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应答。
真是奇怪了,自前天晚上和A2较劲后,上泀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江寒眉头皱起,把手腕从水中抽出,取挂在墙上的绵软毛巾擦掉肌肤上的水珠,当水于伤口干涸,疼痛再次随毛巾覆盖。
弄清伤口性质前,还是尽可能避免碰水,免得恶化。
彻底融入这个新的世界,还是需要一点时间。
“咔哒。”
江寒轻叹一声,回到卧室,还和以前一样隔空道了句晚安,拉下灯,让夜幕入侵。
……
眼角好像沾了502胶水,又痒又粘稠。江寒抬手揉去,放在眼前定睛一看,是泪痕干涸后的盐分。
自己不知何时站在了客厅,面朝厨房的一排玻璃窗,窗外的霞红褪去,成了抿在天边的一条直线。
家里昏暗无比,只有主卧的灯亮着。半开的门后不断传来争执和狡辩声,以及极度崩溃下的恼怒。
她指尖愈发用力捏着拖尾裙的一角,空洞呆滞的双目扭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看样子,是命苦的王夏夏在辅导孩子功课。
得到结论的一瞬间,一缕光如针扎进瞳孔,乌黑细长的睫毛触电般抖了抖。
意识脱离恍惚,连接上外界的理性。
梦境中的躯壳突然拥有了自己的意识,江寒通常称之为“觉醒”。
在梦里觉醒……
微弱的意识不断挣扎,夺取对躯体的操控权。
终于,脑袋提线木偶般,僵硬地扭正,低头看脚下洁白的瓷砖。
“你再说一遍8+6等于几!”
“16就是16!”
主卧里传来模糊不清的杂音。
江寒充耳不闻,轻轻掐了一下指肚,不疼。
“是梦境。”
她呆滞地说出这个结论,身体忽而一松,获得完全的自由。
江寒呼出一口气,环顾黑暗空洞的家,这里是一个密室,除了王夏夏和江心,这里就是只有她一人的空荡之地。
“江寒!水果洗好了吗?!”卧室传来王夏夏气急败坏的声音。
刚恢复行动能力的江寒愣了愣,对了,在这个梦里,王夏夏让她的躯壳切苹果送到卧室来着。
“江寒?!”
“江寒?!”
“你倒是回个话啊!”
眼看这个王夏夏就要冲出来了,江寒充耳不闻立在原地,轻轻起唇,嘴中冰冷地嚅嗫:“你不需要水果,江寒不在家。”
“江寒,不在家。”
“不把这道题讲懂,你绝对不会出这个门。”
“江心,8+6就是等于16,你是对的,相信自己。”
说完这一切,王夏夏果然停下了冲出卧室的举动,若无其事般重新坐回床上和江心争论,好像江寒真的从始至终都不在家,而自己也从来没有要过水果。
江心更是一口咬定8+6等于16,哪怕宇宙爆炸,世界毁灭,天崩地裂,这也是永不更改的事实。
确认周身没人,江寒的眼神褪去虚假的温度,变得和这个空间一样寒冷、孤独。
唰唰水声从正前方的昏暗中响起,冲刷着这个寂静的人。
厨房的斑驳劣质空心木门大喇喇开着,水龙头没关,洗菜池填满了水,溢出来的水顺着不锈钢边沿流出来,眼看家里就要被淹了。
江寒却看直了眼。
是水啊。
好想……要水。
理性果断打散这个想法。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看到水就开始不受控制了。”
唔!右手腕恍然间被雷劈了一样,酥麻的痛感由内向外扩散。
“疼。”
江寒想也没想,飞快攥紧长了鱼鳞的伤口,手心不断加大力度,直到一种痛覆盖了另一种无法忍受的痛后,感官才有所缓解。
不是梦境没有痛觉的吗?!
很快,江寒就发现,只要自己忘记水,伤口就不会如此折腾自己。
等痛感消去大半,苍白的手从伤处慢慢挪开,露出躺在浅红伤痕上的冷白色鱼鳞,在初生月光的照耀下,闪着妖艳的光。
此时此刻,洗菜池故意哗啦一声,勾着江寒想起这里有水。
水池底下有什么东西搅动着,时不时甩起大量水花。
当江寒看过去时,又恢复了安静。
算了,梦境里它能折腾出什么?大不了变出热武器把这里轰了,夷为平地。
这是她主宰的梦,这里的一切都理应遵从她的意志。
江寒毫无顾虑走过去,抬手关掉水龙头,向池俯视。
里面什么都没有。
心口爬上一丝异样感,眼前的水池似乎有些违和,江寒动动手指,把嵌在大理石上的几十公斤不锈钢池轻松卸下来。
随后,她看到下面出现一个更深的洗菜池,两条唯美梦幻的长尾巴鱼交织摆动。
一只通体纯白,飘逸的长尾巴仙气飘飘,另一只渐变深蓝色的同海洋般神秘,两只大尾巴堆叠了整个水池。
它们没有理会偷窥它们的巨人,静静吻着对方的尾巴,沉在水底,像极了太极。
“嗯?”
抬走不锈钢水池后,从侧面看这块台面就是一块长方形窟窿,从上往下看,这块地方有一个更深的水池。
江寒愣愣地看着奇幻的一幕,两条鱼就像一滴白色和蓝色的墨滴在了透明的水中,墨滴匀染开来,如仙气缭绕。
正当她看得入迷,一道温柔谦和的声音在江寒背后响起。
“你好。”
江寒一个激灵快速回头,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身着丝质感古代交领白衣的男子,他大约一米七八的个儿,脸庞棱角柔和,一头白色的长发垂在大腿根。
还不等江寒审问,他倒是如主人般打量了一下四周,轻声问道:“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江寒:你问我吗?
怎么梦里什么奇怪的人都有?
江寒凝视着他,什么都没说,片刻后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似乎在哪见过一面。
只见那人好奇地拿起一个烧有小鹿的餐盘,翻看一下后又问道:“请问这个是挂在墙上的装饰品吗?”
他居然不知道盛饭的瓷盘?
可江寒依旧没有回答他的话,于是他轻柔地将“墙上的装饰品”放回原位。
不一会儿,墙角堆叠的果蔬又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挽起大袖,弯腰拿起一个土豆,放在鼻尖闻了闻。
江寒:“??”
他的眼睛渐渐睁大,深蓝色的瞳孔写满了不可思议。
男人评价道:“这个是什么?有一股很质朴亲切的气息。”
说罢,他抠下一块凝结的泥块,放在指尖搓了搓。
江·手控·寒,差点叫了起来。
大哥!你别这样糟蹋这副美手啊!
第一次见人这样赞美泥巴!
心智是三岁小朋友吗?!
江寒简直看不下去了,却依旧冷冷地看着这位俊美大帅哥。
反正梦里无聊,不如看看这个没见过的白毛帅哥会做什么。
白毛帅哥也是个奇人,无视江寒刺人的目光,又拿起一颗淡紫色的扁圆的球体,放在挺直的鼻尖上,小心翼翼闻了闻。
“咳!咳咳咳……”
狭小的厨房霎时间爆开一阵咳嗽声,他赶紧用衣袖捂鼻,将它拿的远远的,又轻又稳放回去。
即便鼻腔被刺激到,也这么矜持。
确认眼前的怪人不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威胁,江寒悄悄变出来的枪如空气般消失,拿出背在身后的手,饶有兴致地抱臂。
她被这人一系列的举动逗笑了:“那个紫色的是洋葱,我也不太喜欢。”
现在可以确定他不是装傻了,谁会没事儿拿洋葱刺激自己,刺激完后还抿着眼泪被伤害了一样。
“你叫什么?”江寒好奇问道。
“吾……我叫海颜。”
海盐?
江寒不纠结奇怪的名字:“真是奇了,我梦里怎么会有你这号人物?”
谁料海颜把衣袖放下,看向突然开口的女子,也奇怪道:“这是梦吗?姑娘说笑了,我也不曾在梦里见过您。”
“在梦里?这是我的梦,你怎么会知道自己是梦里的人?”
“嗯?”白毛怪人温和一笑,认真道,“您的梦吗?我以为这是我的。”
看在这人懂礼貌又是个大帅哥,江寒不跟他打別,自顾自走到微波炉前打开灯。
卧室的微光里依旧吵闹不止,尽管这是梦,没有足够的信念感,江寒也没办法让多余的人立刻消失。
潜意识中,王夏夏江心两个人吵吵闹闹才是常态。
见小姑娘按了一个白色的按钮,头顶的灯就猛然亮了,海颜的双眼受到刺激赶忙眯住,等适应过来,他惊奇地看向照明灯,喃喃道:“它居然亮了……这是水母吗?”
江寒:“不是,这是水母外形的电灯,照明用的。”
紧接着,她又如猫科动物宣示领地主权般说道:“这里是我家。”
海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确实不认识这个地方,随后越过江寒放在地上的水池,到操作台前看另一个水池中的鱼。
这一刻,他眼中流露出怜悯:“你家的食物好少。家境不富裕吗?”
“???”江寒,“食物不少……”
一句话未到底,江寒眼睁睁看到这个大帅哥抓住那条无辜的白色小鱼,看了看,继而在江寒诧异的目光中,问了一句她意想不到的、极具诡异的话:“只有两条,真的够吃吗?”
“你快放开它!”
江寒飞扑过去,把他的手臂按回水里,手腕上的伤口也一同扎进了水中。
海颜显然被她的举动下了一跳,他速速松手,连忙道歉:“对不起。”
万一是娇生惯养的鱼,这样抓,容易死。死了,如此少的食材就不新鲜了。他这么想,心中更觉愧疚,余光瞥见女生拽住自己的手,那纤细的手腕上,有一簇泛微光的鱼鳞。
看到小白鱼从侧翻的姿态正了身子,摆着飘逸大尾巴沉到水底了,江寒才松一口气,松开了摁住海颜的手。
然而这一口气没松到底,一股冰冷的触感就贴住了江寒的手腕,海颜又抓起她的手,对她手腕上的伤痕面露疑惑。
这次彻底把江寒惹恼了,她用力甩开他,把手缩了回来。
“你这人怎么这么冒昧!”
海颜不理会这句控诉,看上去像是被吓到了,睁大迷茫的双眼:“你……怎会有我的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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