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顾星从洛柒家起床,简单收拾完就要出门。
正好这个时间睡醒的洛柒姿态懒散地从房间中走出,一只手用力揉着眼睛,面对顾星,道:“你昨天晚上几点回来的?我都没见着你。对了,忘和你说了,你到时候和宋岭何那家伙相处可要精一点,别什么时候给骗了都不知道。”
顾星正蹲在地上穿鞋,他听见声音便抬头笑容灿烂地看向顾星,“知道了。”
“行,那祝你今天有收获。”
顾星出门赶上公交,接着坐上昨天订好的客车离开市区。
第二大队那边正打算调查那个名叫方青瓷的病娇追求者,而顾星则和万科简单说了声正要去白楠弟弟家。
白楠弟弟名叫白柯,在读高三,成绩不错,和白楠关系疑似不错,但联系频率不高。
当告知家属白楠死亡的时候第二大队有联系白柯,但只当白柯只是白楠表弟,不过当时白柯的表现只是很正常的伤心,并不突兀。照他们的说法,比起白柯看起来不对劲的是白楠的朋友乐央,有时会忘了伤心有时又表演得过于浮夸,不过,第二大队已经调查过乐央当时的行动路线,没问题,再加上缺少作案动机,以及表现的怪异太过明显,被排除嫌疑。
随着客车驶远,出现了不少半路上车的人,顾星坐在过道旁边,他这排里边还有一个空位,他揪着腿上深色的背包惶然地看着四周。是在等待下一个出现在他身边的人,也是在等待自己在全然陌生的人前的有一句话。
无论是离开监狱前后他都很少和人说话。
忽地,他看见了个戴着鸭舌帽的高个青年。他帽檐压得很低,顾星只能看见他眼睛下方小麦色的半张脸,从那半张脸上看他的脸又小又窄,和身形一样清瘦。他走进顾星,顾星能闻到从他身上传过来的甜香。
香味有点熟悉,但顾星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你好,麻烦让一下。”
“啊?哦!好。”顾星连忙带上包站起身让出位置。
青年没看顾星直直走到座位前坐下,他没有包,于是一身轻松也不需要考虑身上的东西碍不碍事。几乎是一坐下他就翘起了脚单手支窗看向门外,帽檐抬起,露出了长得像是给窗边风拉过来一样的眼尾。
青年坐下后不久顾星也接着坐下,他低头愣愣看着包上洛柒硬塞进来的暴富小挂件,莫名忍不住开始猜测身边人的职业。
高瘦有气质,像是模特;隐隐透出的桀骜像是小明星……顾星骤然睁大眼睛,他想起了那股甜香是怎么回事,那是蛋糕店中才有的味道。
到目的站点后,客车停下,顾星下车,首先去了公交站,在公交站那边他可以看见其他下车的人,能看见青年和他在同一站下车。
顾星垂眸,将脑中那点不对劲抛掉,抬头四顾老旧荒凉的街道店铺,打开导航,往资料上的地址前进。
白柯家在老居民区,那里没有电梯。顾星到了居民楼后一路爬上了他在的楼层,一路上开可以看见白柯家应该算是一片邻里中最体面的了。崭新的防盗门,门边是贴金的、过年时留下来的昂贵对联,似乎里面住着户很幸福的人家。
顾星垂眸,敲门。
“你好!请问里面有人吗?”
对方是高三,现在是工作日,照理说现在不会在,但在顾星敲门后门很快被打开,他看见了一个理着寸头的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身上还穿着懒得换掉的校服,眼睛不知红彤彤的,像只雨天流浪在外的小狗。
他看向顾星的神情迷茫。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想来,是因为姐姐的事情太过伤心请假了。
顾星冲白柯表情温和地点点头,道:“你好,我是白楠案件的调查人员,听说你是白楠小姐的表弟,特地来调查一下白楠小姐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人或事。”
白柯愣了下,不解,“可是你们之前已经问过我了?现在还来吗?”他眼底流露出怀疑。
顾星向白柯出示授权调查的证件,不好意思地笑着:“上回问得不够仔细,最近案件又出现了很多疑点,我就来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别的收获。”
白柯依旧带着怀疑地看着顾星,但总算是愿意接受调查了,他可怜兮兮地抽了下鼻子让出身位供顾星进去。
“谢谢配合。”
顾星进门,在白柯的指示下坐到了长沙发的中间,在他侧前方的单人沙发上,白柯双脚岔开,十指交叉撑在两膝,上半身前倾头死死垂着,眼尾通红并且带着水光,他的模样很伤心,似乎还没从白楠死亡的事件中缓过来。
联系白柯现在还穿着校服,顾星怀疑他是在学校被什么事情刺激到回想起了白楠的死,这才受不住地回家。
顾星沉吟片刻,思索着自己该对对方用怎样的措辞。就在顾星刚要出口前,白柯抢先一步出声。
只见白柯依旧垂着头,声音清澈沉闷:“姐姐是个很好的人。”
“……嗯,我知道。”顾星温和地将白柯眉宇中的悲伤青涩收入眼中,声音轻缓。
“你怎么会知道?”白柯发出声轻哼,“姐姐温柔体贴,看起来简直就是个仙子,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你没有亲眼见过她,你是不会知道的。”
他提到白楠时语气中尽是敬佩和怀念,似乎他很爱戴自己的这位姐姐。
目前看来,他对白楠的感情和聊天记录表现的一样。虽然白楠是父母选择留下来的人,但他并没有因为执着于这些而对姐姐产生嫉妒,而是在接触了白楠之后被白楠的人格魅力所吸引,以身入局成为了白楠的忠实粉丝。
真相是这样吗?顾星不敢肯定。
“虽然我没见过她,但我知道,和她想出过的同事都很喜欢她,他们说白楠是个很好的人,有的人还恨不得死掉的是自己。”
白柯嘴角抽了下,似乎是在冷笑。
顾星一边不动声色地端详白柯的神情,一边动作自然地从腰间口袋中打开录音笔摸出小本子,嘴上动作不停:“白楠出事那天你在做什么?”
案发地点附近的监控坏了,只能通过证词寻找被询问对象口述活动地点附近的监控或者找人进行验证。
……
“父亲,我觉得我现在就可以走了。”
客厅,宋岭何正被宋居仁放在手边转圈观察。
宋居仁眼带称赞地看着自家孩子,惊叹:“以前没发现,现在一看我们岭何真是长大了,瞧瞧,又高、又帅,除了我们家还有哪能找到这么帅气优秀的小伙子。”
他对宋岭何上上下下打量,那一声声惊叹从他嘴中吐出来语调越来越高,似乎越看越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怎么,自家孩子难道是刚从原始森林中跑出来的稀罕玩意吗?
宋岭何面对似乎在看猴一样观察自己的父亲,露出了无奈的表情,“爸,我真的要走了。”
“哎呀,你又没什么要紧事。”
现在的宋岭何很后悔,早知道他就提前找个好理由糊弄下宋居仁了。
宋居仁在宋岭何扯自己袖子后看向宋岭何的脸,只见他神情奇怪,平直的下眼皮上那双微圆的眼睛灵动平和,看着本就软乎,此时眼睛睁大了点,唇微抿、嘴角上翘……似乎是在撒娇?
儿子向自己撒娇,宋居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将宋岭何推给了柳行墨。
宋岭何没看柳行墨,只是瞥了无良父亲一眼就要走人,但被柳行墨叫住了。
他转身,和柳行墨对上视线。
只见他面前的女人黑裙红唇,艳丽逼人。她带着戏谑地和宋岭何对视,似乎只是在和宋岭何玩什么幼稚小游戏。
红唇轻启,压低的声线从她口中吐出,“宋岭何,你这么无视母亲是不是不太好?”
昨天不好的回忆骤然涌上脑子,弥留的情绪上来,宋岭何霎时间冷下脸,不顾宋居仁的阻拦毅然离开。
离开宋家的大门,他一眼就看见了停在宋家门口的兰博基尼,宋岭何径直走上去大力拉开车门上车,在张德贸惊疑不定的眼神中面容冷淡,冷声道:“走。”
张德贸结巴的应下,然后带上宋岭何驶离宋家。
待离宋家远了,张德贸觑着宋岭何的神情,掂量完他心情后小声询问:“哥,你今天看起来不太对劲啊?”
宋岭何深吸口气,闭眼看向窗外密集穿梭的车辆,阴天的清白光线落在他脸上,将他的不耐和烦躁无限放大。
“哪来什么不对劲?有闲工夫就好好开车,别管那些有的没的。”
听着有点冲,张德贸缩了下脖子。
“哦。”
张德贸在外人面前已经算是个脾气好的了,在宋岭何这个熟人面前更别说,他对宋岭何心情不好时候的状态已经掌握得一清二楚,很会掂量情况和宋岭何相处,就像现在,宋岭何明显正在气头上,张德贸就暂时少说点话,等他缓缓。
几分钟后,两人到达目的地,是张德贸的独身居所,一个小型别墅。
进入别墅,张德贸做主将宋岭何迎上了楼顶天台的花房中。
天空阴云密布,光线清白沉郁,但花房中的灯光是暖色的,暖色灯光柔柔打在一盆盆金贵的奇葩上,反射出清新鲜活的色彩。花房中有个被放在等高白玉兰旁边的躺椅,每当宋岭何来到这里那都会是他的地盘,这次也不例外。
宋岭何冷脸躺下,双目无神,像具失去了情感的尸体。
张德贸坐在小凳上觑着他,看见了他脸颊上的血痕,细细长长一条,已经结痂。他惊恐地抿起唇,睁大眼睛目光投向地面。
完了,突然有点不敢问了。
过了会,他闭眼深呼吸,重新拾起勇气,“哥,你家发生了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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