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谁我不管,也管不着,”瞿向暖起身,“你只知道我不会放弃就好。”
“不是,”孙嘉逸忍不住了,把手里的笔往桌子上一拍,“你有病吧?没完没了是吗?”
瞿向暖看都没看孙嘉逸一眼,甩甩头发直接走了。
“真烦人啊。”孙嘉逸嘴里嘟囔着。
陶彷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有些不解,“是我拒绝得还不够明显吗?”
“是她听不懂中国话。”孙嘉逸啧了一声。
陶彷头埋在桌子上,长长叹了口气。她觉得瞿向暖可能一直都很后悔,后悔为什么没有在运动会的时候拦住自己。
所以她对她纵然有些烦,但却讨厌不起来。
前座的椅子又被拉开,她以为瞿向暖折了回来,抬头一看,却是她的前桌体委刘峦,上个星期班里换座位,刘峦被换到了她前面。
陶彷把头又埋了回去。
“哎,”刘峦转过身来,拍拍孙嘉逸的桌子,“那个化学竞赛,瞿向暖也报名了。”
孙嘉逸扁扁嘴,“哦。”
“什么竞赛?”陶彷从来没有了解过竞赛方面的东西。
刘峦说,“省竞赛,要先经校内选考,然后进市选拔,合格的再参加省级。报名服务一条龙,很贴心。”
就是环节简单,且含金量高的知名竞赛。
刘峦眨了眨眼,“陶老师,今天是报名最后一天了,你不凑凑热闹吗?”
陶彷表情有点丧,“我其实……没什么精力去训练之类的。”她现在每天上学放学就挺累了。
刘峦点点头,语气也放缓了些,“你能回来上学已经很不容易啦。”
这句话有点扎心,陶彷被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表情僵在脸上。
孙嘉逸正把橡皮在桌子上扔来扔去,“我确实没想到瞿向暖也会报名。”
“瞿向暖报名再正常不过了,她可是化学课代表,”刘峦揶揄,“怎么,怕了?”
“我,”孙嘉逸先指着自己,又指向瞿向暖,“怕她?你看不起谁呢。”她咬牙切齿。
孙嘉逸声音挺大,教室里零星有人纷纷侧目,但瞿向暖本人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她正在把一袋粉末状的东西倒进杯子里,袋子在杯口磕了好久。
她们隔得不远,粉末的味道有些传到陶彷这里,不太好闻,她在鼻子前扇了扇。
刘峦哈哈笑了好一会,“孙嘉逸和瞿向暖,神仙打架,应该会很精彩吧。”
陶彷踢了一脚他的凳子,“就你会挑拨离间。”
他话音刚落,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看了瞿向暖一眼。
刘峦声音突然压低了,“陶老师,你和瞿向暖的事……”
陶彷还没等他说完,“我和她没事,你别乱传啊。”她知道刘峦有点八卦。
高三学业很忙,几十平的教室就像牢房,所以大家对于听八卦这种不怎么消耗精力和时间的活动反而格外有兴趣。
刘峦咂了咂嘴,没说什么,转回头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没过多久上课铃就响了,但是该睡觉的人还是在睡,直到化学老师走进来,用扩音喇叭敲了敲讲桌。
“都把耳朵竖起来啊,这节课很重要,好好听。成绩你们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点谁的名了,就专讲卷子,”老师招了下手,“瞿向暖来一下,把卷子发下去。”
虽然回学校之后还没参加过集体测验,但从没下过年级前十的陶彷经历这次生病之后,应该得往下掉不少。
陶彷心情不太好,连带着胸口都发闷。她想喘口气,但却虚得很,使劲喘才能浅浅喘上来一点儿。
难受。
瞿向暖接过卷子后,低声在第一排的同学里点了两个人和她一起发。
这跟陶彷没什么关系,她正在做题,手里铅笔转得飞快,手指在额头上一点一点。
「固态氟化氢中存在(HF)n形式,画出(HF)?的链状结构……」
她正准备下笔,桌子上猝不及防突然被放了两张卷子,空白的,把她写得满满的题顿时盖住了。
陶彷抬起头,瞿向暖已经走开,去给别人发卷子了。
陶彷拿过那两张卷子,正反面都反过来看了一眼,正是市统考的卷子,瞿向暖给她留了一份。其实她原本就打算去找老师要的,只是课前去了一次办公室结果老师不在,于是她准备下课再去看看来着。
陶彷把正在做的题收回桌洞里,咬着手指开始看市统考的题。
“十道选择题,我全队。”孙嘉逸把脑袋凑过来,用陈述语气说着炫耀的话。
陶彷看了她一眼,“超常发挥啊。”
“加油,赶赶进度。”孙嘉逸拍了拍她的胳膊。
她没说话,心里默默叹气,高三大家都很拼,每个人的时间都是24小时,不进则退,赶赶进度哪有那么容易。就算再想赶,她也只是有心无力。
陶彷今天请了个假没去晚自习,也给司机放了个假,站在一阵阵烧烤味的校门口等出租车。
今天是照例去复查的日子。
她感觉自己恢复得并不是很好,虽然已经避开了一切体力活动,也尽量保证睡眠,但是脑力活动也一样消耗精神。她的主治一开始就说了,高三强度太大,建议休学。
陶彷把围巾拉上去遮住油烟味,内心充满对医院的抗拒,她感觉每次从医生那里都听不到她想要的回复,上次是这样,上上次也是这样。
她拿着就诊卡去缴费开检查单,心电图抽血彩超一项一项,连做加排队又花了一个多小时,折腾得够呛,这才回到了心内科病房。
她走到医生办公室一看,她的主治陈医生不在,只有规培医生在敲电脑写病历。
规培医和住院医的制服不太一样,精神面貌也不一样,虽然脸色也是不太好,但还带着些学生的稚气。
“你好,”陶彷敲了敲门,“请问陈医生在吗?”
规培医转过那张麻木的脸,推了推眼镜,“陈医生下病房了,你是来复查的吗?”
“嗯。”陶彷应道。
“你在这坐着等会吧,”规培医转身指了指椅子,“应该一会就回来了。”
“好。”陶彷把书包拿下来放在膝盖上,坐在了最靠门的椅子上。
七八点的时间,差不多正好是吃晚饭的时候,走廊上时不时会传来饭菜的气味,但大多闻上去没有什么食欲,像是随手扔进几样食材再随便弄熟之后的味道,陶彷以前也做过这种生命体征维持餐。偶尔也有闻起来让人有食欲的,但大多都是外卖,不能细闻,不然就会让她觉得油腻想吐。
和电视剧里不一样,护士站里没有人,护士姐姐端着盘子满病房转,不是这个发药就是那个抽血,心内每天小夜都会收病人,只有深夜那会才能休息休息,整场班上下来,也就写护理记录那会屁股才能沾会凳子。
陶彷刚入住心内的时候还经常感叹这班真不是人上的,然后祝愿就会笑着问她,和你们高三比哪个累?
她直到现在也是觉得高三累,高三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休息日也少得可怜。但是高三有盼头啊,上班哪来的盼头,之后几十年日复一日都是这样的日子。
陶彷站起来靠在门边朝外看,能看到病区的一整条西走廊,还能看到尽头落地窗外的橘色灯光。
她眯了眯眼,看到了陈医生从最尽头那间病房出来,手上拿着一本病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拖着治疗车的护士姐姐,车上的治疗盘里堆的药袋子乱七八糟的,还放着一台心电图机,线都打结在一起。
那间病房是……
陈医生好像看到了陶彷,冲她招了招手。
陶彷也招了回去。
“最近感觉怎么样?”陈医生把病历往桌上一撇,边洗手边问。
陶彷一下子就看到了那本病历的编号,23,正是祝愿爸爸的床号。
她清了清嗓子,“还行。”
陈医生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扭过头继续仔细洗手,“你每次都这么说,一点参考价值都没有。”
陶彷也笑了,“确实,每次都不太行。”
“问你没什么用,”陈医生抽出几张纸擦了擦手,“看看结果就知道行不行了。”
陈医生坐到电脑前,调出陶彷刚才的检查结果一样一样查看。
“小刘,”陈医生指着陶彷的心电图问身边的规培医,“你看看这个心电图有什么问题?”
规培医小刘椅子滑到电脑前,“室性早搏啊,”他又凑上前仔细看了看,语气有些不太好,“这个有点吓人哦……”
陈医生问陶彷,“经常胸闷手麻么?”
陶彷只感到一阵闹心,点了点头。
陈医生看完她的检查结果之后一句话都没说,带上听诊器听了听她的心音,语气很认真,“你这学非上不可吗?”
陈医生收回听诊器,陶彷慢吞吞地对着外套拉链,反问道,“不能上了吗?”
“你恢复得不太好,室性早搏是心肌炎常见后遗症,但是你这有点多了,”陈医生指着心电图,“心肌缺血挺严重,首先得改善生活方式,别指望它自己能好,明确跟你说啊,好不了,别抱幻想。”
陈医生这次的话比上次直白很多,语气也严肃很多。
“改善生活方式就是休学吗?”陶彷沉默了一会,不死心地问道。
每个病人都期待能从医生那里得到确切回答,明确指示接下来的方向,然后打100%的包票。
陈医生转过身来正对她,也确实给了她这个方向,“以你目前的情况来看,是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保持心情舒畅也很重要,情绪别有大起伏。”
陶彷这段时间心情起起落落,比没生病那会都多。
她烦躁地搓了搓脸,哑声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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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你这学非上不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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