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归舟站在饮水机旁，望着那个印着粉色小猪的马克杯，手轻轻颤了一下。
这个杯子……她记得很清楚。是她随手在便利店买的，小小的，便宜得很，但那时候江亦安抱着它说“好可爱”，像个孩子似的非要带回宿舍。
她以为早就、早就该不见了。
这杯子怎么还在。
她站着没动，目光落在杯身那被反复擦拭却仍残留着岁月划痕的图案上，时间仿佛倒退了好几年。
门口传来脚步声。
江亦安站在门口，一眼就看见她。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声音略微低哑：“你在干什么？”
许归舟没回头，低低一笑，却听不出情绪。
“……你这儿东西还挺全的。”
江亦安看了眼她身边那只杯子，眉心几乎不可察觉地一紧。
“嗯。”她走进去，绕到办公桌后，垂眸整理文件，语气刻意轻松，“用着顺手。”
“是吗。”许归舟轻声道，“我以为你早就扔了。”
“扔了可惜。”江顿了顿，指尖轻轻扣着桌面，“还能用。”
空气静了一拍。
“你倒是挺……节俭的。”
“习惯了。”江亦安说完，又补了一句，“很多东西用久了就那样。”
许归舟笑了，很轻，却莫名带着点冷意。
“听上去还挺有道理。”她走到窗边，目光落在厂区不远处的宿舍楼，“可有些东西……留太久了，总容易让人误会。”
江亦安停下手里的动作，没接话。
许归舟转过头，眼神落在她身上。隔着这一张桌子，两人像是站在一场未完的梦边缘。
“你也别多想。”江亦安终于开口，语气冷淡，“就一个杯子。”
“我没多想。”许归舟盯着她看，忽然轻声笑了下，“你别紧张。”
江亦安没吭声。
“而且——”许归舟垂下眼，语气慢得像是在掩饰什么，“你不是早说了吗，那些事儿都过去了。”
江亦安脸上的表情微微变了下。她低头翻文件，指节微微泛白。
“对，过去了”
“嗯，那就好。”许归舟说着，却始终没移开目光。她看着眼前这个人冷静又克制地收拾文件，动作太过利落，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
她突然不想再说话了。
江亦安快步走出办公室，留下许归舟独自坐在那儿。窗外的阳光透过灰蒙蒙的云层，洒在她的身上，却温暖不了她的心。
许归舟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文件，却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脑海里不停回响着刚才两人沉默又暗藏锋芒的对视，像是被钉在胸口的钉子，一次次刺疼她的心。
她忽然站起身，踱步到窗边。角落里，几株枯黄的树叶被风吹得瑟瑟作响，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干枯、摇曳，却无法挣脱。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窗玻璃，指尖冰凉。那些回忆像潮水般涌来：江亦安倔强的眼神，那个紧锁的小箱子，还有夜里她挣扎着去拿药，干呕的身影。
许归舟心里隐隐作痛，挣扎着想分清——是因为讨厌自己才会那样难受？还是因为其实一直没放下？
风吹动窗帘，吹乱了她的思绪。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轻轻响了一下。江亦安的身影再次出现。
她靠着门框，目光淡漠，“我们该走了。”
许归舟转身，迎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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