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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郢之

昨夜他喝得那般酩酊,一宿都独自歇在书房,如今晨起却神采奕奕,好想宿醉已经清醒得差不多了。

他走到床边,随意坐下,几寸长的青色发带随之轻晃。

林栩揉了揉眼睛,闻着那因为离近了些而飘散开来,若有似无的青松香气,轻声道:

“夫君今日倒是格外精神,难道是有要务在身?”

屯田司为工部下属第二司,平日里一众员外郎和主事们皆在衙门办公,看似掌天下田宅、诸司公廨田、官员宅第等事,可像窦言洵这样的小官儿,实际也就年底忙些,平日多半清闲无事。平日里也不见他收拾得如此神采飞扬。

窦言洵如今只是一个员外郎,分管官庄诸事,听说工部上下光是员外郎便有近十余人,多得是进士出身,窦言洵混在其中自然不算起眼。

上次被白氏责罚后,他便休养了一段时日,对外一直称病告假。也多亏了窦言舟与工部几名才干还算说得上话,又有窦怀生这一层,定是少不了窦家的几分情面在其中转圜。

如今既已好转,却是不得不去应卯了。再拖下去,恐怕白氏又得发作。

窦言洵却像没事人一般,除了精神大好之外,更是乐得清闲。难怪从前白氏总是骂他毫无进取之心。

他坐在林栩身侧,却不知道林栩在想些什么,只是缓缓勾唇,笑容清明,伸手去捏她的下巴。

林栩下巴本就不过盈盈一角,自前段一阵辛苦忙碌后,竟又尖了不少。他不过轻轻一捏,便觉得有些硌手,于是便蹙起眉头。

“夫人怎么愈发身形消减了?倒像是我们窦家苛待了你。”

秦嬷嬷和几个小丫头原本在殿前候着,见林栩醒后便一壁殷勤地端来了热水和干净的巾帕等着伺候梳洗。

窦言洵神色和缓,难得晨起这般温存,明知是夫妻二人间的几句调笑,几个小丫头听了去,也只能勉强低头忍住笑意。

他却神色如常,只回头看了一眼秦嬷嬷。

“回头吩咐厨房每日给夫人多做点进补的膳食,若下个月夫人身子还这般孱弱,别怪我克扣你们的俸银。”

此话一出,秦嬷嬷忙连声应是。

窦言洵待下人一贯清淡,既不严苛也不纵容,更是甚少如此一本正经地说着可以算作威胁的话语。

林栩不由得睨他一眼,一壁站起身来,抓起挂在衣架上的一件淡粉色褙子披在身上。

“夫君何须如此,院子里下人们侍奉一向用心,是我自己平日里忧思的事多了,也怪不得旁人。”

窦言洵随她站起身来,顺手整了整腰间的玉带,唇边才隐去的笑意又浮上来:

“……那不知夫人可否可以告知为夫,平日里究竟是何事惹得你平增了烦忧?为夫也好为你纾解一二……”

他离她距离实在很近,呼出的热气便扑在她的脸蛋儿上,让人心底一痒。

真是越来越没个正经了,还当着满屋子丫鬟婆子们跟她玩笑起来。

林栩忍不住蹙了蹙眉,虽知道他一贯如此,但见过窦言洵严肃冷漠的另一面后,每每再见窦言洵如此神色时,她都不免在心底暗自觉得相差甚大,难以适应。也一直分不清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罢了,既然敌人狡猾,她也不能总是墨守陈规。

想了想,林栩便也走近了些,停在在他的面前,手臂向上勾揽住他的脖颈。

她双臂纤长,身上不过穿着一件极薄的单衫,袖筒便随着手臂伸展而向下跌落,猛地露出大半截手臂。洁白透嫩,宛如新剥的藕一般。

明明是才睡醒的惺忪模样,却浑然未见一丝狼狈,反而面庞红润,隐隐透着几丝平日里甚为少见的娇憨。

那抹红唇娇艳无比,有着令人失神的美,却又像不过是未经世事的孩童在好奇探寻一般,带着几分天真与稚嫩。

墨黑色的眼瞳幽幽地看着他,未待他反应,便猝不及防地向他迫近。

他几乎能闻到那股淡淡的,她唇瓣上独有的清甜。

窦言洵垂下眼睫,喉结微微颤动着。却也没有后退,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任凭她越来越近。他看着那双清亮明眸中,分明闪过一丝熟悉的狡黠。

果不其然,下一瞬,那抹娇嫩的鲜红便躲过了他心中的期许,反而飞快地一闪而过,落在了他的下巴上。

她在他的下巴,落下轻柔一吻。

分明只离他的唇偏了半寸。

虽已料到她多半藏着古怪,不会按常理出牌。但被如此轻轻柔的一吻,窦言洵还是在刹那间呼吸一滞。

林栩看在眼里,眼眸中便有着止不住的得意。

不过一个恍惚,方才还环绕着他的手臂便骤然松开。窦言洵只觉得脖颈处少了温暖,一瞬间竟变得空荡荡的。

而始作俑者,更是趁他晃神间便跑出去好远。

那个方才明明还在投怀送抱的人,如今已经拿起巾帕泡过热气腾腾的水,开始洁面起来。水汽蒸腾,她微闭双眼,竟是一副无比认真的神色,好像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竟敢捉弄他!

窦言洵心中不悦,然而眼看时辰已经不早,已是再也拖沓不得,他只得含恨作罢,对着正在洁面的林栩咬了咬牙,才转身出了殿门。

竹苓瞧见窦言洵那含着怒气的身影渐渐走远,如今终于才笑出来,她自方才便一直努力忍着,终于轻声道:

“瞧着二爷方才倒像是心中十分郁结呢。恐怕……若非二爷急着出门,您方才必然是逃不掉的。”

林栩唇角半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就是扮出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么,她也可以做得信手拈来,也丝毫不比他差。

她将手中巾帕递给竹苓,又将手擦得干干净净。

眼波流转间,她却无心注意到窗边似乎有一抹身影快速闪过。林栩心底泛起一丝彻骨的冷意。

——隔窗分明有人。而且看样子,似乎刚才便一直在暗处静静窥探着屋内。

如今尚且是白日,便有人这般地忍耐不住了么?

先有拜高踩低,阳奉阴违的常嬷嬷,又有绵里藏针,心机深沉行事狠辣的福琏。如今别院里又不知何时悄然多了一双蛰伏在暗处的眼睛……

林栩装作若无其事,不过片刻心底却已有了思量。

时值白日,窦言洵又刚刚离去,那抹身影绝不会是他所培养的暗卫。而且虽然方才不过一闪而过,但她看得分明,更像是一位身形纤弱的女子。细细想来,她竟然意识到,这似乎不是她第一次觉得窗外有双眼睛了。

小小一个别院,竟藏着几方势力,蛰伏窥探,真是好不热闹。

她不禁漫出一丝冷笑。

想必于此事上窦言洵也早已发觉。

方才晨起时,他对着镜子调整仪表,或许便是那时留意到了院中的人影。难怪最近几日,窦言洵总是若有似无地对她亲近许多。

在白氏面前,他还是一贯的爱与她演些夫妻恩爱的戏码。

好在她反应极快,每每也不气恼,只是接着与他假意逢迎。

这样想着,林栩便匆匆用过早膳,又吃茶漱口完毕,接过干净帕子将手擦净,方才缓了口气慢悠悠道:

“……算起来如今已经开年,听说咱们别院又添了不少新面孔。今日我也难得有空,那便一齐召集过来,和大家说会话吧。”

竹苓收了笑,低眉顺眼地应了声“是”,转身便去传话。

林栩坐在软榻上,静静地望向远处。

窗外背阴处依稀还有些残雪未融,微风拂过,便顺着窗带进来些料峭寒意,让她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披风。

她指尖轻轻滑过桌上的茶杯,眼神却透出几分凌厉的冷意。

.……不管那人是谁,竟敢存了藏在暗处的心思,就别怪她将那人揪出来。

不多时,别院中的人手便逐一被唤了过来,整齐地站在院中,个个都神色恭谨得很。窦言洵为人散漫,很少过问家事,林栩如今是别院明面上的主子,兼之又有常嬷嬷的先例,自然下人们便都对这位夫人更为听从些。

林栩静静地打量着院中站着的人,足足有五十九个人。这便是如今别院所有的人手了。她将所有人的神色看在眼里,笑意却并未达眼底。

“近日院子里倒是多了不少新面孔,”林栩柔和道,声音却带着些漫不经心。

“各位平日里也都辛苦了。伺候不易,我这人平日也不多立规矩,只要你们安分守己,我定不会亏待了去。”

她顿了顿,待再开口时,声音却骤然冰冷了许多,更是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度:

“——可若有人心思不正,不好好伺候主子,或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那可就莫怪我无情了!”

众人平日里见到的林栩一向是温和冷静的,从来没见过她如此发过脾气,一时间不禁都被吓了好大一跳,慌忙低头应是,心里也都是惴惴不安的。二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她们也不敢互相抬头看,只能心底胡乱揣测着。

林栩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一张张拘谨的面孔映入眼帘。除去她从林府带来的几名老人在身边伺候,当作亲信培养,其余人皆是近不了她的身的,只是做些杂活粗活罢了。这些都是从前便一直侍奉在别院的人,说来也都是窦家的旧人了……

会是谁呢?

人群中唯有一个小丫头的面孔看起来格外机灵些,与旁人拘谨的模样不同。她眼神流转,虽然是一副低头恭敬的模样,眉眼间却带着几分藏不住的机灵劲儿。身上穿着的那件桃粉色小袄儿,看起来也比寻常的丫头们要新一些。

林栩暗暗将方才自己看到的那抹身影与眼前做对比,粉嫩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杯沿,只一个凌厉眼神扫过,便懒懒开口道:

“——你叫什么名字,看着倒眼生些。”

那小丫头见林栩喊自己,慌忙便抬起头来。

果然样貌可人,娇婉中甚至还透露着一股灵巧。是个美人胚子。

小丫头声音轻柔而清晰答道:“回夫人,奴婢名叫芳杏,前些日子才调过来别院当值,原先是在甄姨娘那边伺候的。”

果然是新来的。

林栩垂下眼帘,甄氏平日里抱恙不出,看着也不大像是有主意的人,她会如此明显的派了眼线前来搅局么?别院的利益碍着她甄氏了么?甄姨娘多年不曾生养,一直孤零零一个人,在窦家又不算得宠。

而能以甄姨娘的名讳拨动下人的人,在府里说一不二,操持实权的人……

那么无非便都是白氏在背后捣鬼,做一些后宅间离间的把戏罢了。

想明白后,林栩勾起唇角,又仔细打量芳杏一眼,淡然一笑:

“模样长得倒俊俏,想必甄姨娘身边的人,做事也是细致的。你如今既已到了这里,便用心做事,凡事不必拘谨,别院奖罚分明,你若用心,自然少不了赏赐。”

随即她的目光掠过,竹苓便会了意,当即上前给芳杏抓了一点赏银。

芳杏连忙道谢,眼中闪过一丝掩不住的喜色。嘴边那抹笑意更甚,不过很快便又低下头,恢复了方才那副规矩谦恭的模样。

林栩轻轻拍了拍手中的帕子,朝众人微微一笑:

“好了,大家都散去吧。如今开春,想必有不少事都要操劳,凡事需得尽心尽力才是。若有初来乍到,不懂咱们别院规矩的,竹苓,你便也多费心提点着。”

竹苓微微躬身,“是,夫人。”

众人应了是,很快便悄然散去。

林栩看着院子里稀稀落落的红梅,冬日将尽,即便是再傲骨的梅花怕也守不住这孤寒春色。已是一年春又至。

她回头看了竹苓一眼,轻声道:

“我不在的时日里,院中若有什么异动,不用报给我,你全权掌握便是。但要心中有数,若有异样,周齐周全是忠心的,足以信赖,你只需与他们商量着来便是。”

竹苓认真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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