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红霜安安全全回来了,而且他们还找到根治的法子。那还等什么呢?稍作休整,众人就出发返程。
江月知和季蝉松打算和琉斯国公主道个别,就带着一些珍奇宝物乘船回去。
问其他人。
“谢春轻”摇头道:“要治红霜的病有一味不可或缺的药,那是气运之子的心尖血。经我演算,红霜本来是原生世界的气运之子,但为了救某个家伙,气运消散了,这才感染了龟疫。”
说时,暗剐了一眼谢春轻,他因旧伤复发正疼得神志涣散。
“谢春轻”继续说道:“这方世界有气运之子出没的迹象。我们可以找到他,取一部分的心脏血。”
鹿无相问道:“谁是气运之子?”
“谢春轻”笑而不语。
鹿无相对季蝉松两人道:“我与你们不同路,自己会想办法回去。”
时间可能因心情不同而会改变流速。众人怀着期待的心情,便觉得时光流逝得飞快。
很快,船在苍茫大海中驶到尽头,远远便瞧见一座色彩斑斓的石头城市。
江月知惊喜地站起身,望远镜不离眼前,正观察着城市街道里来来往往的渔船和行人。
“真美啊!”她感叹道,忽然眉毛一皱,声音变了,“他们好像在躲避某种危险。是什么?”
“月知,你把望远镜拿下来,就知道是什么东西。”季蝉松从沉默中开口,语气有一丝无奈。
“……”依言拿下望远镜,江月知立时被城市另一面上空的浓重黑云吓到了。
那云层中紫电游走如龙,不,是真的有龙,乌漆麻黑的,在云层中穿梭时擦出了碗粗的紫色闪电。
“琉斯国怎么会有这种玩意?”
鹿无相盯着云层中的黑龙,眉目微蹙,答道:“人能穿过混沌海抵达琉斯国,龙怎么不能?但这头龙是有主之物。”
此话一出,船上的人都惊讶了。
“谢春轻”警惕地瞧向他:“你是修仙者?”
得到个否定的答案。
“那你如何看出这龙有主人?”
鹿无相抬起手指指向恶龙的脖颈处,那儿一闪而逝地闪过一只红绳铃铛。野生龙哪有这么精致的癖好?
瞧见那只晃动的铃铛,众人麻木了。
此时船已擦着向外逃跑的渔船驶入主水道,结果双方都不肯退让,竟然将水道堵得水泄不通。
龙盘桓在黑云中一寸寸逼近。
江月知正要提议弃船上岸,头一偏却发现船空了。那几个仙风道骨的家伙早没了影。
“这——好歹通知一声啊,太不给面子了!”江月知一边吐槽,一边气愤地拔出了手枪,跟季蝉松前后脚踩着别人的船登上岸。
琉斯国出了这种事,王室的人不可能不管。江月知两人急忙赶往王宫,先经过邬姉真的别院往里一瞧,里头都封了,只好作罢。
赶到王宫时,恶龙已开始攻击城市。
王宫自然首当其冲,浸泡在漫天水汽中,遭受着雷电攻击,文武大臣们个个惊慌失措。
至于那些异界的客人要么无动于衷,要么有心无力对付不了这么头恶龙。
就在王宫某段大理石走廊一角,邬姉真正和坐在轮椅中的苍水躲避雷击,水汽氤氲了两人的脸。
看那样子是在说话,江月知冲她们大喊。谁也没听见似的,根本不理会她。
邬姉真瞧着王宫里乱成了一团糟,向来矜贵高傲的君主却在此刻焦头烂额地忙着疏散人群,和花费大力气去请异界人帮忙。
这些外来人在她们的领土上探寻宝藏,免费地享受公民资源,却在危难之际冷眼旁观。
她冷冷道:“琉斯国持续几千年的传统在如今看来是多么不合时宜。”
苍水一瞬领悟她的意思,了然道:“但现在不是处理的好时机。”
“我清楚。先要把那条臭虫拉下,切成十八段扔到海里喂鲨才行!”邬姉真说完,看见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沉默闭嘴。
那正是离开了几天的人——鹿无相。
邬姉真有些说人坏话被人抓包的尴尬,赶紧撇开头,装作不认识。
鹿无相抿了抿唇,说道:“这里很危险,你们先回别院,那里有谢春轻设下的保护阵法。”
“什么?未经我允许,就擅自动我的别院!”邬姉真震惊地看向他,眼里逐渐冒出一股怒火。
鹿无相轻笑道:“你现在生气也晚了。”
“跟我走,我引路。”他声音很轻,好像立刻会消融在水汽中。
邬姉真毫不犹豫地推过轮椅跟上他,完全把其他人忘记了。
江月知看得火大,冲出来阻止:“等等,你们不管其他人了!”
“每个人的命都很金贵,不能因为别人的命而浪费自己的小命。如果我能解决掉恶龙,我不会躲起来。”但是解决不了,还是不要出风头。
邬姉真的话听着十分刺耳,惹得江月知更气了:“但你可以帮忙疏散群众啊。”
“我知道啊。可早点,晚点不一样吗?我先把苍水送到安全的地方。”
“你是公主!这也太自私自利!”江月知如此评判。
邬姉真扯出一丝冷笑,没理会她,绕开她继续走。没空跟观念不一样的人掰扯。
鹿无相却像是替自己打抱不平,又或者不合时宜地发表己见道:“人各有命,妄图拯救他人的命运和贪图他人的好运,一样是徒增人的烦恼。”
邬姉真深以为然。
然而这话落在其他三人耳中,就像是见到了水泥封心的怪物,无法理解。
苍水惭愧道:“是我的双腿拖累了你们,我不会当拖油瓶,让我自己走吧。公主殿下。”
随后顾不上邬姉真回答,苍水用一股蛮力挣开她的双手,推动轮椅向人流中赶去。
事情发生的突然,邬姉真一时竟然怔住,看着轮椅上的青年走远了,这才反应过来。
她转头,恶狠狠冲着江月知吼道:“苍水行动不便,路上人那么杂乱,遇到危险怎么办?收起你那套虚情假义,你马上要害死一段美好的婚姻,还有两个被扣上烂人帽子的鲜活生命!”
江月知这会儿已经后悔了,因为看到苍水因病孱弱的背影。
邬姉真冷眼扫了江月知和季蝉松,冷漠道:“除掉恶龙后,你们就赶紧离开这儿!”
随后没再看其他人,她直追着苍水而去。
陷入惊恐的人群往往盲目而很危险,邬姉真在人流中好几次差点跌倒,被踩踏而死。但比起身上的擦伤,更令她害怕的是心头笼罩的不安预感。
邬姉真在心里好几次祈祷,海水之神保佑苍水平安无恙。
最后,海神指引她找到了。
邬姉真找到跌翻的轮椅时,苍水已经不见。
有经过的渔夫看见她挂在脸上不断下掉的泪珠,说:“刚才在远处看到这个人掉进水里了。”
一不留神,生命就此消失,潦草得像是一个敷衍的结尾。
邬姉真突然脱力,直接坐到石阶上,眼神如石头一般冷硬。
她不敢想象失去双蹼的人鱼在水里和石头有什么区别。
那渔夫安慰说:“人鱼回到水里就跟回老家一样。”
邬姉真没告诉他,人死在老家也是稀松平常。
她只是出神望着来往的渔船。
其实,心中并不是很伤心,更多的是果然如此。
自从失去了双腿,苍水的脾性越发古怪,邬姉真告诫自己要让着他,可是在他眼里就成了可怜,说不定以为婚姻也是施舍给他,完全忘记了她往日表露的真心。
邬姉真察觉到自己厌倦了,不由生出一丝恐惧,强迫自己必须得对苍水好。
可是青梅竹马多年,他岂不了解自己?
邬姉真沉重地闭上双眼,不想去追究任何人。
身后响起一道轻缓的脚步声,走到她旁边时停下来。
邬姉真开口道:“你要安慰我吗?用不着。人鱼的心是冷的,被情绪激荡出来的热一瞬间就会冷却。”
“我没打算白费力气。”鹿无相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但在水边出神是个不好的习惯,出于安全考虑,赶紧回到别院吧。”
“不,”邬姉真站直身,面容冰冷道,“我已经没有了牵挂,不会再畏惧死亡。我倒要去看看那条恶龙的把戏!”
鹿无相没有出声阻止,反倒默默跟上去。
走了一会儿,邬姉真忍不住回头问:“你就不能走别的路吗?”
“我要跟着你。”
“……我喜欢苍水。”
本以为他这次也会找个蹩脚的措辞,可是鹿无相却毫不知耻地说道:“你尽可以喜欢他,我喜欢你就是了。反正你最后都会喜欢我。”
邬姉真人麻了。
想想苍水头三还没过,就被某人偷家了,真是三生有幸。但,貌似自己的问题最大。
先别提那些痴男怨女的感情戏,邬姉真听后不再说话,直奔最受波及的王宫。
此刻,宫中乱糟糟的全是水,被电得焦黑的石柱和草木东倒西歪,哀呼声、痛嘶声混在雷鸣中像一支不协调的曲子。
邬姉真刚和君主大臣们碰上,突然想起鹿无相的话——“谢春轻在别院设了阵法”,那这么说谢春轻本事不小。遂打起心思,差人去叫谢春轻帮忙屠龙。
人刚领命离开,恶龙突然咆哮一声,俯冲下来。
在人群的惊恐声中,一个黑衣男人凭空出现,挥着一柄宽大的剑与恶龙开始搏斗。
天空中电闪雷鸣,剑气若虹,最终以恶龙不敌转身逃走落幕。
漫天水汽开始沉淀,黑天男人正要转身,这时,虚空无声破开,恶龙探出一颗狰狞的头目:“吼轰——”
黑衣男人躲闪不及便被这声龙吟震飞,摇摇晃晃地御剑稳定住身子,欲要与恶龙再战。
却听一“咻”地破空声从身后急速掠来,黑衣男人急忙躲避,然后眼睁睁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白衣男子上前相助,径直略过他。
心中暗道不好。
恶龙受到主人命令,对着三人长啸一声转身溜不见了。
谢春轻微蹙眉宇,试着用灵力探查龙的去处却无所获。
“谢春轻”冷笑:“想必是躲到某个大能空间里去了。”
黑衣男人正想上前打招呼,闻言冷不防皱了皱眉心,刚要开口,却见和睦融融的两人莫名其妙地斗起法。
一阵电光偏移了轨迹,眼看是往他身上招呼过来,黑衣男人急速后撤,然而另一道无形的灵力早已等候多时。
电光一瞬间刺破他的胸膛,谢春轻便飞身上前,像是搂抱住他,实际用一只手在取心尖血。
黑衣男人死死瞪着他,可身不由己,压根动弹不了。
脑海里苍老的声音焦急不已:“秦傲,他们是要夺走你身上的天道气运!”
“要怎么办?”
“没法,只能让他们夺走一些。好在你之前吸收了几个世界的气运,少一些气运也不会受天道反噬。”
秦傲心稍定,眸色阴沉,暗暗记住这两家伙的脸发誓一定要将他们五马分尸!
眼看血取得差不多,再耽搁下面的人会发现端倪,谢春轻收手,将黑衣男人一掌推下,对另一人道:“好了。”
“给我吧。”
谢春轻刚把血递到他手中,突然,虚空再次破开,恶龙双目滴血,像是发了狂,直扑向“谢春轻”后背。
难道说那黑衣人是恶龙的主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春轻目中惊讶,怀疑一闪而过,下意识伸手将“谢春轻”击落,自己却来不及躲开,生生被龙头给撞到海里。
视野瞬间四分五裂,无穷的海水凶猛地涌进来。
谢春轻受伤晕死,不断下沉,自然不知天上的一番恶斗。
“谢春轻”将心尖血藏进芥子空间后,飞上天空,骑着恶龙将它削成了七八节,腥臭的鲜血掉落,好像在下一场湿冷的血雨。
一只手挡住她头顶,宽大袍袖几乎垂到耳边,邬姉真扭头,鹿无相正淡漠地凝视着掉落在王宫中的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是最先出来拯救琉斯国的英雄,此刻落难,惹得一阵伤心声,热情的公民立时将受伤的他抬起送去医治。在经过邬姉真时,他若有深意地瞥过来一眼。
邬姉真心中说不上来的怪异,又觉得此人面熟。
恶龙被屠杀,举国百姓欢喜,想要替黑衣男人和谢春轻办一场庆功会,然而一个还在治伤中,一个杀完龙就不见身影。
邬姉真悄悄回到别院,“谢春轻”正在为红霜熬药,江月知和季蝉松在院子的树下闲聊,身边还摆放着一些她们的行李。
看到她来了,江月知叫她过来坐下。邬姉真瞥见那几件行李,有点羞愧,不语。
江月知笑道:“邬姉真,我们这些人给你添麻烦了。还有苍水——”
看见邬姉真身后跟着的不是苍水,而是一脸心平气和的鹿无相,江月知诧异道:“苍水呢?他休息去了?那么请替我转达歉意。”
邬姉真毫不客气道:“用不着,他已经翻到水道里死了。”
尽管知道江月知和苍水的死没有直接联系,可她忍不住迁怒,这样好像就能抚平心中的愧疚。
江月知沉默了。垂下眼睫,平静的脸色泛起苍白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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