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少爷你怎么这样!”
温宅上空传来吴妈妈的嚎叫声,一群丫鬟婆子急急忙忙的的冲了上去,温美妍再赶过来一番训斥后。
温承宗自己关在书房里,生了好大的闷气。
周正当时目睹了一切,心里也是免不住的心慌。
温承宗突发奇想,将孩子放到刚出生不久的小牛崽背上骑,觉得给儿子骑小牛,很威武。
吴妈妈一直劝着不要不要,周正也皱着眉觉得不妥。
那小牛腿脚站的尚不利索,更何况把重量不轻的温至谦往上放了。
若是大牛,更是不妥了。
大牛的脚后跟的地方是决计不能站人的,踢一脚伤筋断骨。
至于牛背上更不行了,牛忽然发起狂可怎么好?
可温承宗一意孤行,呵斥道。
“能出什么事?”
周正无法也只能小心一边看着,吴妈妈和照看孩子的丫鬟青芜心也是悬到嗓子眼。
温至谦平时不爱闹,不爱哭,白白胖胖喜人的很。
青芜也是抢破头才得了这个差事。
温承宗一脸兴致冲冲,尚不能坐起来的温至谦便挣扎着腿儿被他父亲放在刚刚还在喝奶的黑白色小牛幼崽身上。
“骑牛牛咯。”
温承宗高兴的喊着。
说着,竟将手一放,让孩子坐到牛背上。
小牛其实很孱弱,比起三四个月大的温至谦确实大上很多,看起来也应该能撑起婴儿的重量。
可孩子三四个月大根本没法直起腰背。
温承宗放手,也知道儿子直不起来腰,本意是他趴在牛上,抓着牛背,小牛再慢慢走两步。
可是婴孩哪里能如愿按照大人的想法坐,小牛也不会听懂人话,也不会完全按照人的意愿来。
温至谦就那样翻倒在小牛背上。
吴妈妈一叫唤,小牛受惊一脚跑开。
温至谦就那样后空从小牛背上翻了下去。
万幸温承宗手一捞,小孩只是屁屁和脚碰了碰地。
温至谦也不懂发生了何事,摔着一点便本能的嚎哭。
周正便急忙抱在怀里哄。
温承宗却觉得他们有些许小题大做,虽是夏季,孩子身上穿的也不少,再说,摔在草地上能如何?
吴妈妈和青芜却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肉痛的很,不敢多说,却是齐齐恼怒的看了过来。
温承宗皱眉,他有怎么样吗?干嘛对着他生气。
温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什么事人传人一下就全知道了。
温美妍脚步声急急踏在走廊木板上,鞋后跟踏在上面的声音异常清脆。
温美妍人未到声先到。
“你怎么当人阿父的,四个月不到去骑牛?你怎么不给他牵绳上马在大草原上狂奔?他才几个月大,你心里是没点数吗?”
温承宗自是不服,等人到了以后也是一番争辩。
“我是他阿父,我能对他不好吗?他有怎么样吗?又没真摔着。”
温美妍凶狠的瞪了他一眼,检查了温至谦上下左右。
却对着吴妈妈吩咐道。
“以后万万不能让他们两个单独待着,绝对绝对身边跟个人看着。他要赶人走,凶了也不能走,实在不行就来喊我,我睡着了也来喊我。”
吴妈妈连连称是。
说着,一群人以不信任的目光朝温承宗看了过来。
温承宗是什么性子,脸色当时就很难看,手里的扇子被抓的极紧。
他将自己闷在书房里,周正也只得假模假样拿了个糖水进去好生抚慰。
周正坐到他对面,温承宗不想看他将头转过一边。
周正只得硬邦邦问道。
“怎么了?”
温承宗冷哼一声,又是转过另一边。
周正却耐心劝慰。
“我知你心里有数的,你是他阿父,不会害他。”
温承宗冷冷嗤道。
“才不是因着这个。”
周正一愣。
“那是因着?”
温承宗气恼的望向周正。
“那是因为你,因为你们。”
周正心想,这个你们...是吴妈妈她们?
温承宗道。
“从前,我三更半夜渴了,吴妈妈会起床给我熬绿豆汤。丫鬟哥儿们也个个围着我问饿不饿,如今,都是围着那个崽子转了。”
周正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
这该如何说呢。
他走南闯北,见过那么多世面。咋听闻阿父对自己儿子吃醋的,还是觉得惊世骇俗。
还想不到说辞,便又听的一句。
“从前若是我杀了人你也会站我那边,现如今呢,是孩子比我重要了?你抓紧抱他的时候,看我那一眼不晓得让我很伤心吗?”
周正无奈叹气,哄道。
“他还小嘛。”
温承宗气道。
“我很大?”
周正哑了嗓子。
他都...同自己生了娃,大不大的...
又只得走过去,抱着哄。
“从前家中只你一个男丁,当然是千娇万贵的宠着。如今谦儿也生出来了,她们依旧爱你。只是婴儿到底娇弱些,你牛高马大的,不要同他计较,好不好?”
温承宗抬头望着抚着自己后背哄的周正。
“那你呢?”
周正道。
“是我看孩子忽略了你的感受,我认错。以后不会了,你乖。我疼他,也很疼你。”
温承宗气稍微顺了些,又觉得这番说辞哪里不对劲。
周正又道。
“给你准备了最喜欢的红豆糖水,你喜欢的甜点也快来了,吩咐了多加糖的,来,我喂你喝。”
温承宗又觉得哪里更不对劲,却隐隐说不上来,迷迷糊糊的喝上了白瓷里的糖水。
周正松了口气。
好险小时候见过邻居周平家刘夫郎,生了二娃怎么哄被忽略发脾气的大娃的。
万万没想到今日用到此处。
侧君不好当啊,周正叹气。
吴妈妈今日协理好事情,周正一来,也有青芜,孩子的事情她就松了手。
温家长孙虽然矜贵,她最宝贝的还是她的大小姐。
急急的拿了冰镇好的绿豆百合汤,带着时鲜水果,与备好的蕉叶糍粑。
温美妍时常看着病人忘了时辰,吃不上饭。
糕点干巴巴又甜腻,她不爱吃。
南泽乡间有这样的小吃,蕉叶糍粑。里面用细细的糯米粉包着煮熟的花生或是眉豆馅蒸熟,小姐近日喜欢咸口的眉豆馅,还能吃下一两个。
这个吃腻了,可以去找咸口的五色糯米饭让她试试,指不定会喜欢。
吴妈妈赶到医馆,今日人不多,清闲,倒也缓了口气。
几个乡里甚至县里都特地来找温美妍治病。
药钱公道,医术精明。
温家祖训,有医无类。
医馆如今就两个大夫,温美妍以及招来的从前几个乡里看病的赤脚大夫。
有些许药童和学徒,只能治轻微风热包扎外伤。
开药是万万不行的。
有时候也会一天没几个病人,有时候春寒咳嗽会挤的到处是。
今日总算可以让小姐好好吃顿饭了。
药堂管膳食,原本瘦弱的赤脚郎中张三叔,如今也是红光满面,胖若两人。
正是闲暇时候,吴妈妈正拿着绿豆汤要劝小姐进一口。
却见一个贼眉鼠眼的中年哥儿走了进来。
见他行为举止有些不雅,看着医馆摆设眼里有些贪婪,看着琉璃花鐏更是想上手摸一摸。
吴妈妈心里一跳,这绝对不是来看病的。
吴妈妈急急小跑到温美妍身边,温美妍可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闺阁女子,早早注意到,抚了抚吴妈妈的手,让她安心。
孙荷叶眼睛四下飘着,却闻到坐堂女子温柔一声。
“要看什么病?”
孙荷叶看周围没什么病人,便上前,心里算计着这样好的木头,这样好的摆设竟浪费在没什么赚头的医馆里。苗哥儿若是进了府,非得全拿过来不可。
还有温家的钱财,全掏空了,给自己的儿子补贴,娶上三四个女子哥儿。
还有那正哥儿,剁手跺脚,给山里绝户的老头摆弄。
以后自己就当地主哥儿,指挥着底下一堆人干活。
他眼神乱飘,却见对面定定看着他。
对上那贵气的蒙脸小姐,露出的皮肤无暇又洁白。
一时想不到什么话引进去,便直白道。
“我是周大家的三弟夫郎孙荷叶,眼瞧着温家就要进门一个蛇蝎。没忍住要同您好好说说,省得您受蒙蔽。”
这一番话说的有些音不准,毕竟舌头没了半个。
温美妍不动如山的笑着。
吴妈妈脸色早就变了。
温承宗说着要周正过门那一夜,吴妈妈先是一愣,从前只听隔壁村正哥儿是个人物,没有细细打听。
这一番儿子都有了,可得好好找人问问。
这一听,虽是煞气重了点,倒也没什么坏心思。
为着一点血脉亲情,将大伯一家老小扛在肩头。
血脉不容有失,可听说是那么一个人,又觉得人家没必要做这些。
女人哥儿也差不多的事,为着男人,为着生活。
逆天改命成这样的,吴妈妈佩服。
又见谦儿白胖可爱,必是精细看顾的,城里娃儿也没有那样一个蚊虫肿包也没有。小少爷眉眼与少爷很像,吴妈妈心全放进肚子里。
真真见了周正,又觉得心眼也不会有,也不屑的有。
那样的人物呢,怪不得少爷喜欢。
就是打听到他三叔阿奶是什么货色,早早的气上了。
也同温美妍通过气。
温美妍此时却是开口道。
“这样啊,只是我要忙着整理药材,不如你边说我边弄。”
吴妈妈看着温美妍眼里平静,露出的眼睛像是笑的。
她可太懂这个神情是什么意思了。
吴妈妈心里有些不开心。
她觉着吧,不管小姐怎么说,小姐与少爷到底是一个阿父生的,骨血的东西是有些相像的。
他们都聪明机敏,又调皮捣蛋。
按理说,这样的人打出去就是了。
要是小姐和少爷来,非得折腾别人一番,吃些苦头。
可吴妈妈觉得,小姐那么金贵呢,怎么自己动手料理这些坏东西。
脏了自己的手。
“小姐啊,我同您说,正哥儿从小就是个坏胚子。我们家家里养的鸡...”
温美妍一回头,眼睛有点冷。
吴妈妈心说。
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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