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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舞动的另一面

在宁海市的灯火下,“林记木艺”的灯光温暖而坚定,仿佛在告诉每一个路过的人,这里沉默的木头,正在用一种新的方式,讲述着关于传承、爱与新生的故事。

而林绾心,就长在这样一个世界里:父亲的木作台总飘着松木香,母亲会把他打磨好的木梳轻轻放进锦盒,连空气里都裹着“一凿一刨”的踏实。她就在这份爱与木头的温度里,抽枝展叶,悄悄长开了。

她长着母亲那样清润的眉眼,可低头翻课本时,眉峰微蹙、指尖轻轻划着书页的模样,又像极了父亲对着木料琢磨纹路时的专注:连窗外的蝉鸣都吵不散那份‘沉进去’的劲儿。但鲜为人知的是,这个安静的女孩,身体里还住着一个用肢体表达情感的舞者。

小学时一次文艺汇演,林绾心被舞蹈老师选中,表演了一支简单的民族舞。当音乐响起,聚光灯打在身上,她每一个转身、每一次跳跃,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染力与灵动。那种在舞台上忘我投入、用身体“言说”情感的感觉,让她深深着迷。

宋知语和林凡栖得知女儿对舞蹈的热爱后,没有丝毫犹豫,全力支持。宋知语把换季买新衣的预算挪了出来,林凡栖把口粮茶改成散装茶叶,连工作室的照明灯都换成了更省电的暖光。夫妻俩没提一句“难”,只在报完班那天,笑着对绾心说:“晚上上完舞蹈课,顺便去吃碗你爱吃的牛肉粉。”

于是,林绾心的生活节奏变得更快了。白天在学校上课,放学后匆匆赶往舞蹈房,汗水浸透了练功服,脚尖磨出了水泡,她也从不叫苦。晚上回到家,往往已是华灯初上,她还要在灯下完成作业。

有时,林凡栖深夜从工作室回来,会看到女儿房间的灯还亮着,她正对着镜子,反复练习一个看似简单的控腿动作,小脸憋得通红,眼神却异常明亮。他没有打扰,只是默默地看着,心中充满了骄傲与心疼。他明白,女儿对舞蹈的执着,就像他对木头的痴迷,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渴望与表达。

林绾心的童年记忆里,一半是课本的墨香,一半是舞蹈房的木地板——那些被汗水浸得发亮的木纹,记着她所有的跌跌撞撞。

舞蹈培训班有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叫范梓萱,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梨涡,像个小太阳。她俩一起压腿,一起练习基本步,是形影不离的舞伴和好朋友。

然而,舞蹈并非总是轻盈和优美。有一次,为了准备一个重要的比赛,舞蹈老师教授了一套包含连续高速平转的动作。林绾心总是转不稳,几圈之后就失去平衡,要么歪倒,要么直接摔在地板上。膝盖和手肘磕得青紫,挫败感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课间休息时,其他孩子在一旁嬉笑玩闹,林绾心却一个人缩在教室角落,抱着疼痛的膝盖,把脸埋进臂弯里,小小的肩膀微微耸动,无声地哭泣。她觉得丢脸极了,也对自己失望透顶。

就在这时,一瓶还带着凉意的矿泉水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她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范梓萱蹲在她面前,圆圆的脸蛋上满是关切。

“绾心,别哭啦,”范梓萱的声音清脆又温暖,“你转得比我好多了,我就是个木头桩子,只会直来直去。你看我,刚才差点把自己转飞出去,还把隔壁组的那谁撞倒啦!”她说着就往后退了两步,脚一崴,手还胡乱挥了挥,像只差点栽进池塘的小鸭子,连扎着的马尾都晃得厉害,“你看!我刚才转的时候,差点把把杆上的毛巾都扫下来!”

林绾心被她逗得破涕为笑,抽噎着说:“你骗人……你明明转得比我稳。”

“才没有!”范梓萱掏出纸巾,笨拙但认真地帮她擦眼泪,“老师不是说嘛,这个动作就是要多练,练到身体记住为止。你看你,就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没关系,我们慢慢来,我陪着你练,你转一次,我就在旁边给你数圈圈,好不好?”

正说着,舞蹈老师也走了过来,指尖轻轻扶着她的胳膊,没提“摔倒”,只蹲下来说:“你看,你的脚背绷得多直啊,平转要的不是快,是要找到自己的节奏”。老师指着镜子里她们俩的身影说:“绾心,你看,你和梓萱,一个像宁静的湖水,一个像跳跃的溪流,各有各的美。记住,舞蹈是身体的语言,先把心静下来,感受音乐,感受你脚下的地板,信任你的身体。”

老师的话像一阵清风,吹散了她心头的焦躁。范梓萱在一旁用力点头,紧紧握住她的手:“对!老师说得对!绾心你最棒了!我们再来一次,慢慢来!”

在好友的鼓励和老师的点拨下,林绾心深吸一口气,重新站到教室中央。范梓萱果然就在旁边,认真地帮她数着:“一圈,两圈……哇,这次好稳!三圈……”

虽然还是会失误,但那份沉重的挫败感消失了。那个晚上,两个小女孩的身影在空旷的教室里一次次旋转、扶持、鼓励,汗水与泪水交织,也凝结成了最纯粹的友谊。

舞蹈成了她的“第二片天地”——比课本更自由,比木头更鲜活。它磨砺了她的意志,塑造了她的体态,也让她学会了如何将内在的情感,通过外在的形体,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这种能力,与她从父亲那里耳濡目染的、对木头“内在语言”的感知力,奇异地交融在一起,让她拥有了比同龄人更敏锐的洞察力和更丰富的内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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