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林朝安就告辞了,尽管秦牧野万般不舍,深情款款的挽留林朝安在他家住下,但林朝安心如磐石,满脸无情的走出了秦牧野家的大门。
其间还接受了秦牧野哭丧似的大喊:“你个负心汉。”
听到这声,走到远处的林朝安吓的一哆嗦,差点没发生高中生一跤摔死的特大惨案,他连忙心有余悸地跑路了。
等到林朝安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秦牧野嘴角的笑意渐渐收了。
他打开手机看王叔给他发过来的信息,眼神一点点黯了下去。
明明空调的温度开的很高,但秦牧野还是觉得周身冰冷,像是一下坠入了冰窖。
林朝安坐上了公交车,那辆公交车一直通到了鹤城郊外,他在终点站下了车。
周围荒草丛生,了无人烟,零星的几个路人都匆匆的低头赶路,周围的风景无法得到身在其中人的一刻停留。
许是郊外太过空旷凄凉,风猛烈的前进,没有一丝阻挡,转眼间就席卷了整片荒郊田地。
田地上还没来得及被收割的植物叶片泛黄,在萧瑟的冷风中沙沙作响,路边的黄沙被猛地刮起,瞬间就被卷入地底。
林朝安裹紧身上的外衣,向一个方向走去。
风渐渐小了,空中漂浮的尘土落了地,林朝安的视线清晰了起来。
远处是成片的建筑群,深棕色的小洋楼栋栋矗立其中,错落有致,风中有花的香气,但林朝安不知道那是什么花。
林朝安停住了脚步,圣心疗养院五个烫金的大字在这一片建筑中格外显眼,他抬头望向一幢别墅,朝那方向走了过去。
白安自林朝安有记忆起好像就是个疯子了,从小林云驰很少会让他见白安,所以他对母亲这个词没什么太大的概念。
小时候上课,老师提起母亲这个词时,其余小朋友想到的都是温暖的怀抱和依恋的臂弯,可林朝安脑子里闪过的却是阴冷的别墅和歇斯底里的尖叫。
林朝安在门口站定,按响了门铃。
尖利的门铃声刺耳的响起,瞬间撕破了别墅里诡异的安静。
等了一会,直到林朝安想抬手再次按响门铃时,门开了,昏暗瞬时吞没门口的一点光亮。
一只苍老浑浊的眼珠透过门缝直直的盯住门口的人,林朝安指甲死死的抠住手心。
林朝安张口,却没发出一点声音,他急喘了几口气,卡在喉咙的声音终于溢出了口,开口却已是沙哑一片:“我来看看她行吗?”
门口的老妇人似是叹了口气,缓慢的移开了老朽的身躯,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腐朽阴冷的气息瞬间吞没了来人。
林朝安面上平静,指尖却微微的发着颤。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光亮,屋里只开了一盏壁灯,昏黄的灯光下,有几朵枯萎的凋花被凌乱的插进古朴的花瓶。
进门便是大厅,沙发茶几被规规矩矩的摆成四方形状,繁复花纹的地毯从门口一直延伸到红木楼梯的边缘。
脑中的场景与现实重合,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男孩的哭泣,男人沉重的喘息声一瞬全部灌入林朝安的耳朵里。
林朝安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深海之中,压抑的喘不上来气,他极力挣扎可却浑身僵硬,窒息感从口鼻蔓延到胸腔。
肩膀被人轻拍,他的瞳孔瞬间收缩,转身一把掐住来人的脖子,老妇人惊慌失措,拼命的唤着林朝安的名字。
深海之中,仿佛有声音一直在敲击林朝安的鼓膜,眼中的猩红和狠意褪去,他松开手,慌乱无措的看着老妇人不住的呛咳,身子像晚秋的残叶般无力颤抖,声音像是蒙尘的破旧手风琴发出的一样破碎不堪。
身旁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的女人披散着头发从楼梯上慌乱的跑下来。
她未施粉黛,面容素白,桃花眼潋滟勾人,即使目光空洞迷离却依旧美的摄人心魂,
她像是这座古堡里珍藏的至宝,美丽却易碎。
女人似是被声音惊扰,嘴里不住的喃喃低语,抖着手跑向老妇人。
在看见林朝安的那一瞬,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恶魔。”
女人眼中的狠毒和恨意如蛇蝎般直直钻入林朝安的心底,吸吮骨肉,一击毙命。
老妇人抱住不住发抖的女人,眼中猩红一片:“你给我滚,你爸没杀死我们你想接着来是吧,你给我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林朝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座古宅的,只记得大门在他眼前关闭的瞬间里面传出的的瓷器碎裂声和女人无助的哭泣格外刺耳。
他逃出了那片建筑群,他走的很快,最后甚至跑了起来,风被他留在身后,脚下被踩过的落叶支离破碎。
浓厚的乌云将天空遮的严丝合缝,远方一道惊雷劈过,照亮了林朝安苍白的脸庞,要下雨了。
林朝安脑子里混沌一片,反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出现在秦牧野家门口了。
秦牧野拉开门,看到被淋成落汤鸡的某人瞬间就倒吸了口凉气,他没多问什么,只是快速的把林朝安迎进屋内,给他拿来了干毛巾和热水。
林朝安捧着热水杯,蒸腾的热汽瞬间就扑了林朝安满脸,周身回暖,心中的恐惧和压抑也渐渐消散,林朝安绷紧的四肢逐渐放松下来。
看着林朝安捧着杯热水坐在沙发上发呆,秦牧野拿起毛巾想帮他擦头,林朝安应激似的偏头躲开了秦牧野的靠近。
他眼中的警惕一闪而过,秦牧野的手僵在半空,周围刹时陷入更深的安静之中。
似是反应了过来,林朝安的眼眸恢复清明,他拿过秦牧野手中的毛巾,喉咙有些干涩的沙哑:“我自己来就行。”
秦牧野收回手,瞬间就忘却了刚才的尴尬氛围:“擦完去浴室冲个热水澡,暖暖身子,我给你熬点粥吧。”
说罢,秦牧野起身往厨房走。
“不用那么麻烦,我不饿,喝热水就行。”林朝安出声。
秦牧野脚步没停:“洗你的去吧,哪那么多废话?”
林朝安看着秦牧野高大宽阔的背影,眼眶微微泛红,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进了浴室。
等到林朝安出来的时候,只听见厨房一阵“劈里啪啦”的声响,他快步走过去,只看到秦牧野手忙脚乱的炒着锅里的黑色不明物体。
看着受到无妄之灾的漆黑西红柿,林朝安在心里为西红柿默哀了三秒钟。
“你干什么呢?”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秦牧野忙一手按灭还在喊“起锅烧油”的手机,心虚的看向身后的人:“我,那个,炒点菜。”
没等到林朝安的回话,手里的锅铲被身后人一把夺走:“现在,立刻,滚出厨房。”
秦牧野听话的滚了出去,他斜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林朝安熟练炒菜的背影,脑中闪过王叔给他发的资料,饶是什么破事都见过半截身子已经入土的王叔也还是感叹了一句:“这孩子命是真苦。”
林朝安麻溜的炒完一道菜,顺便关了熬粥的火,他余光突然瞥见在门口无所事事的某人:“过来,把菜端桌上去。”
秦牧野立马动手,屁颠屁颠的端菜入位,顺便还把筷子,碗都在餐桌上摆好了。
林朝安端着最后一道菜落了座,看到桌上摆好的碗筷顺嘴夸了一句:“还挺有眼力见的。”
秦牧野贼笑:“那可不是吗。”
秦牧野很捧场,最后菜几乎都被洗劫一空,一场饭吃的很安静,偶尔响起碗筷碰撞的轻响,也湮没在了两人的不言语中。
吃完饭,俩人都坐在原位没动,林朝安先开了口:“我知道你会有很多疑问。”
“但你等等我行吗?”
“等我把自己捋清楚再告诉你。”
秦牧野还在低头摆楞着手里的碗筷,闻言抬头,就撞上了林朝安认真的视线,他点了点头。
一切疑虑和猜疑尽在少年俩人的不言语中消失殆尽。
第二天林朝安特意起了个大早,有点过意不去这两天在秦牧野家白吃白住,他亲手做了一大桌丰盛的早餐,等到秦牧野下来的时候差点没被闪瞎狗眼。
“林朝安,我严重怀疑,你这几年是去蓝翔学厨艺了。”秦牧野搓搓手坐下,突然就不知道该先吃哪个了。
林朝安拿起一片面包:“等会我就走了。”
秦牧野点了点头,满眼期待:“干什么去啊,中午还回来做饭吗?”
林朝安扒拉开秦牧野凑到跟前的大脸:“还真把我当你家保姆了,自生自灭吧你。”
说罢,他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衣就走了,徒留秦牧野在后面无能狂怒:“绝情的男人。”
林朝安找了个家教的工作,虽然秦牧野在月底的时候坚持要给他补课费,但他还是没好意思要。
酒吧的工作是肯定不能去了,林朝安找到了个教初中小孩的家教工作。
人家家长指明要在校高中生教,补课费也相当丰厚,虽然看起来有点像骗子,但林朝安还是想来面试碰碰运气,他在手机里给秦牧野发了几条微信。
L:一个小时后如果我没给你发微信,你就报警。
下条林朝安直接给秦牧野甩了个定位。
天下第一帅:?
天下第一帅:你不是见义勇为去捅贼窝了吧?
林朝安把手机调成静音,无视秦牧野的轮番微信轰炸。
这是个非常高档的别墅区,比秦牧野住的小洋楼还要高上一个档次。
门口保安查得非常严,他拨通了让他来面试人的电话,保安接了电话忙不迭地点头放他进去了。
灰色石板铺成了一条笔直的小路,道路两侧尽是托斯卡纳风的意式别墅。
赤陶屋顶,圆形高塔,石材堆砌成的白色小楼与周围修建得体的绿植交相辉映,简朴与优雅共存,文艺中又不乏生活气息。
林朝安在一扇黑色雕花镂空栏杆大门处停了脚步,他按响了大门旁的门铃。
电子屏幕映出了林朝安素白的面庞,电动大门从中间一分为二,缓慢向两侧展。
别墅前的两层小喷泉在喷着水,水自中间喷出,向四周逐渐散开,落到池底,激起一片水花。
喷泉前站着一个等待已久的男人,他微笑着朝缓慢走来的林朝安伸出手:“你好,林先生。”
“我叫方叙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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