所有人，然后强行给他们上了死亡的‘结’。”
在中途改变一个人的因果线很危险，极其容易牵上自己，可能会被卷进别人的“劫”，更别说强行上‘死结’。
一个人提前遭受死亡那他干涉的可就不仅仅是那一个人，而是和他有关的所有人、所有“结”，更何况那位神干涉的是一整个村的人。
“据我所知，他身上的“结”到现在还没完全解开。”
想要解这种“死结”，唯一的办法就是代替那人经历死亡的痛苦。
要是正常人早就死了，但他是死神。
死神不会因为这点就死亡。但正是因为不会死，所以就要不停重复死亡的过程。
生不如死。
“说歪了。葬言村现在已经是叛逃者的庇护所了，所有成功逃出的叛逃者在躲避你的猎杀后都去了那里，那里牵扯的“结”过于庞大，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神的干扰，但善神负责的区域不包括这里，又天天在灵界轮轴转，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管。”
“死神更不用说，身上的“结”还没消，且不说会影响到他的躯体和灵魂，葬言村周围的红线更是针对两位神的，便只能派守卫去解决。”
“但数量众多的叛逃者又会围剿守卫，灵界派下的守卫一年比一年多，每个都是精英，可还是抵不过获得维度走廊力量的叛逃者。现在只有你和引领者有几率杀死他们的头——路栖。”
路闻皙闻言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向他。
方久长继续说道：“你还不知道，当年的事其实和你见到的有些误差，路栖早就不是路栖了，他的灵魂早就没了。”
是那个人鸠占鹊巢，想要通过路栖的死来制造你的弱点，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利用这个弱点将你的灵魂彻底消灭。
其实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是将你也封入红馆，然后利用红馆慢慢地将你们的灵魂进行分离、交换，以此获得你的身躯。
但很可惜，他没想到死神出手了，将他所做的一切全部扰乱，且不惜代价地改变所有人的因果线。
只为那一人的灵魂不被损坏，身躯不被他人占有。
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不顾一切地救他？
“而且我现在才知道……”路闻皙想。
“那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路栖的？”
“你见到他的第四年。”他接受这个弟弟存在的第一年。
原来早在一开始，路栖早就不是那个弟弟了，弟弟的灵魂在四岁时就已经消失了，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假象，而与他在破碎的家庭里相互依靠，在一起偷偷玩着小蚂蚱，会朝他撒娇、大笑的路栖，从头到尾就只是个想要借此机会制造死亡契机的陌生人。
路闻皙其实想到过，只是没想到这么早，他以为最早是献祭前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因为献祭前那段时间“路栖”想到自己即将获得那梦寐以求的身躯而异常兴奋，这种异常也被路闻皙注意到了，所以才有了后面的猜疑。
但现在……他竟然还捡了一个与他极为相似的小孩，并取名“路夕”，以此怀念那个算计他、杀死弟弟的“路栖”
多讽刺。
“路栖现在是他们里面职权最高的，也是能力最强的，那些叛逃者甚至称他为‘神’，对他无比尊敬。”
“至于封在馆中的路栖怎么样了、‘路栖’的灵魂在不在那、叛逃者的具体信息等等，各种关于他们内部的详细情况我都不知道，毕竟他们总会有办法让我们查不到，这么多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路闻皙颔首表示了解。一个电话打来，方久长拿起接听，过了会说：“情况你现在差不多知道了，我这边还有急事，先走了。”然后叮嘱了句注意安全就走了。
路闻皙坐在原地，看向窗外。翠绿的梧桐树遮挡住阳光，落下星星点点的光点，热闹的街道充斥着生活的尘埃。
可那双漆黑的双眸映不出美丽的景色，只能将其吞噬。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吗……早在一开始那些村民就死了，支撑他活下去的路栖也是假的……
路夕呢？
路夕怎么办？要丢下他吗？
林天翳回到家一掏口袋发现了一张写着路闻皙联系方式的纸条，默默把钱转了过去，对面秒收。
路闻皙：“就算你是最高职位者你也不能逃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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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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