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晏回话音刚落,桑风北灵台一震,有一种不受控的酥麻感随之蔓延开来。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外牵引,不断牵引着人体内的经脉与之共振。
这种感觉,很熟悉。
师父尚未失踪之前,每每与强敌对战,桑风北都能感受到类似的力量。
师兄曾经告诉过他,这种力量,是属于仙尊的能量场。
仙尊的能量场往往被称为仙域。
这与修行之人能够形成的灵界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灵力修行到一定程度之后所形成。
只是灵界对于任何级别的修行之人来说,都能具备,只不过有强弱之分。
而仙域,则是仙尊以上的大能独具,是一种但凡动用大部分灵力,就能激荡起来的灵力场。
这层灵力场包裹在灵界之外,或许会因为上位者的压制,让感知到仙域的修行者有种几乎顶礼膜拜的震撼。
凤晏回见桑风北脸色变了,心知他大约已经感受到了那股力量,当即也放下心来,招呼柳小树坐在他身边,开始看戏。
“凤哥哥。”柳小树一张小脸仍旧皱成了包子,“仙君哥哥好坏的,他把我修行一早上好不容易才聚起来的灵力都消散了。”
凤晏回笑了,心道幸亏是消散了,所以这孩子作为一个寻常人,目前感受不到兜头过来的仙域气场。
要不然以那点三脚猫的本事……吐血都是轻的。
毕竟,仙尊的仙域,本质上就是一种威慑和强压。
昔日仙尊之战,客气一些的会屏退双方低阶弟子,免得无辜重伤。
不客气的那些,恨不得能直接用仙尊仙域来证明自己的身份,生怕不能让别人惊惧。
连双层灵力壁障之中的桑风北都已经感觉到了这透体的威能,外头对战的双方不可能感觉不到。
樊处机瞬间变了脸色,他横在身前的降魔杵直接杵在了地上,单手撑着方才不让自己失态。
红色的外袍猎猎作响,飞沙走石划过,居然留下了道道裂开的空痕!
至于那些秋阳派弟子,此时别说支撑灵力壁障了,连自己的身形也完全稳不住,齐齐从半空之中摔下,口鼻出血。
“居然这么……强吗?”
桑风北有些怔愣,如今所见的仙域,与师父昔日的有些不同。似乎这灵力场更强,也更暴烈。
“还行吧。”凤晏回散漫回道,听上去并未将此情此景放在眼里。
“凤哥哥,这是什么情况?”柳小树倒是好奇心旺盛,“为什么突然之间,这局势就全变了?”
少年一语中的,虽然不知道个中道理,但是也能看出这局势的逆转——
樊处机所在的秋阳派一方,从剑拔弩张变成了岌岌可危。
可反观曲无韵,却并未受到同样的影响,他甚至因为樊处机先前的灵力场被冲散,压力更小了一些。
“这就是同源的力量。”凤晏回传音解释,“因为来的人是鹊吟山一脉,仙尊的仙域能量护犊子,自然不会对自家弟子影响太多。同样的道理,不是顾寻常弱,而是因为他是你师父,你修行山台灵诀与他同源,所以他的仙域对你来说不会造成这么可怖的影响。”
话说到这里,凤晏回停了一瞬,沉吟评判道:“其实,此时降临的这位,比起你师父来还差得远。”
桑风北一怔,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凤晏回冲他眨了眨眼,笑道:“好歹以前也是个角色,这点眼力价还能没有?”
“……”
桑风北沉默,确实,这些厉害的人总归有一些自己这个层面无法理解的本事。
不知道自己是否终有一日能达到所谓的仙尊之境,但希望如此吧。
这突然出现的仙尊仙域隐约激起了桑风北的求索之心,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谁又能按捺住追求的冲动?
不过,桑风北随即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桑风北抬头看着上空,尚未有人出现,“先不说鹊吟山是否有仙尊存在……若是鹊吟山此行有仙尊前来,秋阳派还能一点消息都没有?若是他们知道鹊吟山坐镇之人有仙君强者,那他们还敢肆无忌惮地动手?若是秋阳派因得自己也有仙尊强者前来,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那现在这仙尊怎么也没有出现?”
凤晏回听完这一连串问题笑了。
“你以为仙尊是什么随处可见的大白菜吗?莫说下仙界如今灵气稀薄,修炼资源有限。就算是放在当初的上仙界,仙尊也是寻常修仙者经年都不好跨越的天堑。若是一个门派能有一个低阶仙尊坐镇,那就能保门派百年昌荣,不需要去做其他门派的附庸。若是一个门派能有一个高阶仙尊,那必然声名大噪,一跃进入名门大派的行列。下仙界的诸多门派里,我预料有仙尊的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还有呢?不是在仙尊之上,还有半步谪仙吗?”
听凤晏回半晌不说话,桑风北追问。他鲜少追问太多问题,除非自己是真的感兴趣。
半步谪仙啊……
从桑风北口中听到这个词,凤晏回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然,仿佛自己现在不是像个废人一样躺在下仙界的乡野里,而是在换苍山的仙人顶上,受人朝拜与敬仰。
过了片刻,凤晏回缓过神来,神色如常地回道:“半步谪仙就要复杂多了。他们的存在,对于一个门派来说,既是机遇,也是莫大的危机。”
“何出此言?”
桑风北不解,为何一个修仙之路顶端的半步谪仙,能为门派带来危机?
“没什么,大约是每个阶层都有每个阶层的苦恼罢了。”凤晏回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转言说道,“与其关注那些看不见顶的人,倒不如说说你们灵山派。你不要觉得我总说顾寻常能力一般,可当年他也是在上仙界仙尊榜上名列第六的人,等回到上仙界的时候你大概能听到很多关于他的故事……你说你们这一派也是有趣,灵山道法排第六,顾寻常自个儿排第六,他那把法器阴阳扇也排第六。真是个老六。”
听凤晏回提及了顾寻常,桑风北心中情绪复杂。
原本不过是看一场戏,本着轻轻松松的心态。可谁能想,看别人的戏,还能引出让自己心思郁结的闲谈。
从师兄到师父,一直被规避的话题,无形之中被聊了个彻底。
……倒也不全是一件坏事。
伤治了一半,那也算是好了一点。
总比把这些东西一直堆在心里,然后溃烂**,最后忍无可忍才爆发来得好。
可即便是闲话说了一大堆,可这该现身的仙尊还是没有露庐山真面目。
饶是如此,樊处机神情也不敢有丝毫松懈,额头上的汗珠子汩汩而下,眼眸中的惊惧骗不了人。
“虚张声势!你鹊吟山何时有的仙尊?”樊处机虽然这么说,但语调里的张扬几乎被磨平了。
曲无韵倒是冲他笑了笑,反问:“你敢赌吗?”
敢赌吗?
樊处机觉得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当中。
虽说仙尊并未现身,但近在咫尺,他不可能感觉错。若真的是仙尊,那灭了他是挥挥手的事。
樊处机眉头沟壑重重,鹊吟山到底有没有仙尊?!
他不敢赌。
若是他被仙尊灭了口,秋阳派也会碍于仙尊威能,连仇也报不得,除非他父亲此次闭关能彻底突破那层壁障。
可话说回来,死的是他,就算是父亲突破了仙尊为他报仇,那又能怎样呢?他人都死了。
想到这里,樊处机狠狠啐了一声,怒道:“曲无韵,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仙门法会上我倒是要看看你们鹊吟山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说罢,他纵着降魔杵,头也不回地往院外而去,完全不管地上这些秋阳派受伤弟子的死活。
不过这些弟子只是收到了仙域的冲击,伤的不重,倒也能祭出法器仓皇而逃。
如此,这一场大戏算是暂且落下了帷幕,虽然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
按照桑风北最初的设想,他帮曲无韵送出了求援信号,那么大概会有鹊吟山举派前来,双方对峙或火拼的局面。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鹊吟山如今已经损兵折将,万一再折几个,那就太糟了。
待得樊处机走后,曲无韵身形略有摇摆,脸色些微泛白。他眸中闪过一丝悲愤之色,无法释怀。
见状,桑风北出言关切。
却听曲无韵苦笑:“归根到底还是我太弱了,无法与樊处机势均力敌地抗衡。我原本已经做好了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打算,可最后还是只能用外力平息争端,终究还是没亲手 办法为师叔和师兄报仇。”
话说到这里,曲无韵扬声:“出来吧。”
片刻之后,房顶上突然出现一个人影,穿着鹊吟山的白色道袍,娇俏可爱。
“师兄,我是不是来的很及时?”
定睛一看,不是琼月还能是谁?
可怎么会是她?!
桑风北怔愣,暂且无法消化眼前所见——
这人的确是先前所见过的,鹊吟山的小弟子琼月。虽说灵力不错,可也断然没有比曲无韵更好。
可如今,这周身所笼罩的,确实是先前所感受到的那道仙尊之气。
见桑风北错愕看她,琼月冲他吐了吐舌头,小声解释说:“这是我们门派的保命符,吓唬人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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