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李斯照常上课。
虽然被脑中的声音吵的萎靡不振，但她一时还没能找到除了被强制关进精神病院以外更好的治疗办法。
本想着先熬一段时间，或许可以慢慢找出解决办法。
可几天过去，她的症状不仅没有减轻，反倒还出现了另一件怪事——
李斯感觉，好像总有人在偷看她。
只要走出528宿舍，不管是去食堂、上课，就连只是走在路上，但凡她向四周扫一眼，总能和好几个人对上视线。
而每当这种时刻，后者都会飞快地撇开头，然后自以为不明显地和身边人小声咬耳朵。
最开始李斯只当时是她对旁人的眼神太敏感，没有和室友们讲。可即使刻意忽视，还是会在不经意间看到陌生人在背后不带善意的偷笑。
这使得李斯每次上课前，都要在镜子前上下左右地检查好几遍，确定没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小心翼翼地走出宿舍。
她甚至在每次外出回寝后，还会打开校园墙，忐忑地寻找是否有关于她的帖子。
可惜，平日里明明连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会吵个没完的板块，竟然一点她的影子都没有。
李斯觉得莫名其妙，几乎要怀疑只是想多了的错觉——直觉又告诉她，并不是她自恋。
哪怕李斯做出了各种的准备，这样的情况照常天天发生。
她要同时兼顾抽风的双手和这些怪异的眼神，被折磨的快要发疯了。
直至，3天后的中午，一切才得出答案。
11点45分，寝室4人在食堂集合。
结束了一上午的专业课，她们揉着肚子，饿的能吃下一头牛。
李斯和谢一瑾凑在一起，在每个店面前走过，纠结半晌后，决定选择量大管饱的炒菜。
两人在档口前点餐。这时，大批下课的学生也赶来了食堂，密密麻麻的涌了过来。
李斯被挤的脚步不稳，身形一歪差点摔倒，下意识抬手扶住了面前人的后背，鼻间嗅到一股清淡的皂角香气，柔软的触感表明她撞到的是个女孩。
呼，还好……
她正暗自庆幸，身边的人群中忽然喧闹起来，传来了断续的惊呼声。
李斯抬眼看去，几个人围着一个女生，挽着她的胳膊，看样子是在搀扶她……
脑筋飞速运转，李斯瞬间反应过来，竟是她不小心撞到的女生：“抱歉，我没看到，受伤了吗……”
她赶忙道歉，上前两步还没来得及说下去，就见对方好像见了鬼一样，个个表情惊恐，齐刷刷地侧身闪躲。
李斯：“？？？”
她的第一想法，两只手是不是又偷偷摸人了？
李斯眨眨眼，那女生和她对视两秒，尴尬地嘴角抽搐两下，小声说着“没关系”后，拉着同伴们转身就跑。
望着她们跑进楼梯间时最后一眼骇怕的眼神，李斯心中疑惑，可看着左手结印似的连连摆手，只好打消心中的猜测，把这当是短暂的小插曲，继续排队点餐。
偌大的食堂吵吵嚷嚷，这一队伍却变的静悄悄的。
纵使她再迟钝，也感受到了四周的氛围的古怪。
李斯蹙眉，扭头四下看去——又来了。
又是和前几天一样的窥视目光。
这次大概是由于她固定站在了一个地点，她简直像成了被观赏的玩具，目光毫不避讳的越来越多，审视、好奇、嘲笑……它们的含义各不相同。
到底是为什么？
李斯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垂下眼皮，一声不吭地拉着谢一瑾，随意选了几道菜，找到了角落的空桌子坐下。
有了前方柱子的遮挡，她放松地长出一口气。
“怎么选在这犄角旮旯儿坐，我得跟她俩说一下……”谢一瑾明显完全不知情，低头在宿舍群里快速敲字。
5分钟后，舒予最先走了过来。
“这么偏，差点没找着。”她坐在李斯的对面，将垂在下的长发挽在耳后。
“佑佑呢？”谢一瑾边拆筷子边问道。
“嗯？她不是在我后面吗……”舒予疑惑地站起身，四下看了看，冲着柱子另一侧招手，“这边。”
很快，方佑双手端着一个餐盘，手指还勾着两个塑料袋，缓慢地挪了过来，兴奋的傻笑：“嘿嘿，我今天要吃麻辣烫。”
蒸腾的热气在镜片上蒙了一层水雾，她也无暇顾及，抬起手里的袋子：“看，我刚买的炸串！”
舒予无奈提醒：“又吃这么多，忘了之前积食难受多久了？”
“哎呀，不会的。”方佑先拿出两串烤肠，分别递给谢一瑾和舒予，“我下午一定挺住不睡觉。”
接着，她又翻出两根沾满辣椒粉的淀粉肠，和李斯相视一笑：“来，爆辣的！”
她们正要来个“交杯肠”，就见另外两人嫌弃地挡住餐盘。
谢一瑾恨不得整个人扑上桌：“可别害我，上次就吃了一口，窜了一晚上。”
舒予更是简单直接，威胁般的抬起了自己的巴掌。
“好吧，你们错过的可是人间美味。”方佑可惜地耸肩。
李斯的左手举起香肠，刚靠近嘴边，就被右手一把扣住小臂：“先吃饭菜，这么辣的食物空腹吃会不舒服。”
酥脆焦香的炸物近在眼前，李斯吞了下口水，试图打商量：“我就咬一……”
没想到，左手先她一步反抗道：“干嘛必须听你的？想吃就吃，喜欢吃就吃，你管的那么多？”
右手力道不变：“我说了，伤胃。”
左手晃了晃：“就吃，就吃。”
这情形李斯太熟悉了，按照这些天的规律，再僵持下去就是互殴大战了。
在寝室里发疯就算了，她还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当成傻子：“算了，说的也对，我等下再……”
左手转了个弯，手心向她：“你向着它！？”
李斯：“……没。”
炸毛中的左手实在不好惹，她选择闭嘴。
右手捏住臂弯的软肉：“你能不能别犟，听不懂道理吗？”
“哈？”左手怪叫一声，“就你成熟，我傻呗？”
“嗯。”右手没有否定。
不等它爆炸，右手讲出了最具有说服力的理由：“硬要吃的话，晚上她吐的时候用你擦嘴。”
果然，左手沉默了：“……那还是身体最重要了。”
李斯低叹一声，还没把手放下，斜对面的方佑忽然道：“斯斯，你不吃吗？”她被辣的嘴唇红肿，睫毛上挂着泪珠，“不想吃给我吧，凉了就不脆了。”
她“嘶哈嘶哈”地直吸气，但盯着淀粉肠的渴望一点不减，李斯点头：“当然可以呀，喏，给你。”
右手满意地松开钳制。
“不许！”左手倒是不同意了，“你不是也馋吗，吃完饭再吃啊。”
李斯无所谓：“没事儿，我等下再去买一根。”
“这么不坚定，你好没原则。”左手依旧不肯动。
这下子李斯真的生气了，怒火上涌，懒得哄它：“你没完了？我想干嘛还得听你的？”她集中精力，一点点反抗着左手的力量。
一人一手对峙着，僵在半空中。
就在李斯即将伸直左臂，左手“啪”地一甩，怒吼道：“那就都别吃。”
木棍脱手，淀粉肠被丢了出去。
隐约间，李斯仿佛又看到了几天前手机碎屏的场景。
可下一秒，不远处出现一阵骚动——几个女生正好从旁边走过，被飞过来的香肠吓了一跳，其中一个女孩更是差点摔倒。
“你们瞎……”她们扭头骂道，却在看清楚李斯的脸后兀地顿住，低呼一声，逃命似的跑开。
四个人全懵了。
舒予不解地望向李斯：“你怎么了，没拿住？”
谢一瑾瞥见李斯僵硬的动作，替她回答道：“她的手最近不舒服，总是抽筋。”
“我……”李斯回神，先向方佑道歉，“对不起啊，是我没拿住。等下回去的时候，我买几根还给你。”
方佑愣了下，摇头道：“不用啦，正好帮我控制了食量，早点消化完就能睡觉了。”她没心没肺地笑着，低头继续吃着麻辣烫。
李斯往嘴里塞了两口饭，心情郁闷，思索片刻，忍不住把点餐时发生的怪事说了出来：“……总感觉他们都在议论我，”
听后，谢一瑾和方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舒予反而神色莫名，犹豫地开口道：“其实，大家可能是害怕你……最近校内有个关于你流言……”
李斯心跳加速，不会是骂她流氓吧……
“说你有躁郁症，惹急了会无差别杀人。”
-
舒予和方佑下午有课，吃完饭就直接去了教室。
李斯挡着脸，等到人不多了，才拉着谢一瑾溜回寝室。
她站在阳台，漠然地仰起头，望着碧蓝的天空。
万万没想到是这种流言！
怪不得所有人都那样看她……
脑中前所未有的安静，两只手一路上假装老实，但李斯心情糟糕到确实想杀人了。
不对，应该先剁手。
谢一瑾悄悄凑过来，小声安慰道：“别难过，谣言嘛，过段时间就没人在意了。”她垂眼扫了眼李斯的双手，小心地提议，“不能去医院……”
“你说，要不要试试玄学？”
李斯：我的淀粉肠！！（怒吼.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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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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