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十分,朝阳灿烂地洒满房间,白蕊散漫地伸了个懒腰,又突然意识回魂般看了看身侧,她皱眉怔住,迷迷糊糊起身准备下床,才一弯腰,肌肉不适的拉扯感让她顿时倒吸了口气。
要不是身体酸胀的痕迹还在,还真以为昨晚的事情是黄粱一梦。
她难得准时到达公司,在停车场电梯处偶遇了沈从岭,迎上对方难以置信的目光。
“早上有……客户?”沈从岭脑子转着圈地琢磨,没听说白蕊手上有什么新项目,怎么她这么早就来公司了。
“没有啊。”她轻快回答。
“那你……”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那你怎么准点上班了?这话听着实在不该是一个总经理对下属说的,简直倒反天罡。
电梯到了一层,一群人蜂拥而入。
她立刻就看到了个子高人一头的张般若,那身白衬衫黑西裤半框眼镜的组合,就算是他当下戴着口罩,也隐瞒不了半点。
“早上好,般若。”沈从岭抬手问候。
“沈总,早上好。”他的声音有些哑,看到旁边的白蕊冲他笑,又尴尬补充道,“白总早。”
“早上好,张组长。”白蕊的表情莫名有些得意。
“感冒了?”沈从岭问道。
“呃……没有。”
“那怎么还戴口罩了?”
张般若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含糊道:“呃,嗯,可能有点。”
白蕊在一旁窃笑出声。
张般若藏在眼镜后的那双眼睛正带着警告意味盯着她,白蕊耸了耸肩,一脸无辜。
Victor看着白蕊的身影进了办公室,把墙上的钟,手上的表,手机上的时间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敲门问道:“这么早白姐?”
“嗯。”白蕊点了点头。
“咖啡?”
“不用了,帮我叫张般若过来。”她看起来心情极好。
“好的。”
十几分钟后,张般若敲了门。
“请进。”她特意上前,头一次主动帮他把门打开,迎他进来。
“感冒了?”她带着笑意,又把沈从岭的问题问了一遍。
“……”这次他没了电梯上的局促,一脸无奈地看着她,那眼神像是在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不知道吗?
“怎么还带上口罩了?”她不依不饶地追问。
“你说呢?”他凑上前,贴得她很近,故意在她头顶上方居高临下地反问。
“我怎么知道。”白蕊轻轻推了他一下,没推动。
张般若把口罩摘了下来,让她看自己嘴上被她咬出的伤口,“现在呢?”
那块被她咬过的地方红得发紫,分外明显。到底是能让人亲吻时联想到葡萄的嘴唇,这样的颜色看起来要比昨晚更诱人。白蕊忍不住踮起脚尖,想要凑过去再尝一回。
突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张般若摁住了她的肩膀,慌张地把倾斜的她推回原位。
“白姐,有人找您。”Victor推门而入,见张般若双手抵着白蕊的肩,嘴唇又挂着彩,首先想到的便是——白蕊把人揍了?
为啥?早上不是心情很好吗?
可对方要是张组长,看上次剑拔弩张的气氛,也……不是不可能。
他呆呆站着,白蕊急忙拂开了张般若的手,“我今天没约人吧?”
Victor整理了情绪,道:“说是灵泉寺的项目顾问,跟您约好了过来签合同?”
男人随后跟着走了进来,看到屋内二人,道:“在忙?那我等你一会儿?”
白蕊皱了皱眉。
张般若认出了眼前的人,昨天在酒吧门口见过,那位白蕊口中的“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他突然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许多事,比如昨天那个小男孩,比如眼前这个男人,再比如被白蕊深情告白的自己。
隐隐约约,他意识到昨晚的所有事情都不太对劲,且都带着漏洞百出的自相矛盾。
“你,等我一下。”她先是对那边的男人这样说,又立刻收起了刚才和张般若打情骂俏的表情,换上公事公办的口气,“张组长,我一会儿去你办公室找你,你先回去。”
张般若定在原地。
“张组长?”白蕊又喊了一声。
昨晚她不是这么叫自己的,她娇滴滴地喊着自己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唤他,唤得不是现在她嘴里冷冰冰的这三个字。
“灵泉寺项目,我也应该听一听,对吧?”张般若开口道,转头对白树伸出了手:“您好,我是Vitru的设计师,张般若。”
白树礼貌地握了握手。
“这个项目我们接不了……”白蕊用眼神示意张般若,“不信你问问张组长,他知道的,我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她眼巴巴地看向张般若,给他传递着信息,要他站在自己这一边。
“嗯?嗯。”张般若答。
可他的话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蕊蕊,不要胡闹。”白树认真地教育道,昨天白蕊的态度让他心里打鼓,他一大早赶过来,就是为了让这件事不再多生波折。
Victor听着这两个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去,但八卦之魂瞬间觉醒了。
蕊蕊?
他喊她,蕊蕊?
“……”白蕊的拳头刚攥起来,手机此时也响了,简直是越乱越添乱,她低头查看,瞳孔立刻放大了好几圈——是白太君。
白树看她的眼神就猜到了:“她到了?你先去楼下接她?”
白蕊瞪着眼睛想要发火,却听白树又道:“你现在再不去就晚了。”
白太君的做派和曹操是同一套方针,只许她负天下人,不许天下人负她。白蕊纵然心中再有气,也明白当下的重中之重是稳住白太君,她指着白树的鼻子左右思考了半天也凑不出一句完整话,只能在他身侧小声耳语了句“别瞎说话”就赶紧出去迎接圣驾了。
办公室内只剩下白树和张般若二人。
张般若面无表情地看着白树:“你跟白蕊是什么关系?”
“……白蕊?你不应该叫她白总吗?”白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打算先套套他的底细。
“你不也应该叫她白总吗?”张般若以其人之道还治了其人之身。
白树听着他的话音,那抹酸味儿总算是藏不住了,立刻反应过来,直白问道:“你……和她睡过?”
“……”张般若的脸上起了一阵青白。
白树:那就是睡过了。本以为白蕊怎么也不至于连窝边草都吃,没想到她还真是……饥不择食。
他心中不由生出了戚戚然的同情,态度也友好很多:“因为你不太像是她平常选择的类型,所以我没有意识到,对不起。”
张般若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他这句的语气实在太像是正房对待外面养着的没名没份的相好。
“你什么意思?”
白树:“哪句什么意思?”
“我不是她选择的类型?”
“她……喜欢年轻一点的。”白树委婉道。
“我总比你年轻吧。”
白树本是一番好意,没想到上来就被张般若的火药味儿冲了一脸,他盘算着若是这么大的反应,那眼前这位应该是近期的事?刚钓上来还没来得及放回海里?只无奈道:“你和我比什么,你和我不一样……”
张般若立刻接话打断了他:“我当然和你不一样了。”
那话中争强好胜的意味实在太明显。
白树暗暗思忖,这人似乎没把自己当成一夜情对象,他好像是,他不会是……认真了吧?
“你喜欢她?”
这四个字哪怕是被外人问起,张般若当下都不知道如何回答,可偏偏现在问他这句话的人,是昨天她口中“最重要的男人”,实在是可笑。
像是唤醒恶龙的钟声响起,张般若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这是在干什么?在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前说这些话,他是被什么冲昏了头脑把理智冲没了吗?
张般若沉下了脸,恢复了往常的神情:“不喜欢。”
白树无奈地笑了,这么自相矛盾的人,他还是头一回遇到,“你刚才说你是这里的设计师?”
“设计组长。”他才说完,立刻后了悔,转身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白树突然起了善心,设计组长,还是这样冷冰冰又嘴硬的性格,和之前他学校里的一个研究生倒是很像,白蕊那时候看上了人家说要一个礼拜拿下,结果碰壁后就没皮没脸地使了手段,还以为她吃一堑长一智能学会避开这种性格的男人,专心去找那些情根浅孽缘深的,没想到又招惹了这样一个,便道:“蕊蕊是不是跟你说,你和别人不一样,她欣赏你的……灵魂?”
张般若的手不由攥紧了起来。
“还有什么你的作品千秋万代永垂不朽之类的,这些,她和你说过吗?”白树回忆着她那时候的手段,无奈道:“我没有别的意思,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了,真说起来,她这套话术还是专门给我发明的,后来发现这套话术好用,就变成保留项目了。”
“我说了,我不喜欢她。”他的身体僵硬地立在原地,他的嘴巴却要更硬三分。
白树:“不喜欢就好,以后灵泉寺项目我们少不了一起合作,还要劳烦你多费心。”
张般若下意识反驳:“我们未必会接。”
“她会接的。”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叫白树。”
张般若思考着这个名字,确实这两个字在建筑界颇有名气,白树,建筑设计学院的知名教授,他主攻古建筑领域,是该领域的大佬级人物。可那又怎样,就算他是了不起的白教授,又能……
“我是她的哥哥。”
白蕊……白树,张般若这才将两者联系了起来。
然后这小小的一块骨牌归位,直接引发了一整片的坍塌。
所以,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方才和他说的那些话,并不是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争抢女人时的口不择言,他不仅没有恶意,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连同他怜悯的态度也是真的,因为他在真诚而委婉地告知自己:你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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