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郎?
时越同常小柔相视一眼,眼神里略有疑惑,因为她对这个徐家三郎可着实是没有一点儿印象。
瞧出时越的疑惑,常小柔凑近她耳边轻声解释道,“就是今日带头说话、脚有些跛的那个年轻人。”
闻言,时越似懂非懂得点点头。
徐三郎见屋里半天没有动静,大概是有些着急,于是催促道,“常家娘子,屋内……可是还有旁人?”
时越飞快转了转脑筋,她实在好奇对方想同她谈什么,还要这样避人,于是对着窗口轻声道,“无人。你想同我说什么,就这样说不行吗?”
见时越不肯松口放他进屋,徐三郎推脱道,“事关重大,咱们还是屋里说话。”
略略寻思一番,时越朝着常小柔使了个眼色,着她躲到箱柜后头,自己则下床披了件外衫便去开了窗户。
爬窗这事儿徐三郎可说是轻车熟路。他见窗户打开了条缝儿,于是自己动手,麻利得翻进了屋里。刚一落地,他便看见时越手上拿着一盏刚刚点燃的油灯。
油灯发出的那抹光亮,此刻全数洒在时越莹白的面上,照得她五官格外立体生动。许是刚刚被吵醒,时越的双眸带着几分失神,而这样的神态更给她的美添了分不同的色彩。
“你想与我说什么?我公公的事你有办法?”
将油灯放下后,时越不紧不慢得坐在床沿处轻声询问。
徐三郎从进屋开始,一双眼睛便粘在时越身上没挪开,听她问话方才开口,“有。”
时越没想到他会回答得这般干脆,急忙追问,“是什么办法?”
“那张字据被我捡到了。只要我把字据交出来,常叔就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时越看着眼前这个跟常兴业年纪相仿的男子,明明也该存着少年的意气,却不知为何一身的市侩与阴险。
他说的每一个字,时越都听了进去。自以为是聪明,其实处处皆露出破绽。
很显然,大家都把事情的重点放在了常老伯与酒肆老板的矛盾上,却忽略了内部可能产生的变故。
而徐三郎的这番话,恰恰印证了他自己就是那个内部的变故。
换句话说,这件事就是他徐三郎串通酒肆老板摆了常老伯一道。
“是你。是你配合酒肆老板做局诬陷我公公对吧?”
徐三郎一开始还以为时越不语是在权衡自己所说的话,又或者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成想,她一开口竟是直接做出了一番如此犀利的判断。
“娘子还是不要乱说话的好。”
“我哪里有乱说,正常人在那样的情况下若是捡到字据,不该第一时间拿出来好叫酒肆老板如数结算货款给大家吗?可你却将字据收起不报,可见并不在意那三贯钱。”
说到这里,时越见徐三郎双眸微眯,紧紧盯着自己却一言不发,便知自己猜得恐怕不错,于是继续道,“更甚者……那酒肆老板怕是已经另外付给了你报酬。”
她居然凭借自己的一句谎言,猜对了全部真相。
徐三郎这会儿,看向时越的眼神都产生了变化,除了起初的觊觎又多了几分欣赏。
“听说你被打伤了头,没想到还挺聪明的。”
这话无异于承认了时越之前的猜测。
躲在箱柜后面的常小柔此刻捏紧了拳头,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会冲出去给对方来上几拳。
“既然聪明,就应该知道谁才能做你的靠山。”
徐三郎说着朝时越走近一步,“我实话同你说了罢,我就是吴老板的人,与他里应外合,骗骗附近村子里的庄稼人。原本我是不想动石安村的,毕竟我是这村里出来的。怪只怪常老头他倒霉,被吴老板盯上了,我也没有办法。”
“我今日可真是长见识了,居然遇到你这般不知廉耻之辈。不过……你们的目的该是不止那区区三贯钱吧?”
时越见对方已经坦然承认,于是干脆提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这三贯钱分摊到每个农户身上的确是不值一提,不过若大家将矛头指向其中一户,那对于那户农人来说就无异于是灭顶之灾。”
徐三郎说得不错,他们便是打着这个主意,要让常家还钱,若还不出钱便以房屋田地甚至是身契为抵。
“畜牲!”
时越此刻真的是被眼前这人的语气跟态度气到了,因此声音也不自觉得高了些。
“安静点!你也不想招来些不必要的麻烦吧?当然,我是无所谓。若被人撞破你我二人深夜私会,吃亏的是你。”
“我与你深夜私会?你也配?”
时越说这句话时轻蔑的口气一下点燃了徐三郎,逼仄的环境里他又逼近一步,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床沿处的女子。
“你什么意思?敢瞧不起我?”
“我都不认识你,瞧不起自然谈不上。不过既然你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可得同你分辨一二。你这人瞧着,处处不如我相公,我为何会与你深夜私会啊?”
“处处不如你相公……”
徐三郎将这句话在口中嗫嚅两遍,哼笑出了声。
“可是……你口中那个处处比我强的相公现在在哪里呢?你既然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审时度势。与其守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头的活寡,倒不如跟了我,如何?”
“跟……你?”
“没错,跟我。认我当你爷们儿,我让你知道我哪里比常兴业强。你跟你那个相公至今还没圆房吧?不过圆不圆的我也不在意,若你同意跟我,我明日便想办法把常家老头儿从这桩是非里摘出来,怎么样?”
徐三郎这会儿已经顾不得太多了,先把眼前的美娇娘骗到手,让常兴业头顶多抹绿才是顶顶要紧之事。只要木已成舟,常老头儿救与不救还不是他说了算。
“不怎么样。你这种人嘴里有几句话是真的?”
即便到了此刻,时越的脸上依旧没有一丝害怕,这让徐三郎愈发想要得到眼前这个女子。
他知道时越会些拳脚功夫,但一直不以为意。此刻,他的耐心已然消磨殆尽,正准备一把扑向“猎物”,欲行不轨之际,未曾想噩梦才刚刚开始。
时越见状,轻巧得闪身至其后,随即一脚踢在了徐三郎那条好腿的膝弯处。残废的那条腿一时之间无法承受他整个人的重量,使徐三郎一下子跪倒在地形容狼狈。
“你找死!”
徐三郎此番红了眼,若说一开始仅存了色胆,如今便是真的动了杀心。他生平最在意的就是自己那条瘸腿,偏偏时越犯了他的禁忌。
“你才是找死呢!”
常小柔这会儿终于按捺不住现了身。她趁徐三郎还没起身,飞快跑到时越身边,从背后抓起徐三郎的一只胳膊,将其按住。
“我去找绳子!”
时越见状,立即跑到院子里准备取麻绳来。
“好啊,你们两个居然敢算计我!”
徐三郎轻笑了两声,同时他空出的另一只手,已经在常小柔没注意的地方悄悄摸进了自己的口袋。
“算计你?你这黑心肝的!是你算计了我爹才是真!我告诉你,一会儿我便叫陈九叔他们过来,到时你需得把真相说给大家听,还了我爹清白!”
常小柔义正言辞道。
“哼……你爹昧了大家的辛苦钱,我们不报官抓他已经是心慈手软了。”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徐三郎,我告诉你,我嫂子可厉害了,若你不肯说出实情还我爹清白,你信不信她割了你的手指头!”
徐三郎之前倒是听说过孙大跟尤二跑去常家闹事,结果孙大被人砍了四根手指送进官府的事。
“你可莫唬我,断人手指的不是你哥吗?”
因为担心时越遭人诟病,常兴业对外声称,那日断了孙大手指的是自己,后来这事便也不了了之了。
如今被常小柔重又提起,还一脸的煞有介事,便由不得徐三郎不去多想。
“我才懒得骗你,你是不知道我嫂嫂有多厉害!”
常小柔说到这里时,正好赶上时越带着麻绳折返了回来。他见势不妙,掏出提前藏在身上的短刀,一把反手挟持住了常小柔。
“你们还当真以为,就凭一个小丫头就能擒得住我?”
“你放了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眼看徐三郎手里的刀就那么明晃晃得架在常小柔的脖子上,时越也有些慌了。
“不客气?我倒要看看你准备怎么不客气?”
说着,那徐三郎似是有意,将刀尖抵入常小柔喉间的嫩肉里,吓得她发出了一声声哭腔。
“好好好,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快住手!”
徐三郎见时越服了软,这才稍稍将刀尖移开,为今之计只有先走为上。于是,他拖着常小柔倒退着出了房门,又慢慢走到院子里,直到确保自己有处可逃,方才狠狠一把将常小柔推倒在地,随即转身逃到了夜色中去。
徐三郎从常家逃出后,见身后无人追来,于是趁着夜色驾车去了镇上。
彼时,他来到丰年酒肆门口,天色还昏暗着。
徐三郎眼见四下无人,转到酒肆身后,敲响了酒肆后门的门板。
“谁啊?这么早!还没开门呢!”
说话的是当晚在酒肆值夜的小厮,听口气便是迷迷糊糊,被人扰了清梦。
徐三郎狠狠踢了下门,“是你爷爷我,还不赶紧开门!”
小厮这下清醒了过来,于是立马开了门。
他们不知道,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一双眼睛看了个真切。
没太收拾成这厮~~别着急,山水有相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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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夜探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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