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苗哥儿整个人呆住。
赵豹却是催促。
“不脱就滚开,想谋求些什么,不得付出点什么代价?从来想当通房的哥儿都是给我们兄弟看过,觉得不错就给少爷送去。少爷被伺候的舒服了,就抬个侧君。你没这胆子,就别在这嚷嚷。”
苗哥儿脸色一白。
却也心知大户人家向来也该是这个理,他本是想到温少爷面前表现。
却不想直接能去他房里伺候。
可是,真要给他们看?
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他这辈子就完了。
但,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要不要抓住呢?
他想了想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吃过荤腥,日子难熬。若是进了府,凭他的手段一定能争过正哥儿那个硬邦邦的哥儿。
说不准,正哥儿也是这样上位的。
赵豹催促。
“不做就滚,满大街都是哥儿,十来个村的哥儿都想进府,缺了你这一个?”
苗哥儿咬了咬牙。
是,十来个村的哥儿数不胜数,温府只有一个,温少爷也只有一个。若是自己抓住了他,从此吃香的喝辣的。
一时鬼迷心窍,觉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便低头道。
“那...好,我,找个地方...”
赵豹不耐烦的挥挥手里的刀。
“就在此处,不脱就滚。”
树上的知了吱呀吱呀的叫着,路面水汽模糊着野草的身形。
苗哥儿心中煎熬。
大庭广众脱衣服给别的男子看?
他看了看四周,虽然没有人,可是要是忽然有人走出来...
这是他唯一往上爬的可能,是他唯一走出大山,做大户人家侧君的机会。
温少爷,是那样俊朗的。
赵豹耐心已经到了顶点。
横着刀驱赶。
“滚滚滚,别在这碍眼。”
苗哥儿抱着自己的身躯,被赶出好几步。
他看着温府豪华的院子,说不出好闻的木头香。
每后退一步,就觉得离荣华富贵就远了一步。
那是怎么样的一种锥心痛楚?
就像贫困的人手里塞个枚金子,手里抓的紧紧的,然后有人大力的把他的一根一根手指从金子处掰开,抢了回去。
嘴里的烤鸭还没咬到一口,就这样飞了。
他着急的想哭。
他不想再日以继日的干活了。
那样一日又一日,天不亮去除草,瘦弱的身躯去浇水淋肥。
累了一天还没能吃上什么东西。
身上疲乏还没解除,又是新的一天要开始去劳作。
他不想过那样的日子了。
他眼里灼热一片,大脑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看了四下无人,边哭边把衣服脱下,在烈日的炙烤下,他似乎被人践踏,被人放在油板上煎。
可他真的很想很想抓住进温府的机会,哪怕是渺茫的。
正午的太阳正浓,苗哥就那样露出了身躯。
赵豹扯了扯嘴角。
他可是知道,这个角看不到药田,可是药田的人听到动静,却可以从药田的角落从树叶缝隙看得到这里。
那个药田里是没钱给丈夫付药钱来照顾药田,五眠最碎嘴的张胖婶。
她那个嘴呦,上午发生的事,下午三个村子能知道。
苗哥儿边哭边抖,双手捂着肩膀,颤动着问。
“我...我能进去了吗?”
赵豹便一把抢过他落在地上的衣服,冷笑着道。
“就你这样的啊,不配,滚吧。”
苗哥儿哭的一滞,就像沸腾的水丢进好大的一块冰,整个人定了下来。
他都脱了,他都大庭广众之下不顾自己名声脱了。
怎么会...怎么会...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赵豹见他不走,一脚踹了上去。
这一脚可没省什么力气,苗哥儿傻傻的被踹倒在地。
他愣愣的想要伸手去拿回自己的衣服,却那黑底的靴子又是一脚下去。
真好看的靴子啊,他布庄里见过,阿奶耗尽家底给阿父买过一双。
一两银子一双,鞋的底是某种皮革,鞋身是上好的几种硬布软布缝在一起。
他好羡慕,好想要穿这样的鞋子。
他想着进了温府就能穿上那样的鞋子,穿上好看的衣服,不用再干活了。
可是就这一双鞋,踩碎了他的梦。
“可是...可是,不是说了,我脱了就能让我进去吗?”
他任委屈的喊叫着。
赵豹又踹上了几脚,发泄着某些不好的回忆。
乡下人的回忆是共通的,这个哥儿小时候没少欺凌小时候的正哥儿和周婷。
一桩桩一件件,他都替大人打听过。
赵豹呢?
他何曾没有那些记忆?为了一口饭吃,被人打骂。也是那样吃着糖葫芦承诺给他半个干馍馍吃的哥儿,说只要采两筐野草,就给他。
可采了草,上去要馍馍就是被那哥儿的兄长踹几脚。
他好恨这样又蠢又毒的哥儿,不害人命,折磨人进骨髓的难受。
又心比天高,觉得自己一定能让这世上任何人喜欢。
“蠢东西,瞧你一身烂衣,你家人都不喜欢你,还指望外边的人喜欢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丑模样,千来个人没办成的事,你就能办成?”
苗哥儿被踹的头晕眼花,一身青肿红痕的捂着胸口逃了。
赵虎愣住了,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就哄得那哥儿说脱就脱了。
赵虎不解,甚至迷茫。
这世道,汉子和哥儿多说一句话都是会被人说的。
赵虎不信他真的敢脱,脱了之后,他也还是不懂,为何会脱。
赵虎皱着粗眉,不解,可是他是有什么问什么的性子。
“你方才是怎么办到的?”
赵豹笑了笑。
“别人直接给你颗金子,你是绝对不敢要的。可战场上有颗金子,没人看见,可是要闯过刀光剑影,你闯不闯?”
赵虎迷茫,却也品出点味道。
又叹了声。
“世道不好。”
赵豹斥责道。
“别同情他啊,你可别忘了,他可怜,也可恨。”
赵虎醒了醒脑袋。
想起他做的种种,一时也气上了。
什么冷冬三更半夜喊堂姐给他洗衣服,饭当着堂哥儿的面倒给鸡吃,故意摔坏个东西陷害给堂姐,笑着看堂姐被藤条抽。
种种事情持续不少。
赵豹挥了挥手,拿着苗哥儿的破衣裳。
“走,我们去添把火,然后找大人领赏去。”
赵虎直愣愣的跟上。
张胖婶在一旁看了,虽听不清楚,却真真的见着那苗哥儿疯了一样,朝着两个汉子脱衣服,怕不是中了邪。
怎么敢做出这种事。
要是未婚哥儿和汉子抱了抱,都得有碍嫁娶,名声都不好听了。
他是为何要...
莫不是看上赵护院他们想赖上去?
后又见他们对苗哥儿拳打脚踢,看来真是那样了。
怎么就敢这样蠢,护院也是好惹的?
还想赖上人家强娶。
张胖婶扭着丰腴的腰臀,思索着该同谁好好说叨说叨。
苗哥儿一路避开着人回家,怎么回的已经不记得了。
只是一回家就躲在房里哭。
哭的喘不过气时就听见阿父在粗暴的踹门叫嚷。
“苗哥儿!你给老子滚出来,我怎么听闻你大白天朝着两个汉子衣服都脱了。叫你去勾引温少爷,怎么对着两个看门狗献殷勤。”
苗哥儿哭的再伤心也只得开门,不然阿父气起来,可是要打他。
周兴旺一开门,见着鼻青脸肿的苗哥儿,皱好大的眉。
“是真有此事?你真蠢到大白天朝两个看门狗脱衣服?”
周兴旺觉得自己哥儿不会傻到如此,虽然也没觉得他会成功。
但是脑子得坏到什么程度,才会做出这种事?
要勾引,给几个果子说几句好话,笑几下,勾几下头发。
直接脱去衣服?
周兴旺很想把哥儿脑袋挖出来,看看里面是不是浆糊打的。
又听闻被好生嫌弃,打了出来,这可好了。
以后还想卖个好彩礼,这以后谁肯娶?名声如此。
但是周兴旺也无所谓了。
一个哥儿,怎么样的都有人要。
大不了去深山卖的便宜点,或者卖货物一样买断给人做妾。
只是,这样以后不能朝他婆家要银子使。
温兴旺左思右想,唯有再问清楚,看看有没有回转的余地。
“贱哥儿,你说,是怎么回事。”
“我...我...”
苗哥儿支支吾吾,一时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啊,不知道怎么了,就...怎么回事呢?他也没想明白。
周兴旺看他如此,不由火大。
一巴掌扇了上去。
苗哥儿脸上马上红了几条印子。
周兴旺觉得不解气,又踹了几脚。
苗哥儿无力申辩,只哭的呼天抢地。
周兴旺左思右想。
“即是他们看了你身子,就让他们负责,听说他们银钱不少,非得要十两银子不可。”
苗哥儿脑子混沌一片,早没办法思考。
却听见门外大声喧哗了声。
“周兴旺家的苗哥儿可在此处?”
周兴旺一出门,便看见两个高大粗壮的年轻汉子一左一右像黑面门神一样站门口,手里带着刀。
背后一群看热闹的邻居探头探脑。
马上拱手笑脸道。
“在下周兴旺,两位有何指教?”
赵虎看着那谄媚的那么熟稔的样子,没来由的火大。
赵豹却懒洋洋的拿出几件衣服,破丁的外衣和里衣说道。
“你家哥儿脱落的衣服落在此处,我给你拿回来了。告诫一声,你家哥儿就那样的相貌还想爬我们公子的床,早点死心!”
周兴旺笑脸一僵,却还是道。
“两位大哥可不能胡言乱语,我家苗哥儿最守礼不过,哪里做得出这种事?”
但是他又想了想,要不干脆赖在温家少爷身上,说是进去了。然后被侮辱了才出来,然后弄个木已成舟。
不远处住着的李禾茂家柳婶子也出来看几眼,瞧了那衣服嘀咕道。
“苗哥今早是穿这身的吧,这是他的衣服不假,怎么会在别人处?”
周兴旺一顿,又觉得要不趁这个机会诬赖?
张胖婶村口看到赵虎赵豹过来,总觉得有戏看,一路跟了过来,此时就是她大显神通的时候。
“柳姐姐,我同你说啊。今正午的时候,苗哥儿跑人家外面府里,对着赵虎赵豹两兄弟脱衣服来着。也不知道要干什么,赵豹护院见他这样不知廉耻,将他打跑了。也不知道他大白天朝男人脱衣服做什么?疯了。”
周围的几个妇人夫郎脸色齐变,此时骇人听闻到让人下意识觉得不像真的,哪里有哥儿大白天冲着男人脱衣服的。
“真的?”
见着所有人看向自己,张胖婶神清气爽扭了扭下巴,能得到所有人的关注,对爱唠嗑的人来说是莫大的鼓舞。
张胖婶眉飞色舞的说着所见所闻,戴着的铜耳环都乱晃起来。
“真真的,我亲眼见着了。诸位若是不信我,刘七斤和福婆也是一同见着了。我们那会都在给药株上藤呢,就坐田埂上歇息听到动静去看的。”
周兴旺脸色不好,回头瞪了一眼苗哥儿。
做事不仔细,还让人看见了,这要怎么诬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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