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槐巷的槐树落了又开,转眼许砚星和沈时砚都成了青槐中学初一的学生。报到那天,许砚星攥着皱巴巴的课表,在公告栏前转了三圈,终于在初一(1)班的名单里找到“沈时砚”三个字,而自己的名字,却在隔壁的(3)班。
“砚星!这里!”
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许砚星回头,看见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冲她挥手,是小学时就认识的江清沅。两人凑在一起比对课表,江清沅戳了戳许砚星的胳膊,挤眉弄眼道:“我刚才在(1)班名单里看见沈时砚啦,你们俩没分到一起,是不是有点小失落?”
许砚星脸颊一热,耳尖也悄悄泛了粉,垂着的眼睫轻轻颤,浅蓝色的眼瞳盯着课表上的名字,像在掩饰慌乱,手指却无意识攥紧了纸边,慌忙把课表折起来:“才没有!分不分一起都一样。”话虽这么说,目光却忍不住往(1)班的方向瞟——果然看见沈时砚的身影,他正被两个男生围着说话,侧脸还是惯有的冷淡,只是比小时候长开了些,下颌线变得清晰。
“那不是沈时砚吗?”江清沅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听说他小学奥数拿了奖,厉害得很呢。对了,(1)班还有个转学生叫林时衍,我刚才路过看见,留着齐刘海短发,头发软乎乎贴在额头,穿件浅灰色圆领卫衣,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说话声音软乎乎的,特别温柔。”
许砚星还没接话,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冷嗓音:“看什么呢?开学第一天就发呆,小心班主任罚你站。”
她回头,沈时砚已经走到跟前,手里拿着一本崭新的数学课本,眉头微蹙:“你的教室在那边,再不走就要迟到了。”他身后跟着两个男生,一个戴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叫陆舟;另一个个子高些,笑得很爽朗,是赵宇。
“知道了,”许砚星小声应着,拉着江清沅就要走,却被沈时砚叫住。他从书包里掏出一块草莓味的硬糖,指尖捏着糖纸边角,“啪”地一声扔到她手里,语气冷巴巴的:“拿着,别等会儿晕在路上,还得我送你去医务室,麻烦。”
许砚星攥着糖,看着他转身和陆舟、赵宇走进(1)班教室,心里像被槐花香裹住,软软的。她低头摸了摸兜里剩下的草莓糖,想起去年沈时砚说“黏糊糊的坏牙齿”,却还是把糖放进笔袋最里层——万一他课间想吃呢?江清沅凑过来,笑着说:“你看他嘴硬心软的样子,还说你没失落,我看他比你还在意呢!”
第一节是语文课,班主任刚讲完规矩,就领着一个男生走进教室:“同学们,这是我们班的转学生林时衍,大家欢迎。”
男生穿着浅蓝色短袖衬衫,领口松开一颗扣子,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细细的银色手链,齐刘海短发下是张柔和的脸,圆眼弯成月牙,浅褐色的眼瞳里带着笑意,鞠躬时发梢轻轻晃了晃:“大家好,我叫林时衍,很高兴能和大家成为同学。”随后他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站到了一旁,目光扫过教室,在看到许砚星时,指尖无意识顿了顿手里的粉笔,随即又恢复温和的笑,视线随之移开,嘴角还带着淡淡的梨涡。
林时衍介绍完名字时,许砚星恰好看向他,拿笔的手指突然顿了半秒,笔帽在桌面轻轻磕出一声响,她却立刻低头假装整理课本。
下课后,林时衍被几个同学围着问东问西,他都耐心地一一回答,说话语速平缓,偶尔抬手挠挠头发,软乎乎的短发蹭得指尖发暖,模样乖巧又亲和。许砚星坐在座位上,看着他温和的侧脸,想起江清沅说的话,心里莫名觉得亲切。这时,林时衍忽然朝她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支笔,走到跟前时还轻轻弯了下腰,避免挡住她的视线,浅褐色眼瞳里的笑意更明显了:“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那么,我能荣幸的成为你的同桌吗?”
许砚星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啊,可以的,正好是空位。”
林时衍坐下后,手指轻轻把桌上的橡皮往她那边推了推,笑着说:“那次没来得及介绍,我叫林时衍,你呢?”
“我叫许砚星。”她小声回答。
“砚星,”林时衍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笔杆,眼里的笑意漫到了眼尾,“很好听的名字,像星星一样。”
许砚星脸颊微红,刚要说话,就看见窗外有个熟悉的身影晃过——是沈时砚。他正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手里的书捏得指节发白,目光像钉在教室里面,死死盯着许砚星和林时衍的方向,眉头皱得能夹碎蚊子,见许砚星笑了,还故意“啧”了一声,把书翻得哗哗响。
陆舟走过来,拍了拍沈时砚的肩膀:“看什么呢?下节是数学课,老班要抽查预习,你还不回去看书?”
沈时砚收回目光,把书往怀里一抱,语气冷冷的:“没看什么,走了。”可他转身时,口袋里的草莓糖包装纸不小心露了出来,是他早上特意多带的,本来想课间给许砚星,现在却没了递出去的心思。
教室里,林时衍正和许砚星聊起青槐巷的槐树,说话时还轻轻转了转手腕上的银手链,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发梢,软乎乎的刘海泛着浅金色:“我家也住在附近,昨天路过巷口,闻到槐花香,觉得特别好闻。”
许砚星眼睛一亮:“真的吗?原来你也住这儿?! 我从小就生活在这儿,每年夏天都能捡好多槐花瓣!”
两人聊得投机,没注意到窗外的身影早已消失。而沈时砚回到教室,陆舟看着他紧绷的侧脸,他额前的短碎发被捋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剑眉皱得紧紧的,深黑色的桃花眼盯着课本,却没翻页,耳尖红得快漫到耳根,却还在硬撑着冷脸,忍不住调侃:“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许砚星和林时衍就是普通同学,你至于吗?”
沈时砚抓起数学课本,“啪”地拍在桌子上,耳尖红得快滴血,却硬瞪着他:“吃什么醋?我是觉得他刚转学就凑着女生说话,没个男生样!”
赵宇凑过来,笑着说:“得了吧,你就是怕许砚星跟别人走太近,忘了你这个‘时砚哥哥’。”
沈时砚被说中心思,耳尖悄悄泛红,却嘴硬道:“少胡说,我才没有。”可他心里却莫名慌了——青槐巷的风还在吹,槐花香依旧甜,可他忽然觉得,那个总跟在他身后的小丫头,好像要被别人抢走了。
许砚星其实没告诉林时衍,他们的相遇不是“第一次”。
两周前的周末午后,雨刚停,巷口的青石板还浸着湿意。许砚星抱着竹篮蹲在老槐树下捡花瓣,雪白的花瓣散落在掌心,她正专注地挑拣着完整的花苞,没注意身后年久失修的矮墙上,堆着的旧木板正顺着潮湿的墙皮往下滑。
“哗啦”一声脆响,木板带着尘土朝她后背砸来的瞬间,手腕突然被一股温软却有力的力量拽住。她踉跄着跌进一个带着槐花香的怀抱,鼻尖蹭到对方浅卡其色外套的布料,直到木板“咚”地砸在她刚才蹲坐的地方,泥点溅到裤脚,她才惊惶地抬头。
撞进眼帘的是双浅褐色的圆眼,齐刘海软乎乎贴在额头,男生开口时声音带着急意却依旧温和:“小心!这墙根的木板早该清了,你没被吓到吧?”说话间,他扶着她站稳,指尖细心拂掉她肩上的碎木屑——就是这抬手的瞬间,林时衍的目光落在了她的眼睛上。
那是双极浅的蓝,像被雨水洗过的夜空,细碎的光藏在瞳孔里,比落在槐花瓣上的露珠还要亮。他指尖的动作顿了顿,连呼吸都轻了半分,下意识把原本悬在半空的手又放低了些,怕动作太近惊扰了她,只敢用指腹轻轻扫过她肩头残留的木屑,指尖触到她衣角时,又飞快地收了回来。
“我帮你捡。”林时衍很快回神,弯腰捡起地上的竹篮时,特意调整了姿势,让自己的影子稍微挡在她身后——刚才看到她被木板吓到的样子,总觉得多护着点才安心。他捏着花瓣的动作放得极轻,连沾在篮沿的碎泥都用指腹一点点蹭掉,嘴里还轻声絮叨:“我叫林时衍,家就住在前面那栋楼,我妈也会做槐花糕,下次可以带配方给你。”
分开时,林时衍站在巷口朝她挥手,看着女生抱着竹篮走远的背影,他手还僵在半空中没放下,直到那抹浅蓝色的衣角消失在巷口,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指尖还留着刚才拂过她衣角的软意,连带着风里的槐花香,都好像比平时甜了些。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