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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吧

林朝安脚步虚浮,目光游离。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补课补到了自己偶像家里,更不敢相信方叙白居然就是在画展上跟他说话的那个男人。

方叙白有种少年老成的气质,明明才十八岁的年纪,可举手投足的气质却像一个久经沙场的的老手,眉眼间虽然还稚气未消,但面上的一丝不苟和话语间的滴水不漏让林朝安自愧不如。

木制大门被拉开,穿过罗马柱撑起的中庭回廊,林朝安跟着方叙白进入了主客厅。

沙发上坐着个女人,女人一身白纱衣裙,眉眼间尽显风情,看到来人,她立刻起身欢迎:“老师好。”

女人拉着林朝安问了一些情况便匆匆离开了,不见踪影许久的方叙白和一个女孩走进了客厅。

女孩身材纤细高挑,肤白若雪,美人眼潋滟生波,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

她神情淡漠,周身的生人勿近感和林朝安有得一拼。

温柔的男声传来:“这是我妹妹方夕桐,以后老师给她补课。”

方夕桐嘴角轻勾,淡淡的朝林朝安一点头,林朝安回以微笑。

方叙白拉着方夕桐跟林朝安又聊了一会,不过半小时的时间,林朝安就已经和方叙白破了冰,还有种相谈甚欢的感觉。

方叙白很会说话,时不时的幽默风趣会让对话显得不那么枯燥乏味,但点到为止,不会让林朝安感觉到任何不适,林朝安甚至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对话结束,方叙白陪着林朝安走到家门口。

“送到这就行了。”林朝安朝方叙白淡淡微笑。

“那老师我们下次再见了。”方叙白脸上的温柔神情丝毫未变。

林朝安心情还不错,步伐轻快的走到了别墅区的大门口,之后就看到了差点就要跟保安吵起来的秦牧野。

秦牧野眼瞅着就要急眼了,林朝安忙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上去。

他拉住秦牧野向保安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啊,这是我朋友。”

保安面上虽然生气,但他还是秉着良好的职业素养把到嘴边的脏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朝他们点了点头。

林朝安拎着秦牧野走了,走出一段路,秦牧野终于从他手里挣扎了出来,他按亮手机屏幕:“还有一分钟,我就要报警了。”

林朝安突然想起刚才给秦牧野发的微信,一时有些心虚,他这聊的有点起劲了,直接把这茬给忘了。

他强装镇定地清了清嗓:“那个,我这不是出来了吗?”

“你怎么还跟保安吵起来了?”林朝安决定先下手为强。

半小时前,秦牧野打了辆车风驰电掣的到了这片别墅区。

他看着林朝安给他发的信息心急如焚,最可气的是这人再也没回过他微信。

他耐着性子在大门口旁边坐着等了一会,直到一小时的时间期限还剩十分钟,他突然就坐不住了,秦牧野撸起袖子就要往里冲,保安一把把他拦住了,刚开始秦牧野是来软的,他撒娇抱大腿,恳求保安能给他放进去,谁知道这保安铁面无情,一个眼神都不多分给他。

之后他就想来硬的了,他喊着他是进来捉奸的,刚想硬往里冲一下子,林朝安就出来了。

秦牧野刚想从头开讲,但半晌,他摸了下鼻子,觉得有点丢脸,于是他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就是俩人互相看不顺眼,哪有那么多理由。”

林朝安看着比他还心虚的某人没再追问下去。

“你等会上哪啊?”秦牧野赶紧扯开话题问林朝安。

“我等会回学校 ,作业还没写呢。”林朝安答道。

秦牧野醍醐灌顶:“我都忘了有作业这回事了。”

于是他俩一起回了宿舍,直到宿舍门关上秦牧野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有事没问。

“你刚干什么去了?”他打开书包,开始翻找里面的卷子。

“我去给人当家教赚钱。”说到这,林朝安来了兴趣,“你猜我遇到谁了?”

看着林朝安那亮闪闪就差冒小红心的眼睛,秦牧野有点不爽。

他吸了口气,还没问出口,某人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方叙白耶,我遇到方叙白了耶,以后我给他妹妹补课耶。”

秦牧野从没听过林朝安用如此兴奋的语调说话,当即就有点不愿意了。

“你遇见三年没见的我都没这么高兴。”他语气酸溜溜,满脸的哀怨。

“那能一样吗?”林朝安摇头晃脑。

秦牧野简直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一把按住林朝安摇的像拨浪鼓一样的头:“别嘚瑟了,好好学习。”

林朝安不以为意,拿出卷子开始写题。

傍晚,林朝安放下笔,肚子有点饿,他怼了一下秦牧野的胳膊:“等会吃什么啊?”

秦牧野认真写题,没理他。

过了一会,一道酸溜溜的声音传来:“你怎么不找你的方叙白给你买啊?”

林朝安看着满脸不愿意的秦牧野,笑了:“行了,别搁那没事找事啊。”

秦牧野撇了撇嘴,继续遨游在知识的海洋里。

林朝安毛茸茸的脑袋突然凑了过来,眼睛里带着揶揄:“你不是吃醋了吧?”

秦牧野看着某人亮晶晶的眼睛,心里突然就有点发虚:“什么玩意,我吃你一个大老爷们的醋干什么,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说罢,他急忙开始收拾桌面的卷子,收拾完转身就走,还自认为很潇洒地留了一句:“走了,吃饭去。”

林朝安看着秦牧野掉了一地的笔笑了,他忙跟上去问道:“吃什么啊?”

“有什么吃什么,别挑。”秦牧野没回头答道。

吃完晚饭秦牧野回了家,林朝安忍痛拒绝了秦牧野让他跟他回家的邀请,毅然决然的回了学校宿舍。

他回到宿舍打开灯,耳边没有了秦牧野聒噪的声音,林朝安瞬间觉得周遭安静的有点过分,手机铃声突然想起,打破了周遭的静谧。

林朝安掏出手机愣了一下,等到铃声快消失的时候,他才接起了电话。

电话接通 ,一道温柔的女声顺着听筒传来:“朝安?”

林朝安眼神黯了黯:“李姨。”

电话那头的女人静了片刻:“我来鹤城了,去见了你妈。”

林朝安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嗯。”

“明天有时间吗,跟我出来聊一聊吧。”那边女人声音有点迟疑。

“好。”林朝安的声音有点哑。

那边女人似是松了口气,约定完时间地点便挂了电话。

第二天,阳光明媚,艳阳高照,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店窗边,女人的头发微卷,打着弯的垂到了胸前,干练的衬衫西裤,外面罩着一件驼色大衣。

她相貌平平,可周身的氛围却奇妙的安静,仿佛空气在她的周围都会放慢脚步。

店门口的风铃摇晃,发出悦耳灵动的声响。

清秀的少年一眼就看到窗边的女人,他缓步走向她,心中的焦躁随着脚步的前进慢慢消散,他坐到了女人的面前。

女人在他进门时就看到了他,她微笑着看向面前这个成熟了许多的少年寒暄了几句,接着进入了正题。

“最近感觉怎么样?”女人温柔的声音钻入耳内。

林朝安稍稍向后靠了一下:“还可以。”

女人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还失眠吗?”

“偶尔。”林朝安淡淡的答道。

静了一会,女人刚想开口说话,林朝安却先发了声。

“你刚从我妈那回来,你应该知道,我又失控了。”似是下了很大的勇气,林朝安急促的说下这句话。

林朝安说完后缓了一会,他的身体靠向桌子,桌上的咖啡因为桌子突然的震颤摇晃了下,表面的拉花破开,露出了里面褐色的咖啡,咖啡的香气四散。

“李姨,帮帮我行吗?”林朝安眼里带了点恳求。

不知道为什么,他耳边突然响起了秦牧野的话,“去过你想过的人生吧”。

李苏禾的眸子震了震,她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站在家门口无措的男孩。

红蓝警灯闪烁,男孩的脸苍白如纸,他的眼中有警惕和震惊,却没有一丝恐惧,他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样竖起了浑身的刺来保护自己,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被困的接近窒息。

她记得那是一个夜晚,小男孩坐在躺椅上,目光冰冷的看着她,尽管脸上冷汗密布,他还是执拗的朝她说:“我跟林云驰不一样,我没病。”

“我也想过我自己想过的人生。”林朝安收了视线,他看向窗外。

窗外阳光正好,小孩步履蹒跚,可还是抓紧了手里的气球,跌跌撞撞的跑向在路旁等着他的父母,父亲单手一把抱起小孩转了个圈,母亲忙不迭地接过男人另一只手里拎着的购物袋,他们幸福的走向远方。

白安从小性格孤僻,没什么朋友,李苏禾是白安唯一的朋友,她记得那是很多年前的一个晚上。

那晚星光黯淡,月亮也早就失了颜色,她和白安一同坐在她家院子里的藤椅上。

白安突然紧紧的攥住了她的手,那双往日熠熠生辉的桃花眼被夜色吞没逐渐失了色彩,她的目光恳切哀求:“苏禾,帮帮我行吗?”

那时的李苏禾还未经世事,她抛下白安慌乱的跑了。

直到她再次听到白安的消息匆忙赶回国内,早已于事无补。

她只来得及在一众警察面前紧紧的抱住还是小孩的林朝安。

每每午夜梦回,她都会想,如果当时她没走,如果当时她真的帮了白安一把,是不是这世界上就能多留住一对爱笑的母子。

李苏禾也看着那三人走远的背影,她定了下心神:“我在鹤城新开了一家心理咨询室,你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一定竭尽所能的帮你。”

林朝安的笑容从嘴角溢出,带着释然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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