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的许砚星是跟着父母“投奔”青槐巷的。搬家那天,她怀里揣着奶奶给的草莓糖,蹦蹦跳跳地跟在父母身后,刚走到隔壁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哐当”一声响——像是塑料被摔在地上的声音。
好奇心驱使她悄悄扒着门框往里看,就见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正叉着腰,对着面前的中年男人发脾气:“我才不要什么娃娃亲!她是谁我都不知道,凭什么要跟我绑在一起?”
男孩头发软软的,眼睛却亮得惊人,此刻正瞪着桌上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是两个襁褓中的婴儿,被大人们凑在一起,笑得一脸喜庆。许砚星看得入神,没注意脚下的石子,“哎哟”一声摔了个趔趄,怀里的草莓糖撒了一地,其中一颗还滚到了男孩脚边。
男孩循声回头,看见她时,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比刚才还冲:“你怎么偷看别人说话?真没礼貌。”
许砚星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浅蓝的眼瞳亮得像盛着碎星星,没带一点委屈,反而举着草莓糖朝他笑,眼尾弯成小月牙,颊边碎发还沾了点灰尘,像只莽撞却可爱的小团子,小声说:“我不是故意的……这个给你,草莓味的,很甜。”
男孩瞥了眼她手里的糖,眉头皱得更紧,往后退了一步:“谁要吃这种黏糊糊的东西?牙都要被蛀坏了。”话虽这么说,眼神却忍不住落在那颗裹着粉红外衣的糖上——他其实很少吃甜的,妈妈总说吃糖坏牙齿。
这时,许砚星的妈妈走了过来,笑着拍了拍她的头:“砚星,快跟你时砚哥哥打招呼,以后咱们就是邻居啦。”
“时砚哥哥?”许砚星眼睛一亮,浅蓝瞳孔里的光更盛了,原来他叫沈时砚。她又把草莓糖往前递了递,“时砚哥哥,我叫许砚星,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玩吗?”
沈时砚刚要拒绝,就被他妈妈拉了一把:“你这孩子,怎么对妹妹这么凶?快收下糖,跟砚星好好相处。”说着,就把他的手抬起来,接过了那颗草莓糖。
沈时砚的手被糖硌了一下,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最后还是别扭地把糖揣进兜里,闷声道:“别以为给颗糖,我就会跟你玩。”接着转身跑回了房间,关门前还不忘瞪许砚星一眼,像是在警告她别跟着进来。
许砚星却没在意他的凶,反而觉得这个哥哥很有趣——明明眼神里藏着点好奇,却非要装出讨厌她的样子。她蹲在门口,捡起剩下的草莓糖,一颗一颗放进兜里,心里悄悄想着:以后一定要跟沈时砚成为好朋友,让他尝尝草莓糖有多甜。
那天下午,沈时砚躲在房间里,盯着兜里那颗草莓糖看了好久。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拆开糖纸,把糖放进了嘴里。甜味瞬间在口腔里散开,比他以前偷偷吃过的任何零食都甜。他嚼着糖,耳朵悄悄红了,心里却又有点不服气:不就是颗糖吗?有什么好吃的,真是个幼稚的小丫头。
可他不知道,从他收下那颗草莓糖开始,青槐巷的风,就已经把他和许砚星的名字,悄悄绑在了一起,往后十几年的时光里,无论他怎么嘴硬,怎么想推开,这份始于草莓糖的羁绊,都从未断过。
那天的槐花落了满地,没人知道,一颗草莓糖的甜,会缠上两个人的往后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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