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怀清回霖星了，你真不去见见他？”
许夏昇睁开眼。
眼前绿草茂盛如被，碧空如洗。一只奶牛色的长毛猫咪打着滚，睁着透亮的碧眼，歪着头看着他。
检测到他醒来，仪器自动播放起几个小时前的留言。
留言只有一条，系统便自动开启循环模式。
他被吵得头疼，紧忙离开休眠仓，关掉精神链接的按钮。
音乐声停，虚拟界面连带着小猫都并为一条线，光芒消散，露出宁静昏暗的办公间。
【今日任务：帮助小明实现当警察的梦想，已完成；潮涌贡献值：0.28％；霖星市春日进度：76.54％】
【感谢您对霖星市做出的贡献。】
许夏昇回拨电话，对面刚接起来，就听到他一串：“不见不见不见不见……”
好友徐淼沉默半天：“我就问了一遍，你是不是有病。”
许夏昇：“严谨点，你这句话我听了八次。”
徐淼：“那你还欠我一个回答，不过先别急着说。”
留言中提到的晏怀清是他的前任。更准确的说法是还没明确提分手的男朋友。
去年冬末，两人大吵一架，之后分居。将近一年两人都默契地没联系彼此，也就当是分了手。
许夏昇活动着酸痛的肩膀，漫不经心道：“要是见也是他主动见我。你不记得吵架的时候，他还说我是神经病！明明是他像变了个人一样突然不理我，莫名其妙。”
徐淼：“你不也骂回去了吗？”
许夏昇：“我还觉得没发挥好呢。他最好祈祷别遇到我，否则我肯定先给他两拳，就等着吧。”
徐淼哭笑不得：“今晚有流星，你可以向流星许愿惩戒他。”
许夏昇心思一动：“好主意。那我要许愿风雨天有东西闯入晏怀清家，从此把他搅得翻天地覆不得安宁。是什么好呢……”
徐淼建议：“奶牛猫？”
许夏昇反驳：“这是刻板印象！我们奶牛猫听话着呢，怎么能干这种事。”
徐淼：“想法很好，不过许愿的时候别找错地方。老林说晏怀清这次回来是要把房子卖掉，估计以后也不会再回霖星了。”
许夏昇愣住了。
徐淼知道许夏昇嘴硬，也没继续多说：“总之你好好想想！你俩认识都快二十年了，别给自己留遗憾。就这样吧，吃饭去了，挂了。”
……
许夏昇靠着椅背，一手挡住眼，看不清表情。
“回来又能怎么样……”
他抬起胳膊。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白皙干净的手腕。
手腕上绑着淡绿色的编织手绳，许夏昇对着手绳盯了半天，落下轻不可闻的叹息。
然后对着空气一握，像是抓住了什么。
许夏昇竖起手腕，向前一碰——
像是在和某人隔空举杯。
“为了霖星市的幸福，让我们干了！”
饭店包间内热闹非凡。许夏昇笑容灿烂地跟着举杯，佯装喝大口酒，放下杯子，松下僵硬的表情。
他本打算到了下班点就跑路，没想到原本接待幸至的同事请了假，只得被上司张成提着去应酬。
幸至的老板姓江，人很热情。此时和张成勾肩搭背，老弟老哥的攀亲戚正起劲。
张成：“霖星很大，让每个人都快乐是不小的挑战。但这正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江总：“老弟说得好！相信不用多久霖星就能迎来春天！”
许夏昇断断续续地听着，闻言却放松不少。
也是，霖星这么大，怎么可能想见谁就能见到谁？
江总就像是读到他的内心：“没缘的人再硬凑也白扯，有缘天南海北都能相逢，张老弟我和你说……”
……
酒过三巡。
江总喝高兴了就满场跑：“小许，我看你这个小年轻不错，性格好，长得更好！一表人才。”
端起酒杯就要和他干杯，还胡言乱语：“我认你做弟弟……”
许夏昇赶忙吞一大口白酒，差点呛到。
一番东拉西扯，大哥图穷匕见，八卦起来：“小许老弟处对象呢没有？”
许夏昇哭笑不得：“现在还没有。”
没想到江总来了劲，猛拍自己的胸口：“那正好！给你介绍一个！我最得力的助手，年龄应该和你差不多，也是青年才俊。”
还没等许夏昇回答，江总对在另一端的秘书喊道：
“小刘，怀清说他到哪儿了？”
周围的空气瞬间被抽走。
许夏昇呆愣几秒，问：“谁？”
“他叫晏怀清。”江总很是得意，大着舌头说，“你俩长得都好看，性格还都这么敞亮！两个好孩子，我单方面觉得你俩很配！”
刘秘书举起手机，大声道：“晏哥说他已经到楼下了！”
刚才咽下去的一大口白酒这才迟缓地灼烧着胸口。
许夏昇头晕目眩，先是想逃，突然又有点想哭。
包间开出缝隙，无数噪音倾泻而出。
逆着声浪，清瘦高挑的身影变得清晰，逐渐和记忆中的样子重叠。
晏怀清和张成打了招呼：“抱歉，张总。路上有点事儿耽搁了。”
接着他拿起酒杯，倒满白酒，一饮而尽。
张成笑得合不拢嘴，许夏昇听着晏怀清的客套话，突然感觉拳头有点痒。
“怀清，这里。”江总大着嗓门招呼着，“来这里坐！”
他这才想起江总刚才是要给他俩牵红线。
来不及阻止，晏怀清已经坐到他身边。
偌大的包厢突然有点拥挤，还能闻到晏怀清身上带着点冷风味儿。
江总：“你那个朋友见到啦？”
晏怀清点头：“算是。”
哪个朋友？
晏怀清来霖星想见谁？
江总站在他们两个中间，一手按住一人的肩膀，亲昵地拍了拍。
江总：“怀清啊，这位是小许。我看你们年龄差不多，年轻人多认识认识。”
许夏昇慌乱摆手，“我们其实认识”几个字刚落嘴边，被接下来的话压了下去。
“你好。”晏怀清带着笑，侧身对他伸出手，“晏怀清。”
许夏昇心一沉。
装不认识谁呢？
“许夏昇。”
报复似地，许夏昇狠狠捏住晏怀清的手。又趁着江总不注意，偷偷撅了一下晏怀清的小指。
晏怀清脸上的笑容未变。
下一秒。
“你！”
你神经病吧？
踩我脚干什么！
江总的笑脸浮现眼前。许夏昇只得话锋一转：“……你真帅。”
晏怀清笑容更甚：“谢谢，不过比不上你。”
许夏昇在桌子下狠狠比了个中指。
看着两人出乎意料地“和谐”，江总很满意。他兴致勃勃，开始牵红线的第一步。
“小许有兄弟姐妹吗？”
许夏昇瞥了眼晏怀清：“有个哥哥，比我大两岁。”
“哥哥”此时毫无反应。想到某人刚还装作不认识自己，许夏昇有点窝火。
他压低声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神秘兮兮地说：“跟您说，我那个哥哥特调皮，小时候爬树掉下来把脑子摔坏了，到现在数数都数不到七。”
江总愣住：“那他是不是不能玩数三十？”
许夏昇：“岂止。他可多变了。之前见人就‘嘿嘿’傻乐，最近突然就不理人了，就像双面胶，百变大咖。”
江总：“我天。”
晏怀清冷哼一声。
“对。就是现在这样突然‘哼’，一会“哈哈”一会“哼，”和我那个笨蛋哥哥一模一样。”许夏昇说，“晏经理模仿能力真强。”
江总恍然：“那看起来确实病得不轻。”
看着晏怀清欲言又止吃瘪的样子，许夏昇心里暗爽，却不能笑得太明显。
于是他拿起酒杯，猛咽一大口酒。抬眼却看见江总的眼神更加闪亮。
许夏昇：？
感受到灼热的视线，许夏昇意识到什么，低下头。
左手边的玻璃杯盛满酒，那是他的杯子。而晏怀清面前一个都没有，正意味不明地看着他的手。
说他不是故意的有人信吗？
许夏昇深吸一口气。
然后挤出最甜的笑，歪头：“酒精伤身，你少喝点，我来帮你喝。”
“……不必。”
胳膊擦过鼻尖，许夏昇闻到熟悉好闻的香水味。肌肤的触感竟然也随着味觉传来，他没忍住向晏怀清的方向偏了偏。
有点热。
晏怀清拿起许夏昇的酒杯，毫不在意地喝了一大口。
江总左手拍右手：“交杯酒！”
……谁来把江总禁言？
趁着没人注意，许夏昇实在忍不住，皱着眉对晏怀清的大腿邦邦两拳。
他刚要收手，却被另一只大手包裹。
紧绷的身体竟瞬间放松下来。
手掌很薄，却有力。轻轻抚开他的拳头，冰凉的指尖勾住他的小指，在掌心轻按两下。
许夏昇心一痒。
晏怀清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见他出去了，江总问：“你觉得怀清这个人怎么样？”
可能是江总期待的眼神太过闪耀，许夏昇压下心里的吐槽，想说的话触及齿尖又变了。
许夏昇认真道：“他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这样郑重的话倒是让江总愣住了。
许夏昇说顺嘴了，有些恼怒自己的失言：“不好意思，有点闷，我去透口气。”
江总压住上扬的嘴角：“确实得多待一会。”
“嗯？”
“你脸很红。”
……
周遭像隔着雾，无论声音或是光影都朦胧不清。
晏怀清在走廊尽头等着他。
许夏昇走到他面前，两人就这样静默地站着。
他垂眼看着晏怀清，思绪乱飞，突然瞥到晏怀清手腕上一抹粉。
注意到他的目光，晏怀清别扭地拽下袖子，盖住藕粉色的编织手绳。
赌气和委屈竟瞬间消失不见，许夏昇抬起头，对上晏怀清柔和的眼神。
“这次回来待多久？”
“肚子还能装下别的吗？”
两人同时开口。
许夏昇呆呆地：“啊？”
晏怀清垂下眼：“跟我来。”
低头踩着晏怀清的影子，回神发现他们身处饭店大堂。
晏怀清把他带到角落的位置坐下：“等我。”
许夏昇看向窗外。
褐缤树未发新叶的墨绿色罅隙，隐隐透出不逊于白日的柔和亮光。
光源来自霖星的标志建筑，市民所有的情绪都汇集那处，只有能量蓄满，霖星才可以迎来春天。
“情绪被量化，被不同的颜色代表。好的吸纳，坏的留在原地……然后说是为了春天。”
晏怀清回来了，手里提着精美的小盒子。
许夏昇：“这是你离开的理由吗？”
晏怀清没说话，摇了摇头。
也许是喝了酒，晏怀清眼里蒙着雾，远看波光潋滟。抬头猝不及防地撞入这深情眼，许夏昇没动。
他似乎看见晏怀清眼里伸出只虚幻的手，根系在心脏，挣扎着生长出来，延伸，再延伸，溺爱地抚摸他的头顶。抚平所有的委屈与落寞，哄着他说别哭了呀，能不能原谅我，然后隔空拉钩。
熟悉的晏怀清好像又回来了。
晏怀清把纸盒往前一推：“给你。”
松软微甜的气味提前勾勒出答案，打开，是一块薄荷绿色的草莓蛋糕。
许夏昇眼睛亮了：“这是哪儿来的？你不是今天才到霖星的，怎么有时间去买这个？”
接着又小心翼翼道：“我能吃吗？这是给我哒？”
晏怀清没看他：“不能。”
许夏昇眯起眼睛，把盒子拽到面前，俯身闻了闻。
“哦，这个是你自己做的！我就说，蛋糕店肯定做不出这个样子和味道。”
晏怀清自然地拆开叉子的包装袋，递给许夏昇。然后撑着脸，温和地看着他。
许夏昇盯着蛋糕，珍惜地看了半天：“这种感觉还挺熟悉的。就好像……”
就好像他们从未分开过。
夕阳红艳的傍晚，谁发现一家好吃的餐厅，便想带着对方来品尝。散步回家，两人踩住夕阳十指相扣。他会摇着晏怀清的胳膊，说等会想吃晏怀清亲手做的小蛋糕。
他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晏怀清说出今晚最长一段话：“要按时吃饭，尤其是早餐。晚些给你发菜谱，会写得详细点，你能看懂。不要不吃蔬菜。现在霖星气候多变，勤看着天气预报。如果遇到雷雨天出门的时候开着点客厅灯，早上出门要记得关窗户……”
“知道了知道了。我每天都想着，今天是出门着急了。”
许夏昇咽下蛋糕，恰到好处的甜让心里也泛起蜜。
他开心地晃了晃叉子，随口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关窗户？”
晏怀清沉默着，不知何时眼里空了。
许夏昇动作一停，意识到不对劲：“……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嗡——
刹那间，天地骤然陷入黑暗，所有人都被拉进黑洞。
人群传来小声惊呼，接着是习惯的窃窃私语。
“这周怎么这么早就收潮涌值啦？”
“我这次肯定是咱们店第一！”
……
黑暗到来的瞬间，他扑上去抓住晏怀清的手：“哥，别怕。”
艳绿色的光像是巨大的茧，包裹住他，竟把他同晏怀清隔开。许夏昇喘着气，怔怔地看着眼前泛起的一丝红。
……别这样。
赤红在黑暗中是这样扎眼。他抽出手机，屏幕上出现几行绿色的字。
【当前潮涌值：86】
【您这周心情评定为C级，潮涌值均值：67。现已被吸纳至霖星。】
【感谢您对霖星市做出的贡献。】
接着把手机对准晏怀清。
【警告！当前潮涌值：43。】
【检测到心情值常年位于标准线下，是否需要心理咨询？】
眼前的红光更甚，晏怀清的面容模糊不清。
伴随巨响，蓝绿色的光芒猛地扎入地下，大地撼摇。
整个霖星市像是繁密交错的大网，情绪源源不断地输送至核心，素白的光芒电光飞溅。
狂风吹歪褐缤树的叶子，霖星终于显示出全貌：透明金属制成星形，几乎有十层楼高，内部翻涌着海浪般的光亮液体。
俨然是城市巨大的抽水泵。
【霖星市春日进度78.32％。感谢您对霖星市做出的贡献。】
对面没有回答。
对面也不需要回答。
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许夏昇深吸一口气，声音发抖：“……哥？”
“许夏昇。”晏怀清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之前有些话没说清楚，我再和你说一遍。”
梦呓中的通红太阳变成吊灯刺目的光。
这让他有些睁不开眼，几近流泪。
“什么？”
“我们分手吧。”
张成发现许夏昇很不对劲，回到包间就像变了一个人。
许夏昇很瘦，匿在角落的时候像一张苍白的纸。当他是纸的时候安静地活在地上，可以折成各样的小动物，童趣又纯真；而现在填上酒气红润，融入客套话与觥筹交错中，却像随时都会断线死掉的风筝。
一条细线紧紧拽着他，让他不要坠入哀涌的浪潮。
张成刚要起身去问他怎么样，就看到许夏昇猛地站起来。
“我来敬晏经理一杯。”许夏昇说。
可能是动作过于急，就像同谁较着劲，包厢内居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
堵在心口的通红酒气随粗重的呼吸晕上脸颊。
晏怀清没看他，右手摩挲着红酒杯的边缘，半天才起身。
许夏昇每个字都咬得很紧：“晏经理，初次见面，一见如故。我敬您。”
酒杯碰撞，叮当脆响，爱意全消。
眼尾很凉，他看到晏怀清的眼角也溅上同样的酒滴。他们都没抬手擦，划破脸流下来，是充满愁绪的血泪。
“合作愉快。”他听到晏怀清这样说。
接着晏怀清揽住他，似有似无地抱了一下。许夏昇也抬起胳膊，不轻不重在晏怀清背后拍了拍，顺势完成这个礼节性的拥抱。
他附在晏怀清的耳侧，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晏怀清，我恨你。”
晏怀清终于又笑了：“那你得说到做到。”
……
推开门的瞬间寒风彻骨。已是三月，春日未至，空气里带着逼人的寒刀。
黑色轿车停在路旁，晏怀清打开车门，扶着江总上车。
江总意犹未尽：“合作愉快！再见啊老弟们！”
许夏昇乖巧道：“江总再见。”
有家店铺在放歌，醇厚的嗓音缓缓爬过肃静的街道，勾起来的悲伤在路面铺上一层光。
张成和晏怀清在旁边寒暄。许夏昇没听，记忆里搜着歌名，想了半天还是不对，于是放弃了，低头对着路边的水坑发呆。
月亮的倒影被踩碎，视线里出现了黑色皮鞋。
他呼吸一窒，却没动。
那是很短的瞬间，短暂的只够月亮的影子重新拼回来，而波纹未散。他听到一声轻叹，以及几乎咬牙切齿才能发出的字音。
“保重。”
那人说。
许夏昇猛地抬头。
最后一眼是风衣扬起的尾巴，随着关门声消失在车里。
他想起这首歌的名字了。
“love is over/……快点忘记我吧/但我永远将你铭刻于心/因为我想这是我最后的爱情……”
轿车甩着尾巴融入车流，晃眼便消失不见。
就像他和晏怀清，无缘无分。错误把他们的生命绑定在一起，短暂相汇后，只有分道扬镳。
见车走远，张成小心翼翼道：“你们认识？”
许夏昇说不出话，摇了摇头，又轻点一下。
张成犹豫着开口：“我看他眼神总落在你身上。尤其你们喝完那杯酒。他很伤心。别人看不出但瞒不住我，我儿子就这样，青春期要面子，就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憋着哭……我是想说，你们很像……”
“我没事，谢谢你，成哥。”许夏昇听出张成的关心，笑着摇了摇头，“再好的关系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变，对吧？只要……”
他嘴唇一抖，声音变了调：“只要有过快乐的回忆就够了，我得知足。原因不重要，这是自然规律，我得接受有人来到我的生命又离开。”
张成拍了拍他的肩：“对！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打起精神，向前看！有更好的在未来等着你呢！”
许夏昇苦笑着，没说话。
红色尾灯远去，四下回归寂静。
送走张成，他再也忍不住，把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嘴唇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他对徐淼说谎了。
他其实很想晏怀清，很想很想。
如果没有突然的应酬，他肯定会在霖星的各个角落游荡，出现在一起去过的每个地方，以期去赌那小概率的不经意重逢。
“哥……”
我当然能接受有人来到我的生命又离开。
可为什么，为什么离开的人是你呀？
“我没有家了……”
刹那风定。
像是心灵感应般，许夏昇怔怔地抬头看。
是流星。
婆娑泪眼撞入流星的尾巴，层云幕布般划开，露出星河满缀的舞台。
就这样结束了吗？
他会甘心吗？
许夏昇突然很想许愿。
虔诚地、说出内心深处最渴望的——
冬叶即将枯萎，墨绿色的粉末荧光点点，逃逸天际。
不远处，霖星的容器中液体泛着光，生机盎然地翻涌。
可现在还不是春天。
春天什么时候到来？
*提到的歌是《Love is over》
终于又开新文啦~[垂耳兔头][彩虹屁]
想讲的是两个本就相爱的人携手克服梦魇，完善自我，继续相爱的故事。
这本是童话风，所以会有一些看起来
如果感兴趣，就跟着小夏和小晏，
我们一起开始这段冒险吧w[亲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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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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