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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嫌疑人二号的现身

第七章

1

“咚咚咚,咚咚咚,有人在吗?”

“谁啊?”宋明明不耐烦地把整袋材料往桌子上一丢,心里想真该死,三天没上班,事都挤在一起,都下班了,还有这么多屁事!

“是我,吴昊,宋主任还在呢?”

宋明明一听声音全身战栗了一下,打开门一把将吴昊拽了进来,又死死关上了门:“我滴个妈呀,我的祖宗唉,你知不知道你爸死了?”

“废话,那是我爹,我能不知道?”

“那天我被警察带走的时候你连个人影都没有出现,他们不可能不通知你啊,你死哪去了。”

“我手机关机了,那天我喝的烂醉。”吴昊往沙发上一坐,端起宋明明的茶杯喝了起来,“嗯,味道不错,色泽碧绿,好茶好茶。”

“嘿,说正经的,这两天你还没回去过?”

“去,怎么可能不回去,17号就出殡了。”

“看你这样子,你是还没回去过咯,就没有一丝痛苦,你良心被狗吃了?你爸待你不薄吧!”

“我回去有什么用,我那天醒来就听外边的人说尸体被拉去做尸检了,还守什么夜,守谁的夜……况且说待我薄不薄,你自己应该比我更清楚。”

“哎,你这兔崽子可要把话说明白,别到处乱放屁。”

“你看看,看看,你就是沉不住气,我啥也没说,你就慌得不行。”

“哈哈,是吗?看来你在家一直是身微言轻,做不了主吧,我听说你那个姐姐可受家人喜欢了,不说是出类拔萃之人,好歹也算个社会精英吧,你嘛,只能算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渣。”宋明明一把抢过自己的茶杯,“别脏了我的杯子。”

“宋主任啊,揭我的短这就是你的不好了,我在家再怎么孬那是家事,并不需要你多做阐述,我现在这不是和你谈合作来了么。”

“你现在倒想起来谈合作了?我凭什么和你这个泼皮谈,和你姐谈不一样么!”

“那哪能一样,不一样,和女人做事不长久,我姐那边给不了你太多好处的,大头不在你这边,但是和我合作就反过来了。”

“喔?说来听听。”

“之前我记得你只得一成,以后要是和我做……”吴昊握紧的拳头缓缓伸出了食指和中指,“这个数字。”

“给我三,三……”宋明明并不满足,抓住吴昊的手将小拇指硬生生地掰了出来,“三成!”

“停停停,疼……都他妈快给你掰成兰花指了,三成就三成,停手。”

“这还差不多,还有,你能拍板吗?你姐可是处处压着你,别到时候又丢老子的脸。”

“放心吧,最近她爸……不,是咱爸出了这种事,她那么孝顺,现在肯定已是精疲力尽,不会紧盯着项目不放的,我只要稍作功课,就尽在掌握。”

“是个什么项目,这么急,让你现在赶来。”

“就是前段时间县政府下的文件,旧房改造,砖坝镇所有房屋的外墙翻新。”

“哦,想起来了,竞标是7月18号的日子,今天15号了,是得提前行动了,你这小子也不是完全无药可救,‘咳’只是今天来没看出有什么诚意啊。”

“我的宋主任唉,你摸摸看,我身上穷得就只剩一条底裤了,我家里倒是有钱,等我回家之后给你捎点出来可好,我爸大后天就出殡了,估计后面几天我就没工夫处理这些事情了。”

“哎……拖太长时间了,我觉得还是早些入土为安的好。”

“什么叫拖太长了?”

“哦,我的意思是尸检时间太长了,需要这么久,可怜我吴兄在黄泉路上也不得安宁……唉。”

“宋叔……”

“嗯?”

“我爸他……是被你杀得吗?”

“狗崽子你吃饱了撑得净在这在这瞎扯淡,别没事找事啊!”

“可是在半个月前我看见过你和我爸见了一面,而且不太友好的样子,像是在争吵,你们在吵什么呢?”

“废话,生意场上的事情难免有争执,再正常不过了。”宋明明拉起了吴昊,解开上锁的门,“时候不早了,快回去吧,事情就按我们约定的来就好了。”

“宋主任这么客气干嘛,不用送,我自己走就好了。”吴昊看着宋明明微微一笑,慢慢地走出了办公室。吴昊内心有丝许喜悦,毕竟这算是属于自己的第一笔生意。

待吴昊离开后,宋明明忽然想起了半个月前和吴寿福的谈话:刚开始的确和吴寿福发生了一些口角,但最后寿福又告诉自己,以后万瑞公司交给芳芳比较妥当,吴昊滑头滑脑太不靠谱,不是引领家族的苗子……这小子今天来找我不会有什么隐情吧,宋明明关上门慢步在走廊渐渐陷入了深思。

2

吴昊是家里的老二,父母的溺爱让他玩世不恭缺少教养,越是爱他越是叛逆,走的都是弯路,没有一条是正道,就连家里的佣人也没有一个看得起他。这不他现在已经进了吴宅,吴宅从上到下所有人都披麻戴孝,沉浸在悲痛之中,正常人应该赶紧去灵堂跪下好好忏悔,他却非要绕个弯路去小花园踢了一脚已逝父亲最爱的宠物狗才往灵堂走。

灵堂上方高挂着吴寿福的遗像,下面一个斗大的“奠”字,左右两边挂着“龙隐海天云万里,鹤归华表月三更”,两侧摆满了亲朋好友赠送的祭幛,可见逝者生前的风光,两旁大号的蜡烛已经烧掉大半,仍有一两个前来吊唁的好友送上慰问。

“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管家耿有发朝屋里喊着。

“呜呜呜……”艳芳搀扶着母亲卞夫人走了出来,

“你这个该死的东西,怎么现在才回来,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吗?”卞夫人指着吴昊一顿臭骂。

“我这不是来了吗,我这几天……”

“啪”,还未待他说完,夫人就送了吴昊一个大嘴巴子,“给我跪下,有发去拿件孝服给这不孝儿穿上。”

“弟,你怎么才回来喔,父亲走的那天,我和妈妈有多想见你,你知道吗?你平时随性惯了无所谓,那种日子怎么会缺席……呜呜……”姐姐艳芳说到痛处又泣不成声,走到弟弟身旁锤了几拳,最后趴在吴昊的肩上抽泣哽咽。

夫人见状也是浑身发抖,起初想好的所有训言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走到吴昊身边蹲了下去,一手搭肩一手指着亡夫的遗像:“抬头看看你爸爸,在世的时候对我无微不至,对你哥妹俩更是疼爱有加,这么好的人怎么就……呜……我们三人一定要好好的才能让你爸得到安息……”

吴昊穿上有发拿来的孝服,不知是受氛围的影响还是回忆往昔真情实感的流露,此刻眼泪也已决堤,双手抱住母亲和妹妹:“妈,妹,我知道错了,我一定不会再让你们操心了,我们好好过日子……”

“夫人,小姐,少爷,都起来吧,夫人和小姐身体怕是扛不住啊,前几日已经跪的够久了,夫人的膝盖都肿了个大包。”管家有发挥了挥手让佣人黄花上去扶他们起来。

“妈,妹,你们先起吧,我这个不孝儿再待一会,我要好好悔过。”吴昊看着母亲头上多出来些许白色的发丝,也许白发才能寄托她的哀思,能与天堂的父亲倾诉衷肠。是啊,走的这么突然,肯定还有很多话没有来得及说。

“好,有你在这陪他最好不过了,我先回房了,黄花扶我起来吧。”卞洁不断哆嗦着,没有黄花搀扶已经是无力起身了。

“有发,你去准备一下晚饭吧,这次多烧几个菜,今天晚上妈的胃口应该会好些,嗯还有,再烧个糖醋排骨吧,吴昊最喜欢这个菜了。”说完艳芳便和黄花一起扶着母亲往屋走去。卞夫人抚摸着芳芳的手背,心中不慎感慨,一旁的吴昊听得更是汗颜无地,这让往年父亲和妹妹对自己的苛刻更像是一种错觉。

“咚咚……”摆钟敲了六下,到了晚餐时间,“昊昊,过来吧,快起来吧,你爸知道你的心意了。”卞夫人来到灵堂前看到吴昊还在跪着心有不忍。

“好,我来了……哎呦喂。”吴昊刚起身发觉双腿麻木不能动弹又倒了下去。

“翠竹,快扶他起来。”卞夫人朝离他最近的佣人喊了一句,“哎呀,没事吧,跪不动了就起来走走,这没什么的。”

“没事没事,歇息一下自然就好了,走,去吃饭吧。”吴昊谢了翠竹跟着母亲去了餐厅。

桌上的菜可真是没话说,应有尽有,但都以清淡为主。“怎么样,这餐是近几天最丰盛的了,弟弟,快来尝尝吧,这还有一瓶茅台,不过不能多喝喔,晚上还要守夜呢!”

“知道了,我会的。”吴昊来到桌前夹起一块排骨就吞了起来。

“很久都没在一起好好吃过饭了,唉……只是今日……往后都是少了个人……呜……”卞夫人刚感受到一丝慰藉,转而发现温馨中带了太多遗憾,又悲从心来。

“妈,不哭了,儿会好好照顾你的,还有妹妹”吴昊拿出手帕替母亲抹了抹发红的眼眶。

“妈,咱不说这了,先吃先吃,弟啊,你这么大了还是净知道吃自己的,快给咱妈舀碗鸽子汤喝喝。”

“好好好,唉……瞧这脑袋,真不会讨人喜欢。”吴昊立马舀了勺鸽子汤,“来,妈,尝尝味道怎么样。”

“嗯……这汤煮的不错,这味厨师烧来了,我寻思着再烧不入味都要换人了。”

“那这厨师得好好谢谢吴昊了。”艳芳看着弟弟微微一笑,他的到来似乎对家庭的和睦起到积极作用,对这个不争气的弟弟已有所改观……

晚餐结束后,吴昊独自一人去了灵堂,找了个靠椅坐了下来,指尖轻敲大腿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宋主任那边不出问题,半个月前和胡叔的那笔交易就可以顺利进行,虽然老爸不在了,以后没人能压制我,但是那些陈年丑事不想再重提,更何况现在还想着重新融入这个大家庭,就是这个妹妹不知道会不会和我争家财,还有老宋这个人,半个月前自己真真切切看到他和父亲用手指着对方互相指责的画面,就在上午还说这件事拖得太久,他会不会就是那个恶人或者参与到其中呢,哎呀,头好疼……

“咚”的一声,吴昊猛地一抽惊醒了过来,看到是一张祭幛被风刮倒了才松了口气,还以为是自己作恶多端父亲托鬼魂来惩罚自己的呢。吴昊看了一眼摆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大晚上空荡荡的灵堂显得格外寂静、肃穆,两只大号蜡烛烧了四天四夜已经殆尽,只得重新换了两只,新蜡烛的光晕轻轻摇曳让吴昊更细致的看清父亲的遗像。吴昊看着看着突然跪了下来连磕三个响头以表自己对父亲的缅怀,起身后又去烧了很多纸还说了一些悄悄话,好让父亲在天之灵保佑整个家族。

深夜来临,炎热的夏季加上两支蜡烛燃烧散发的热量使灵堂里的温度和白天一样高,正在闷热烦躁之际的吴昊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开始以为是热出来的幻觉,聆心一听发觉的确是脚步声,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上楼,会是谁呢,吴昊悄悄地跟了上去。

吴昊跟着脚步声到了三楼的北边,在墙角探了个脑袋出去,这不是管家耿有发吗,他偷偷摸摸来这里做什么。耿有发走到书房的位置停了下来,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可疑之处后开门进了书房。吴昊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跟进,虽然门旁有扇窗户,但是里面黑灯瞎火根本无法看清管家的位置以及在做什么,吴昊只能侧着脸将一只耳朵贴在窗户上,即使是这样也只能模糊地听见柜子开合的“咯吱”声。还是走吧,万一被发现就不好了,咦?这可是我家,怎么反而我像个贼呢,想到这为自己滑稽的行为感到可笑,直接走上去质问不就得了……不行,我不能现身,还想看看后续有什么发展,有发到底能搞出什么花样来。于是吴昊先退回楼梯口,刚侧过身书房的门就打开了,有发慢慢地朝自己走来,吴昊只得原路返回到灵堂躺在草垫子上装作熟睡的样子。凭脚步声可以判断出有发来灵堂看了一眼随后离开了屋子,吴昊警觉地坐了起来,生怕有发会重新返回查看他自己有没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不过就算发现自己是醒着的也无所谓,随便找个借口就能糊弄过去。

看来今夜是无心睡眠了,吴昊端了个板凳坐在门口,看着父亲的遗像回想起往年的时光,虽然很努力地在想,可是几乎没有父亲关怀的画面,更多是对自己的大声指责,毕竟父亲还是偏爱妹妹,在这种重男轻女的年代还是很少有的事情,这让吴昊从小在同学面前就抬不起头,当时对父亲简直恨之入骨,包括现在也没有完全把这份憎恶抛却,幸好还有母亲的形影相伴才没有让自己感到绝望。

蜡烛不断地燃烧着自己,滴滴蜡珠犹如吴寿福的两行泪珠,像是在说些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也不可能说了……

3

何维平一上午都在忙着整理嫌疑人的资料和笔录,翻来覆去地比对嫌犯说过的每一句话,不想错过一丝丝线索,任何漏洞都能提高找到真相的速度。到了中午维平简单地吃了桶泡面就躺在座椅上眯了一会。一觉醒来,时间已接近四点,自己这是怎么了感觉状态好差,放在以前绝对不会这么松懈,是我老了吗?不努力就会得到的年纪来得也太快了。维平下定决心,把这案子结了之后,一定要给自己放个舒舒服服的长假。

“这是什么?”何维平刚想走出办公室,却看到旁边办公桌上多了个盒子,里面像是一件衣服,“还有人在吗?”维平提高了嗓音。并没有人回应何队,大概都去忙活了,空荡荡的办公室只能听到时钟“滴答”,“滴答”的回声。

这时一位执勤的保安走了过来:“何队,这是顾警官送来的,我之前碰到他说这是案发现场遗留下来的物件,还没来得及检查呢!”

“噢,我知道了,没事了。这个臭小子,送东西来也不吱一声,太没规矩了”。

何队带上橡胶手套撕开塑封袋想看看里面有些什么,这是一件普通的黑色西装外套,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左边的衣服口袋里有一个类似成人中指大小的透明试管,试管里还有些残留的白色粉末,何队看着试管满腹疑团,但也只能小心翼翼地把试管放进塑封袋中以便稍后送去给法医检验。何队放下试管继续摸索着西装,在西装左边的内侧袋中发现一个精美的盒子,缓缓打开包装盒,一块闪闪发光的银白色石英手表出现在眼前,时间停止在五点二十分,这个时间有什么特殊含义吗?何队不得其解,继续翻看着手表盒,不难看见在海绵和盒子的夹层中间有一张小纸片,何队慢慢地将纸片抽了出来。

芳芳:

初次来做客,也不知道带什么好,只知道你以前习惯戴块手表,不知为何上次见面并没有见到,是不是丢了?这是我特意为你挑选的款式,希望你喜欢!

飞飞

“飞飞……飞飞……难道是卓南飞?”何维平不禁念出了飞飞的实名,何队冷哼一声把纸条塞了回去,放回手表盖上盒子装进塑封袋,最后摸了摸衣服的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发现后才把衣服放了回去,急匆匆地把物品送去四楼的法医部门做技术鉴定。结束后回到办公室,喝了口茶后快马加鞭地往卓南飞的住处奔去。

车速很快加上路途并不算远,半个小时就到了村口,虽然口供上的地址很详细,但是天色已晚加上村里的房子挨得又紧,想单独找到还是得花一些时间的。“大爷啊,请问你们村这个14号怎么走啊。”何维平正好看见一个老大爷就上去询问。

“嗯?”大爷慢悠悠地转过身,把背着的手放在耳后侧向维平,表示听不清,需要再说一遍。

“大爷啊,我说咱这个村门牌号是14的这家怎么走?”

“嗯,有什么事啊。”

“没什么事,帮别人送点东西就走。”

“哦,晓得了,跟我来吧。”大爷重新背起个手,摸黑带着维平在七弯八拐的巷子里行走了一阵。

“到了,就是这。”

“谢谢哈,慢走啊大爷。”维平看了一眼门牌号确认无误后笑着谢别大爷。

“咚咚咚”何维平没有犹豫立马敲了敲门,“有人吗?”维平恨不得让卓南飞立马出现在面前,拿着物件和他对质,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就能继续拘留他直到水落石出,至少不会让他现在也还快活着……

“谁啊,可真会挑时间。”门突然打开,一位少妇双手捧着刚洗了一半的头发,地上撒满了泡沫水。

“你是……”

“你是谁啊,没看见老娘在洗头吗,你看看,你看看,家里这弄得唉……倒是有屁快放啊,杵着干啥?”中年少妇对这位不速之客非常不友好。

“咳咳,你好,我是淳化镇派出所的刑警何维平,这是我的工作证,请问你是卓南飞的母亲吗?”何维平向妇女出示了刑警证。

“哦,是吗?看不出来啊,还是个警察。”妇女见来人是个警察语气缓和了些,把头发往后一甩,插着腰仔细打量着何维平,“可是你说的什么飞来着,我的确不认识,听都没听过。”

“不可能啊,你这不就是花卉村14号吗?”何维平身子向后退了一步指着门牌号。

“开玩笑呢警官,你看错了吧,我这是114号。”话音刚落妇女便转身向屋里走去。

“唉……那你跑什么?”

“我回去拿个手电筒,外边的灯坏了,我给你照照清楚,别说我骗你,唉…大晚上真是见鬼了。”

“行,等你……”

妇女拿着手电筒走了出来,开关一开照向门牌号,乍一看的确是14号没错。

“你看,不就是14号么,还想撒谎?快老实交代!”维平一手按住门框,一手微微抬起,随时可以将此女制伏。

“哎呀,警官别激动啊,这块牌牌旧的呀已经不成样了,左边已经卷起来了,加上积灰严重,都看不出来折痕。”妇女说完连忙从旁边搬来一个凳子爬了上去,用抹布擦了擦门牌,再小心地把卷起的部分按直了,“你看,警官,我这是114号,之前这个1被遮住了呀!”

“这……还真是,怎么会这样,刚刚那位大爷亲自带我来的,难道有什么不对?”维平摸着额头下意识看了看后方,真希望他还没走,可以揪出来问个明白。

“哪个老头?”

“就是……喂,是你吗?大爷!”维平看见墙角有个身影,和之前那位大爷十分相似,立即冲上去想看个清楚。

“嘿,还真的是你,我说大爷啊,我要找的是14号,怎么把我带114号来了?”维平不解。

“是……啊,你问的‘十’‘十四’号,不就是114号吗?没毛病啊,这可难不倒我。”大爷挺着胸,自信满满指着维平,“年轻人,我可没有弄错,你还怪起我来了,不仁义……你这样走不远的!”

“行了,大爷,是我错了,向您陪个不是。”

“唉,警官,你要去14号吗,我带你去吧,大晚上别劳烦老人家了。”妇女打着手电筒走了过来,碰了下维平的胳膊肘,低声说道,“他有点那个,懂了吧!”

“明白,那快带路吧,时候不早了!”

“走吧。”

妇女穿着个拖鞋在乡间静谧地小路上发出清脆的“踢踏”声,和维平的心跳正好一个节奏,这似乎产生了共振让维平感到不适,甚至觉得有些出师不利。还是得从长计议下,在化验结果和验尸报告还没出来前,应该放长线钓大鱼,过会到了卓南飞那先探探虚实,再说现在也惊动了些人,着实不方便。刚刚大爷的声音似乎让周围的邻居提起了兴趣,有几位满腹好奇的村民居然还悄悄跟上了维平和妇女,其中当然也少不了那位老大爷。

一阵辗转,终于来到花卉村14号大宅子的门口,何维平借着手电筒的亮光看了看这贴满瓷砖的外墙,雕有龙凤呈祥的大铁门,心想这家伙条件还不错,要是走在正道上,还是前途无量的,只可惜……

“就是这家了,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您忙吧。”少妇边说边把已经被夏风吹干的头发扎了起来。

“太感谢了,您就先回去吧!这晚上蚊子太多,别被叮着了。”

“哈哈,还真是。”少妇拍打着腿和胳膊离开了维平。

何维平按响了卓南飞家的门铃,过了许久并没有人出来,可是里面二楼的灯还是亮着的。何维平推了一下院子大门,门没有上锁,一推就开了,维平径直走到大门口,“咚咚咚”重重地敲了三下,“喂,有人在家吗。”邻居的狗都被吵醒吠了几声,里面的人还是没回应。

此时钱晖、可豪等五个小伙伴正在吴一鸣的房间里一起玩电脑游戏,激战正酣中哪能听得见外边的声音。

“哇,一鸣,这么久了第一次见你玩这么刺激的游戏,刚出的么?什么游戏名呢?”卫国瞪大了眼睛特别好奇。

“叫《反恐精英》,出了有阵子了,最近才下载而已。”

“啧啧啧,听听这机枪,炸弹声音的快感就很爽,我觉得这款特别适合我。”音箱不断传出震耳欲聋的枪战声,让可豪身临其境,双手不断朝周围的哥们做着枪击的动作。

“唉…唉…啊…,别走这边啊,你这死几回了,再死这局就输定了,让我来!”可豪的屁股不断顶着一鸣,想抢夺操控权。

“别别别,即使身处绝境,也要一冲到底,我有物理外挂!”一鸣推开可豪从桌底拿出一个麦克风。

“你拿麦克风有什么用,这东西还能靠嘴赢?”南飞乐呵个不停。

“别急,待我打开一个软件。”一鸣鼠标双击进入一个叫BSQ的软件,“喂喂……,强哥,强哥,听得见吗,我是这个穿粉色露脐装的角色,输了好几把了,能不能带带我,我想赢啊!”

通过这个BSQ的软件,将一鸣的声音转化成嗲声嗲气的少女音,娇嫩妩媚的声音让大家张大了嘴巴,浑身起了疙瘩。一会音箱便传来队友的尖叫声,“哇,居然是个女的,还有女玩家,兄弟们给我好好打,铆足了劲给我冲……”

“这……也太牛逼了吧,居然变声了,我的天哪!你是怎么做到的?”钱晖看着屏幕上的软件。

“就是这个BSQ的软件,顾名思义‘变声器’,这可是我潜心研究从国外网站上下载来的,哈哈。”一鸣拍拍胸口无比自豪。

“哈哈哈……”大伙谈天说地不亦乐乎,在语笑喧阗中一鸣赢下了比赛……

维平烧了一支香烟休息了一会,屋子的东边忽然亮起了一盏灯,维平快速走过去,“砰砰砰”敲着侧窗上的玻璃。“谁啊。”屋子里终于有人回话了。

“是卓南飞家吗,我是派出所的,找他有点事聊聊。”何队提高了嗓音。

刚刚从一鸣房间出来的就是南飞本人,本想上个厕所的南飞听到来者竟然是派出所的,神情有些慌乱,从乐以忘忧变得无比沮丧,知道他们会来找自己,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南飞解手完舒了一口气,按按太阳穴缓解了一下烦恼的情绪,听着一鸣房间里传出欢快的笑声让南飞想起了四位好兄弟对自己说过的话,颓丧的身体不禁积攒了一些力量,迅速向楼下走去。

“来了,来了。”南飞打开大门,按亮了门口的灯。

两张熟悉的面庞再一次映入各自的眼帘。南飞看上去像是少了些魂,何队挺拔的身材依旧显得精神抖擞。

“卓南飞,咱们又见面了,你这屋子找的我好辛苦。”

“是吗,你……你给我打个电话,我就去你那了,不用这么麻烦。”

“没事,只是路过突然想找你聊聊,有些事电话说不清楚。”

“哦哦,有什么事吗?”

“咦,你家就你一个人吗,父母呢?”

“这……这不是我家,我寄宿在同学家里,爸妈他们已经分居不住一起,我很久没有回去过了,以后……估计也不会,所以地址填的这里。”南飞用低沉无助的声音想掩盖着自己的错误,接着又解释了一句,“你们能找到我就行了,不是么?我不会跑的……”

“这样啊,那你把地址重新报一下吧,这次不能出错了!”维平语气严厉死盯着南飞并掏出了笔记本。

“一定,一定,地址是阳溪镇卓家村61号。”

“嗯,记下了。”何队把记录本收回袋中,“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吴家?”何队突然发问。

“东西?没有啊。”南飞把全身摸了个遍,也没发现有什么不见了。

“难道那只手表不是你的?”何队开门见山。

“喔,是是是,一块银白色的石英手表放在西装里面。”南飞轻拍了一下脑门,“瞧我这记性,被这顿酒喝得稀里糊涂,不过你怎么知道那是我的,你偷看了里面的信?”

“看了,不过不是偷看,那是后来送来的物证,正常取证而已。”

“那正好,那块表对我还挺重要的,快把衣服给我吧。”

“之前不着急去取,现在这么着急要干什么。”

“上午回来的时候我还想着去吴家取,结果兄弟来接我,就啥也不顾了,只想着先回家再说,然后一顿酒就躺倒现在了,况且那时去吴家也不合时宜,感觉就很尴尬。”

“是吗,那你现在是急着要另一样东西把。”

“什么东西?真没有了,就一件外套和手表,我确定。”

“非要我说出来那就没有意思了,到时候可是罪加一等。”何队凝视着南飞的眼睛,关于那管白色粉末自己想编个故事来看看南飞的反应。

“那你就说吧,我真没有其他东西了。”

“我在你西装的外侧口袋中还发现了一管粉末,里面是剧毒药物,哪怕是一点点都能致人死地,你带着它做什么,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的确不知道,时间都隔这么久了,谁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南飞被这又一次的污蔑搞得情绪激昂,“你不会又是想说是我把吴寿福给毒死了吧,我看着就这么傻么,会把这么重要的线索留给你?”

“谁说不是呢,初犯就是很容易犯上低级错误,看上去无懈可击,实则一无是处。”

“可笑,前天说我是用刀片杀人,现在又是毒,太不严谨了吧,难不成你们违背良心和真凶之间有什么不法的勾当,想栽赃嫁祸给我?”南飞越想越气,近乎吼了出来。

“对不起,你想多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事情见的多了,各种可能性我们都会考虑进去的。”何队换了个站姿又掏出了笔记本,“为什么你会把西装忘记在吴家呢?”

“当时人都是蒙的,哪还记得住那件外套。如果……唉,算了不说了。”南飞叹了口气斜靠在墙上。

“如果什么,接着说。”

“如果…如果我说我知道自己的西装里有毒药,我会不把他带走或者处理掉?那你肯定会说我是特意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扰乱你们的侦查方向。”

“恩,说的不错,我还会觉得你是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法脱身去收拾残局而已。”

“呵呵……”南飞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那手表呢,手表不重要吗?”

“不……不重要了,你没经历过不知道,当一条人命就在眼前没了,你会觉得什么都轻于鸿毛,一切只要活着就好。”

“这块手表她见过吗?她可知道你的心意。”

“应该没有吧,它全程都在口袋里,没有取出来过。”

“那时间怎么停在五点二十分,难道不是你们取出后由于校准时间造成的?”

“不是不是,这个……”

“不是什么?前言不搭后语,艳芳见没见过手表你也不记得了?”

“我的意思是我早就把时间定在了五点二十分,在去吴家之前手表就停止了走动。”

“五点二十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噢……五点二十就是520,谐音就是我爱你的意思,我偶尔也会玩玩这些有趣的文字游戏。”

“扯淡……死到临头了还想着这么浪漫的故事?”

“没有,句句属实。”

“你口口声声说不知道毒药的事情,你会觉得谁会嫁祸给你?”

“我刚入社会不久,答谢宴上那些人我都不熟,吴艳芳父母和耿管家都只是一面之缘,宋明明还是那天刚说上话的。”

“没了吗?这些都说过了。”

“没……喔,还有一个,是我的老板,他那天也去了。”

“你的老板?”

“恩,叫胡超,我在他那当服务员,阳溪镇上光华酒吧知道吗?就是他开的。”

“嗯,好多年前去过一次,现在他那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了。”

“我刚去不久,反正吃喝玩乐的地方什么人都有,回头客不少,生意还说得过去。”

“胡超你了解多少。”

“他啊,来无影去无踪的,不了解。”

“知道了,这段时间你不能离开本县,我们随时都会联系你。”

“放心,本人行得正坐得直!”

“你还很年轻,希望如此吧。”

屋里的灯突然明亮了起来,“呱嗒呱嗒”屋里传来一阵短促的下楼声,钱晖,吴一鸣这帮人发现南飞许久未归应该是出来找人了,看到大门敞开,廊灯开着便出来探个究竟。

“何队?”陈可豪看到领导在家门口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在这?难道……”

“我就是过来再问问情况,有些事确认一下,你就是住这啊。”

“嗯,这是他的住宅,我们几个兄弟都在他家这混着。”可豪指着钱晖的脸。

“那正好可以帮我看着卓南飞,别给跑了。”

“这……”

陈可豪还未作答,何队就侧身走下台阶准备离开,刚走几步发现转角处不知何时已经挤着很多村民了,十几双眼睛望着何队似乎想一齐加入何队,给他出谋划策解决困难。

“何队,你车停哪了?”

“村头。”

“来,跟我走,走这边。”陈可豪快跑过去,带着何队从另一条路走了出去。

看到何队离开,村民热情不减开始议论纷纷,七嘴八舌地猜测着刚刚何维平与卓南飞的对话,这肯定成了明早的一大谈资,毕竟闲来无事的人创造力特别强,编故事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强项。

“关你们什么事……”南飞一脚跨下台阶冲上去想和村民们理论一番。

“南飞,快进屋吧。”钱晖一把拉住火冒三丈即将启动发射的南飞,“和他们有什么好说的呢,注意素质,我们可都是文青,不要和他们计较啦。”

“是啊飞飞,你之前不也说过,不要和愚蠢的人去争论吗。”一鸣也上前拖住南飞的胳膊往回拽。

“嘭”宋卫国把门一关,“好了,这下清净了,他们再不回去就等着被蚊子抬走吧。”

南飞叹了口气:“怎么到这来了,直接叫我去不就完了,这下好了,我成村上的‘明日之星’了,太丢脸了,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嗨,没事,这种事情没必要在意的,过好自己的就行,真的。”

“我这人皮薄,受不了这些。”

“那你就舒舒服服在家躺几天,避避风头,等他们说累了,说疲了再出去。”

“钱晖说的不错,吃喝拉撒交给我们就行了。”一鸣打开冰箱给每人递了瓶汽水解解暑,“再说不还有我在家陪着你么。”

“还是不行,我这不出去,他们更会觉得我心里有鬼。”

“那你说咋办,没别的招了。”

“嗯……干脆我换地方住吧!”南飞憋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

“啊?不会吧!”一鸣和卫国非常不理解,“没必要这样吧,住一起多热闹,多个人多份力啊。”

“是啊,没其他法子了?”钱晖有些不舍,毕竟这么多年都住习惯了,少了任何一个都会感到失落。

“没了,我可不想去个小卖部也被人指指点点,再说我在这也会影响到你们,特别是钱晖,这房子是你家的,难不成还让你爸妈也丢了脸面?”

“我回来了,你们在聊什么呢?”可豪送走何队后便即刻返回。

“来的正好,过来劝劝南飞,他居然想狠心抛下我们要单飞了。”一鸣想让可豪对南飞做最后的挽留。

“什么,你要走了?”可豪看着南飞许久想说些什么,“……行吧,那什么时候动身,我们送送你。”

“啊!你憋了半天帮了个倒忙,你牛,你牛。”卫国走上去给了可豪一拳。

“美女,美女,你还在吗,哥哥带你赢啦……”一鸣房间里传出了强哥的声音,还有游戏胜利的凯歌。可是这时一鸣完全笑不出来,甚至让他更加烦躁,本来很香的游戏现在一点味都没有了,一鸣来到楼梯口向房间走去:“我去关下电脑。”

“哎呀,你们放心,我不会走远的,我就去离这最近的砖坝镇上休整一段时间,等事情结束我就回来了。”南飞看到一鸣如此沮丧只能这么间接的安慰一下他。

“行行行,那只能这样了,那我们明天再造一个欢送宴。”钱晖清点了地上剩下的啤酒,“还有这么多酒,明天不喝完不许走。”

“哈哈,这又是欢迎,又是欢送的,果然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那明天就再干一顿。”南飞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这里交给我们收拾,你去准备准备明天的行李吧。”

“好,那就辛苦你们了。”

南飞拿着卫国送给自己的礼物回到了房间,关上房门便靠在门上慢慢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房间里“Beyond”乐队的海报发起了呆,曾几何时大伙的梦想就是创建一个这样风靡全球的乐队,钱晖是主唱,一鸣是贝斯手,可豪是鼓手,卫国和自己都是吉他手,当然这也仅仅只是个梦,现在自己连个躲雨的屋檐都没有了……

客厅里宋卫国归位完最后一张板凳,“你们说这一别,南飞还会回来吗?”

“当然会,我们要相信他,而且砖坝镇又不远,到时候他不来,我去把他拖来!”一鸣自信满满。

“哈哈,算上我一个,一起扛回来。”卫国看了看手表,“时候不早了,我去睡了,你们聊吧!”

“今天起得太早了,有些累了,我也回屋了。”陈可豪哈欠连连。

“得了,我也洗洗睡咯,明天起早买菜去。”

“钱晖同志辛苦了,向您致敬。”大伙一齐向钱晖敬了个礼就各自回了房间。

4

何维平回到车上猛灌了一瓶矿泉水,发动汽车后立即打开了制冷系统,由于车子早已老化,发动机功率不高,只能缓慢地行使。维平回想起南飞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也没看出有心虚的地方,似乎对粉末毫不知情,毕竟想处理掉这点东西可以有十几种方法,还有对手表的态度也是情理之中,那句甜蜜的肉麻话也不像是现编的……至于南飞刚提到的胡超,有必要进入我的视野了。

“喂……,喜子啊,还在单位吗,跟我走一趟吴家吧!”

“在啊,我刚想打电话给你。”

“噢,有什么事吗?”

“吴家先别去啦,尸检报告出来了,快回单位吧,很多事情都要从头开始想,没有想得那么简单……”

“知道了,等我回来!”何维平挂断了电话,打开车窗关闭空调后马力拉到最大,极速赶往淳化派出所。

此时刘喜子、顾佳明、孙露都在办公室,人手一份在打印好的尸检报告上勾勾画画做着记录,都不敢相信出现了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我的妈呀,太夸张了吧,报告里怎么还同时检出了□□和乙二醇两种致命物质,这是不是搞错了?”喜子把手盖住张大的嘴巴,惊讶地看着佳明和露露。

“出错是不可能的,又不是闹着玩,咦……我发现你这人总是不相信身边的同事,说到这我又想起你对何队的不信任了……”

“得得得,停……打住,好好看吧别闹了,何队马上回来了,都想挨批吗?”佳明拍了拍手让露露冷静下来,“喜子,我告诉你这绝对是真的,用心看吧!”

“行。”喜子闭上了嘴。

“都在呢?”何队一路小跑进了办公室。

“何队,你来啦,我们正在看报告,出现了其他状况,形势有点严峻。”露露边说边起身去泡茶。

何队拿着报告坐在位置上仔细研究,“……脖颈处创口被刀片类锐器所伤,创缘不是很整齐,同时伴有表皮脱落,体内含有的□□浓度已达最低致死量,体内含有的乙二醇浓度较低,没有达到已知的人类最低致死量……”何队叹了口气,“他这究竟有多少仇家啊,难道是个人都想置他于死地吗?”

“吴寿福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你瞅瞅那万瑞集团的规模,我都有些羡慕嫉妒恨,别说他的竞争对手了,一山容不得二虎,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一公一母。”喜子哈哈大笑。

“嗨,不正经的东西。”露露推了一把喜子。

“说的还行,帮我们排除了女性作案的可能。”说完佳明指着报告书看了又看,“不对呀!”

“怎么了?”

“你们看,上面说□□已达致死量,这么说来他到底是死于□□呢,还是脖子上的那一刀。”

“说得好,□□的发作时间较长,一般需要半天的时间,并不会马上有反应,总之直接的死亡原因就是失血过多,有意思的是就算没有脖子上的这一刀,在如此高浓度的□□作用下,还是只有死路一条。”何队盯着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

“何队的意思是凶手不止一个喽。”

“不错,你想啊既然凶手都已经成功地让吴寿福误服了□□,为什么还要大动干戈来这么一刀。”

“那也有一种情况,可能凶手自己也不知道实施的A计划有没有成功,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又实施了B计划。”喜子在小黑板上来回划着多种可能性。

何队吹了吹杯中液面上还未沉下的茶叶:“或许吧,但是乙二醇作何解释,乙二醇发作时间更长,根本达不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凶手当场割喉就是想快速解决战斗以免夜长梦多,而用乙二醇则与凶手的意念背道而驰,更何况乙二醇的浓度太低,不像是同一个人的作案风格,所以我推断凶手应该有两个人或者至少两个。”液面上的三片茶叶沿着杯壁旋转了几圈后缓慢下沉,何队抿了一口茶靠在椅背上继续思索着。

“老大说的真对,如醍醐灌顶,甘露滋心呐。”佳明被何队的这番话所折服。

“那我们马上出发去吴家吧,有些问题需要他们重新解答一下。”露露显得有些焦急,害怕机会稍纵即逝。

“现在?不不不,这么晚去,反而会打草惊蛇,况且……”何队眉头紧锁又拿起报告看了看。

“怎么了,这报告哪里不对么?”露露有些疑惑。

“你们还记得凶手作案的那块刀片吗?”

“不就是一块锋利的剃须刀片吗?这还有什么疑问。”

“问题就在它是一块锋利的刀片。”何队语气的着重点在“锋利”这二字。

“我都被你说蒙了,说明白点吧。”喜子擦掉了自己在黑板上写下的可能性,坐到何队旁边竖起耳朵,“愿闻其详。”

“你们看,尸检报告上说创缘不整齐,同时伴有表皮脱落,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这……”

“噢,明白了,明白了,那……这就有意思了。”佳明第一个反应过来。

“你知道倒是快说呀,话说一半想急死我啊。”露露快憋不住了。

“很简单啊,我们在现场发现的刀片十分锋利,创口的创缘应该整齐、平滑,不会出现不整齐同时伴有表皮脱落。”佳明补充道。

“那意思是我们连凶器也找错了?”

“目前看来是的。”何队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这是我入职以来第一次感到困惑的案子,这个凶手如此故弄玄虚,比我想象的狡猾多了。”

“这么说来,虽然案子离奇复杂,但这让我充满了斗志,特别想去揭开它。”喜子握紧双拳,眼中带着闪光看向何队。

“不错,越具有挑战性的案子越能激励人,这带来的成就感是其他事情无法比拟的!”何队回应着喜子,“明天你们都随我去一趟吴家吧,一切都要重头来过。”

“Yes,Sir。”喜子冷不丁彪了句英文。

“洋里洋气的,哈哈哈……”

5

“嗡嗡嗡……”一只蚊子落在孙露的脸上,兴奋地吮吸着血管中流动着的温热物质,“啪”一巴掌飞来,刚刚还在劲头上的蚊子已变成一小滩红色肉泥,“哎呀,痒死了。”孙露不停挠着脸颊。

“哟,露露,昨天值夜班呢?快去躺会吧补补觉,待会可要去吴家,别耽误事了。”

“知道知道,咦,我让你帮我带的早饭呢?”

“放心,这哪敢忘记,包子加豆浆是吧。”

“切……放这吧。”孙露拿了个包子闭上眼靠在椅子上慢慢嚼了起来。

“露露你真厉害,还能边吃边睡。”这一幕恰巧被刚进门的顾佳明和何维平看见了。

“看来大家最近真的累坏了,现在形势所逼没有办法,等破案之后全体放假一周。”为大家加油打气也是何队必做的功课之一。

“耶,领导发话了,兄弟姐妹们可要加油干啊!”喜子第一个回应着何队。

“遵命……”

“大伙准备准备,十分钟后出发去吴家。”

“需要打电话通知吗?”

“不需要。”

出发前何队坐在办公桌前收拾着材料,突然被手边的一份报告吸引住了,这正是昨天那件西服口袋中白色粉末的鉴定报告,正如自己预想的一样,管状的白色粉末真的是毒性物质,而且与尸检报告中检出的□□相吻合。

“对了,佳明。”

“什么事?”

“昨天那件西装怎么回事,你从吴家拿来没有拿去做登记吗?”

“不是我拿来的。”

“不是你?门口的保安说是你送来的啊。”

“噢,想起来了,昨天晚上下班回家在单位门口碰到个人,据他说是吴家的佣人,他拿着个盒子往所里走的时候正好遇见我,就把盒子递给我说了句‘这是你们落在吴家的东西’,我打开看了一眼是件西装,正想问他是谁让你送来的时候,抬头一看没人影了。”

“应该走不了多远吧,没去追追看?”

“昨天下班的时候,邻居打电话给我说我妈病了,让我赶紧回家看看要不要送医院,我心里很急,追出去一个转角没见人我就返回了。”

“这样啊,你妈情况怎么样了。”

“老毛病了,房颤心脏不好,刚想送医院,她又说不用了。”

“这你也听她的,不去找个专家看看?”

“唉,专家说像我妈这种频发的情况最好做手术,其他都不好使,你也知道但凡遇到这种需要手术的抉择,不到万不得已都不想去动刀子。”

“是啊,这是大多数人的选择吧。”何队望了望窗外的大门,“对了,你刚刚说那个神秘人看见你就把盒子给了你,难道他认识你,知道你是警察吗?”

“呃……当时我走的很急还没脱警服,所以认不认识就不清楚了。”

“哦,是这样……”何队的思维忽然变得混乱,这个神秘人会是谁呢,为什么出现在这个时间点,卓南飞,宋明明……还有个胡超,这些人名不断在脑海里翻转。

“何队,一切准备好了,我们出发吗?”露露拿着汽车钥匙在手里晃了晃。

“出发,但是我改变了主意,在去吴家之前我和喜子先去一趟胡超的住所。”

“胡超?”

“是的,在办案过程中屡次被提及的名字,案发当天他也是在场的,想去会会他,你和佳明先去吴家吧,我和喜子过会到。”

“行,那我们先出发了。”露露给佳明使了个眼色,两人离开了办公室。

“喜子,我们也出发吧。”

“收到。”

6

“哇,这胡超家混得不错啊,也算是有钱人了。”喜子指着胡超家的豪气的大庭院赞叹道,“咱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么舒适的住宅呀。”

“找个有钱人家入赘。”

“不行不行,这活我可干不来……”

“不说了,来人了。”何队止住了喜子。

“谁啊,谁在按铃啊?”胡澈听到门铃声就从屋子里跑出来看个究竟,“是建强吗?”结果站在门口的人并不是自己想见的,心情有些低落,“你们两个是谁,来干什么的。”

“我们是淳化镇派出所的民警,有些事想找胡超了解一下。”喜子亮出了证件。

“噢噢,原来是警察同志,快请进。”胡澈打开门锁,“找我爸有什么事吗?他刚刚出去遛狗了,应该不久就会回来,你们先进来坐坐吧。”

“那好,喜子我们先进去坐坐吧。”何队看着这位朝气蓬勃的小伙子应允了他的话,“我刚没听错的话,你似乎在喊‘建强’,他是谁。”

“是我高中同学,今天喊他过来教我学游泳。”

“游泳?可是你家也没有泳池啊。”

“你看那儿,那是我爸爸这个暑假买给我的生日礼物。”胡澈激动地指着院子角落一堆黄色像是塑料的东西。

“那是……”

“那个是用塑料做的大型充气泳池,现在是瘪着的,等充了气就能往里头放很多水了。”

“不错不错,暑假在这里头消遣真舒服。”

“那是。”胡澈闭上眼睛两手快速挥动着,幻想着自己在大海中畅游的样子。

“对了,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呢?”何队打断了胡澈,把他从幻境中捞了上来。

“胡澈。”

“你是家里的独子吗?”

“不,我还有个姐姐叫胡冬梅。”胡澈说着已经进了家门,“你们坐这,我去泡茶。”

“不用了,就倒点开水吧。”

“行。”胡澈走到厨房,“没水了,你们等等,我烧壶水顺便切点水果。”

“谢谢,让你费心了。”何队和喜子坐在椅子上四处张望着,“喜子,你在这待着我四处转转。”

“好,可别瞎走啊,我们没有搜查令,别让胡超抓住把柄惹祸上身。”喜子担心地看着老大。

“放心吧。”何队说完竟直接向二楼走去。

“唉……”喜子本想拉住何队,看他如此坚决还是想想怎么应付小主人吧。

何维平来到二楼就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二楼上很大一片空间并没有摆放任何家具,取而代之的是一盆盆争相斗艳的鲜花和挂满了整整三面墙壁的画像。这些油画画得很杂,人像、动物、自然景象都有,从里到外油画的技艺显得越来越精湛,每一笔都能让你觉得新奇,不难看出有些取景还是高阳县的著名景点,融入在这样熟悉的画海中不禁让人陶醉。如果再仔细看看这些画,好像还有些连贯性,具体是什么连贯性,暂时还看不出来,或许是作者的一些生活成长轨迹吧。此时朝南的大阳台上坐着一个短发的女子正在作画,可能何队的脚步声还是过于沉重,这让女子手中的笔停了下来,她扭头看向何队。

“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今天特意来看看他,他还没有回来,我就到处看看。”何队看着这位青春朝气的女孩说话有些紧张,这可能是来自自己天生对“艺术家”的尊重。

“没事,我在这看见你们进来的。”胡冬梅把油笔在水桶里洗了洗放在了凳子上,“我以前怎么没有看见过你。”冬梅扶了扶眼镜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

“你爸生意做得广,结交的朋友多,你能确保每个人都见过?”

“不能,额……但是我觉得你不像。”

“哈哈,不像?说来听听。”

“我爸是个生意人,和我爸见面的朋友都会穿得比较得体,比如衬衫外加打个领带,还有油亮的皮鞋,但是你连胡须都没有刮干净,不像谈生意的样子。最关键的是还从来没有客人会单独走到过二楼!”胡冬梅说着说着便叉着个腰,开始对这个男人有了疑心。

“眼光独到,看得真准,我是……”何队刚想自报家门,却被喜子打断了。

“何队,何队,快下来吧,小胡要出来啦。”喜子趴在楼梯口低声喊着何队。

“哟,你们想上去看看吗?”胡澈端着切好的西瓜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喜子垫着脚不断看向二楼的样子特别滑稽。

“啊,谢谢,谢谢招待,那个我们就是想……”喜子眼珠子开始打转,想极力编个合适的理由。

“上去吧,没事,我姐姐正好也在家,她可是个画家,上去参观参观,点评一下,也好为以后办画展做些准备。”

喜子一时语塞只好跟在胡澈后面上了二楼,刚到二楼,喜子也被眼前一幅幅色彩鲜明的油画惊呆了。

“原来你也上来了啊,我说他怎么仰着个头往这边看。姐姐,他们是派出所的,有点事想找爸聊一下。”

“哦,是这样,看来我说的没错。”冬梅微微一笑,内心却为自己的精准判断狂喜,不过很快就变得疑惑,“派出所的?我爸难道是犯了什么法吗?”

“不不不,你不要担心,你爸他也算是吴家那起案子的间接目击者了,有几个地方还需要他回忆回忆,帮我们协助调查。”

“明白了,我爸相当于是个信息搜集员,吴叔生前和我爸的关系的确不错,吴叔就这么走了我也挺难过的。”

“喔?生意往来很密切吗?”

“他们经常会在一起吃饭喝酒按摩,应该算是很好的关系了吧。”

“这应该算铁哥们了……”

“哎,你们别聊这些无趣的话题了,你们快看看这些,这些画就是我姐姐毕生的杰作。”

“说啥呢,说得好像我快死了一样。”

“哈哈……这些我刚刚大致看了一遍,这个年纪能画出这样的画来,前途不可限量。”

“谢了大叔。”

“咦,这不是画的湿地公园吗?那些树很特别,主干都有些歪斜,前段时间我去玩过记得特别清楚。”喜子看出了其中一幅画的作画地点兴奋地指了出来。

“嗯,是这样的,这是我很多年前画的画了,那时候还不娴熟,色彩搭配和过度上还差了很多。”

“是吗,我们这些门外汉可没那么讲究,反正我看上去这画已经很好了。”喜子赞叹之余指了指另外几幅人像,“这三张画得都是你吗?”

“有一张是,两张不是……”

“吱,吱”这是院子大门开关时发出的金属摩擦声,“是爸回来了。”胡澈头往阳台外面看了一眼便飞速跑下楼。

“喜子我们下去吧。”何队看了一眼胡冬梅,绅士地鞠了一躬:“打扰了。”

胡超推开大铁门,牵着一只狗慢悠悠地走了进来,看到儿子从家里飞奔而来:“我滴妈,跑这么快干嘛,别摔个狗啃屎。”

“没事,就是来客人了,派出所的,说是想找你了解一点情况。”胡澈蹲下来摸了摸被剃了些毛的柯基,“阿柯,你好像瘦了,想吃肉吗?”柯基吐着舌头,亢奋地跳进了胡澈的怀里。

“啊?这不都了解完了么,怎么又来,没完没了了!”胡超把狗绳递给胡澈,“你带它去玩会吧。”

“哦。”胡澈抱着柯基朝树荫下的狗窝走去。

胡超站在院子中间看着从自家门口走出来的两位民警同志心中泛起一丝苦楚,这又让自己想起18号那天的傍晚,好友惨死的画面不堪回首,口供在当晚已经如实回答了,现在又来讨什么说法呢,那干脆把自己当成复读机再重复一遍就好了,想想就难受。

“是警察同志啊,辛苦你们了,这么远还要你们重新跑一趟,有什么可以为你们提供的吗?”胡超待那两位警员走近些才发现是18号那天出警的领队和他的小弟,领队可不是吃素的,说话得考虑考虑后果。

“胡老板真是好福分,儿女双全事业有成,早上还能遛遛狗晨练一下,这些事我们想都想不来。”何队走到胡超面前,看着胡澈给柯基喂食不禁感慨万千。

“哪里哪里,没有你们人民警察来保家卫国,我们百姓哪能安居乐业,你们是真英雄。”胡澈朝一棵大树下的木质桌椅伸出了手,“请,那边凉快,去那坐下来再谈。”

“我们这次来还是为了吴家的案子,希望能配合我们。”何队选了个可以看见胡澈和二楼阳台的位置坐了下来。

“一定一定。”

“胡老板,在我们后续的调查中发现你和死者吴寿福的关系很密切,不像你在派出所做笔录时所说的一般般。”

“那这要看你怎么理解了,每个人的感受都有所不同吧。”

“你除了开会所之外,私底下和吴寿福也有房地产开发方面的交易吧。”

“交易?材料商的生意我可没做过,我的经营范围还没有广到那个地步。”

“我不是指这方面,邓昌虎你认识吗?他可是你的小弟。”何队说着把邓昌虎的照片放在了木桌上。

看到自己小弟邓昌虎的照片后胡超心里一紧:“没错,是我的人。”

“他在北埂村拆迁的时候伤了人你知道不?”

“还有这事?”胡超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你的人在吴寿福的地皮上干什么?”

“这……他托我帮点忙而已,做生意嘛,我就是看在钱的份上。”

“你这是涉黑了,想把自己也帮进去?”何队吸了口烟,看到胡冬梅正趴在阳台上望向这边,这个机敏的女孩估计很担心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父亲身上。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等你们一走我就去训话。”

“况且我听你的宝贝女儿讲在出事之前你和吴寿福隔三差五就会混在一起,所以你们的关系肯定很紧密!”

“冬……冬梅?”胡超看着眼前的何队突然有点紧张,没想到自己不在家的短短半小时就已经被探知了底细,可怕的是不知道他到底了解了多少。

“有疑问吗?”

“没有……唉,要是这么说我们也算是酒肉朋友吧。”

“这么多年,肯定收了不少好处吧。”何队从前到后把胡超的豪宅又欣赏了一遍。

“就那样,勉勉强强凑合着过。”

“即使是这样,也叫凑合?胡老板人长得挺清瘦,胃口可不小。”

“哪里哪里。”胡超摇着手,手指上的红宝珠格外亮眼。

“咳,咳”喜子忽然清了清嗓子,“我还听说吴寿福欠你一大笔钱没有给,这会不会让你产生杀害吴寿福的想法?”喜子用笔记本挡住手机,给何队看了看手机上孙露刚刚发来的一条信息:何队,刚在吴家卞洁那了解到吴寿福生前欠了许多钱,胡超就是大债主之一,你正好去了胡超那,跟你说一声。

“胡说,哪有这等事!”

“这可是卞夫人说的,要不带你当面去问问?”

“卞……卞夫人?噢……我的意思是欠钱归欠钱,杀人是不可能的,一码归一码。”

“欠得多了那就说不准了。”喜子语气低了下来,但还是想回击一下胡超。

“如果你们今天来就是问债务的问题,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了。”胡超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板着个脸做出无可奉告的样子。炎热的天气很好的掩饰了胡超内心慌张带来的应激反应。

“案发当天你说没有和吴寿福有过交流,可是有人却看见你和吴寿福在北边花园附近逗了会狗,难道你俩默契到不用说话?刚还说你们只是普通朋友!”

“这个……你不说我差点都忘记了,呵呵,这不是投其所好嘛,谁都知道吴寿福他喜欢狗,本想去深入交流一下,但最后只是单纯的聊了会关于宠物的问题。”

“哎呀,胡老板越来越难捉摸了,一会说做事只看在钱的份上,一会又视金钱如粪土,欠你的一大笔钱不着急要,光聊狗,难道这狗价值万金?”何队看了看远处的胡澈,“喜子,我们过去看看这只金狗,这可是大清早就和胡老板一起晨练的狗,肯定非同一般。”

“好嘞。”

“这……就不必了吧,这狗有点认生,小心别伤着了。”胡老板跟在后面小心叮嘱着。

“汪……汪,汪”,“不许叫,这是客人。”胡澈在狗的屁股上来了一巴掌。

“这是什么狗,是不是叫柯什么来着。”

“这是柯基,队长。”喜子补充道。

“我记得柯基的毛很短呀,怎么还要剃毛呢。”

“我家这狗会经常进屋,即使毛很短,也会帮它剃掉一些,省得掉一地,打扫起来很不方便。”胡澈又摸了摸安静下来的柯基,估计是自己刚刚下手偏重了些,有些心疼。

“是建强来了,喂,这边……”胡澈朝院子门那喊了起来,“是同学来了,我先去陪同学了,叔叔再见,爸爸你再陪叔叔们进屋坐坐吧。”说完就去开门迎接了。

“哦,好,去玩吧。”

何队指着胡澈一脸笑容:“胡老板,瞧你家这孩子,真懂事,真有福啊你。”

“哪里哪里,这么大的孩子了,基本素质而已。”胡超看了看手表,已经九点半了,“是叫何队,没叫错吧,进去吃点西瓜消消暑,老站着外边不合适。”

“不了,你的好意心领了,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你也知道我们做警察的只想尽快把案子破了……”

“是啊,一想到凶手现在过得比我们快活就浑身难受。”刘喜子敲了敲自己突出的腰椎间盘,长吁了一口气。

“是是是,那你们这是要去哪呢?”

“你很想知道吗?”何队对胡超的问题感到有丝膈应。

“不不不,你们忙,我也得去店里转转了。”胡超赶忙岔开话题,“好久没去打理了,不知道这帮人是不是只知道混日子,吃白饭。”

“明天就是吴寿福出殡的日子,你会来吗?”

“当然。”

何队抬头看了一眼还在二楼阳台静静看着他们的胡冬梅,给了个淡淡地微笑便离开了胡超家的院子。胡超先是吓了一跳,以为是对自己的蔑视,回头一看原来是女儿在阳台啃着西瓜向何队挥手告别。

“何队,你看这胡超像是凶手吗?”

“不知道啊,希望不是吧。”

“为啥?”

“毕竟有这么可爱的两个孩子,不希望他们的父亲有这样的罪名。”

“你什么时候开始在断案的时候带有私人感**彩了?”

“有吗,这种想法不是正常人都会想到的吗?”

“是,但是以前可没有听你说过类似的话,难道刚刚在胡超家对人生有了新的理解?”

“嗯……没有,呵呵……”何队看着喜子觉得喜子是真的有趣。

“切,不说拉倒。”

“嘭”何队关上车门,双手放在后脑勺躺在后座。

“又熄火了,你这车离合器最近是不是有点问题,老是熄火。”喜子埋怨地又再次拧动钥匙。

“可能是离合器里边弹簧的问题,回弹太快,你再多启动几次,找找感觉。”

“该换车啦,好多毛病。”

“局里经费不足,孩子,艰苦奋斗还是主旋律唉。”

“了……解,我们去哪?”喜子艰难地启动了汽车。

“吴家。”何队摇下车窗从后视镜中隐约看见给塑料泳池充气的胡澈和他的好兄弟,心中感慨万千,这样的日子显然已一去不复返了。

汽车行驶了还不到一分钟,何队就让喜子靠边停车并推开了车门,“你在这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

“去哪啊,还是胡超家?送你过去呗!”

“不用,你是嫌车不够醒目吗?”“嘘”何队将食指放在了唇前。

喜子使劲点了点头,立马熄了火,将座椅放倒躺了下去,静静等待何队归来。

7

“事情就是这样,大清早我就起来筹备宴席,爸爸还止不住的夸我,早知道会这样,我死也不会办这个鬼宴席……妈妈!”艳芳每当想到这里又一次抱住母亲开始痛哭。

“好了,好了,你们也别问了,来来去去就这么几句,我能挺住,我家芳芳可挺不住了。”卞洁紧紧搂住女儿不断安抚着,“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你可不能出什么事哦!”

孙露看着眼睛红肿的吴艳芳也没吱声了,顾佳明却想再多问几句,却被孙露拦住了,给佳明使了个眼色,让佳明往后退退。这种感情宣泄,情绪波动较大的时候,先让她们冷静一下,还是女人比较懂女人,何苦为难同性。

何队和喜子此时站在门口看到了一切,也想让母女俩安静一会就没再往前。

“何队,你们到啦。”孙露从房间退了出来,“胡超那怎么样,有发现?”

“没有,但是感觉胡超和吴寿福的关系很微妙,现在还没有什么破绽,但是……还有挖掘的空间。”何队说得很低,眼睛一直盯着卞洁和吴艳芳,“你这怎么样?”

“我们来了之后就找管家耿有发包括两个贴身的佣人聊了聊,当天一直是跟在吴寿福身后,都是低头做事和吴寿福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三人口径差不多,也没发现特别的事情,耿有发来这里十几年了,不至于这么忘本负义吧。”顾佳明翻看着记事本怏怏不乐。

“嗯,看着挺老实的一个人。”何队随口说道。

“他们母女俩呢?”

“刚和她们提到了吴寿福的死因,回了句尽快查办,就这样子了,正琢磨着怎么继续,然后你就到了。”孙露知道自己经验不足,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耿管家吗?”何队朝楼梯口喊了一句。

“是的。”耿有发从走廊的另一端走了过来,“请问有什么事吗?”

“吴老板当天吃了些什么东西,你是一直跟着他的,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早饭喝的粥和夫人小姐一起吃的,因为当天很忙就没有顾得上吃午饭,下午倒是喝了一点酒,那瓶酒我平时也没有见过,然后……吃了点……吃了点什么呢?”

“有没有吃糖果、蛋糕之类的东西?”

“不,不可能的,他是不吃甜食的。”耿有发回的很快,“你为什么要说到甜食呢?”

“尸检报告里有一种物质叫乙二醇,是一种防冻剂,尝起来有甜味,过量会致人死亡。”

“甜的东西真没注意,吴老板从来不吃这些的。”耿有发斩钉截铁。

“总管,我想起来了,那天小姐不是给吴老板递了一杯果汁吗,那应该是甜的吧。”耿有发旁边的佣人倒是个有心人,眼珠子转的发亮。

“别胡说,小心说错话把你给逮起来。”有发眉头一皱朝佣人往后摆了摆手。

这句话声音是大了些,引得房里的艳芳走了出来,“我听到你们说到了我,是不是要紧的事,咱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省得相互猜疑。”

“小姐,你现在好些了吗?之前你的模样我看了也不好受。”有发上前双手扶着艳芳瘦弱的身躯。

“就这样吧,就是没力气,你们刚说到哪了。”

“刚才耿总管说你爸生前不吃甜食,但是尸检报告中有一种过量会致死的乙二醇,掺在甜食中不会被发现,就在询问吴老板当天的饮食情况。”何队看了一眼刚刚说话的那个佣人,“是你说的小姐给她爸递了一杯果汁吧。”

“这……嗯……”佣人出于对管家的威吓不出声了。

“是,我的确是给爸爸准备了果汁,他从来不吃甜食是不错,但是果汁偶尔会喝的。我知道那天日子重要,不想让他喝酒的,喝多了肯定误事,前段时间路过外边那家叫‘欣欣水果’的店铺,看到那的橙子又大又新鲜,想着用这个代替酒,对父亲来说是最好不过了。”艳芳说得多了有些累,找了个板凳又坐了下来,虽脸色凸显乏力,但不难从紧锁眉头中看出正在拼命回忆。

“小姐,你不会真的……”佣人捂住了嘴,显然不相信小姐是杀人凶手。

“从头到尾,都是你亲手做的吗?有没有其他的意外。”何队也有些吃惊,换了个站姿,顺便离艳芳更近些。

“意外?要说这个……嗯,橙子到我手里之后确实没有经过他人之手。”艳芳直起身靠在椅后的白墙上,她的脸色几乎与墙面融为一体。“等等……”她忽然望向旁边的翠竹,“翠竹,那个橙子是在‘欣欣’家买的吗?没弄错吧!”

“我,小姐我……”翠竹支支吾吾,心跳加速,瞬间涨红了脸。

“怎么了,难道不是吗?”

“小姐,我没有去!不是,我……”翠竹双手使劲摇摆着,“我刚想出门,就看见宋主任过来参加宴席了,他问我去哪,我就一五一十把小姐想榨橙汁给老爷喝的事情告诉了他,他楞了一下,就说这点小事他去买好了,让我回来帮忙。”

“你听了他的?”艳芳惊讶之余也只是眉头微皱,软绵无力的她做不出多余的动作。

“是的,小姐,你也知道那天很忙,许多杂物要做,光是收拾屋子都来不及,做不完就要挨批了……”

“这么说宋明明才是真的凶手喽。”喜子下意识掏出手机想打电话,看了一眼何队又收了回去,“要不要把宋明明控制住?”

“不慌,他坐的那个位置跑不了的,先别惊动他。”何队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语气平静坚定。

“怎么会是他呢,会不会……”

“哼,我就说吧,凶手就出在他最亲密的朋友中……”

“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有趣了……”

空荡的二楼,瞬间变得格外嘈杂。

“都静一静,安静。”耿有发让佣人们都闭嘴,“都给我站好,还有没有家法了?这么吵,警察怎么做事啊!”

“耿管家,宋明明那边我们会去调查,你要安抚好家里人,特别是吴小姐和卞夫人,他们知道宋明明有嫌疑后,肯定有很多想法,不要让他们有过激的行为。”

“这个我知道。”

“孙露,佳明我们收队,又有新的事情要做了。喜子,走的时候再叮嘱一下吴小姐吧,不要干傻事,一切以大局为重。”

“收到。”

何队看了一眼屋里的卞夫人,她的状态看上去像是再不破案就撑不了太久的样子,老吴是家里的擎天柱,这种晴天霹雳换做谁都接受不了,只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来减少这次灾难的痛楚。

待众人离去,吴昊才不紧不慢打开自己的房门,靠在门框上,确定何队一拨人离开后,才走进母亲房间依偎在她的身旁,不断轻抚着母亲的背脊,“妈,还有我和姐姐在呢,一定会协助警察找出真凶,把他碎尸万段!”

“唉,儿啊,只要找出真凶绳之以法,能告慰你父亲的在天之灵就够了,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是,母亲说的是,我只想着尽早平息心中的怨念了。”

“明天就是出殡的日子了,你和艳芳去准备准备吧!”

“知道了,这就去和姐姐商量。”

“记得一切从简啊,不要多忙活把自己累着了。”

“知道了,妈。”

管家和艳芳送走何队回到客厅惊讶地发现吴昊居然在家,“你没有出去吗?”艳芳走近吴昊拉起弟弟的手,“我们还以为你不在家。”

“没出去,我一直待在房间里听你们说话没有出来,是怕……”

“你怕什么?傻弟弟。”

“我怕被问东问西,他们之前没见过我,如果刚刚见到我,肯定又是一顿无休止的盘查,你们也知道,发生这件事的时候我根本不在家,没有任何可以提供帮助的,就不添乱了,况且明天父亲就出殡了,不想把心情搞得更糟。”

“是这样的,不出来就不出来吧,没什么大不了的。”耿有发拍了拍吴昊的肩膀好让他轻松一些。

“那他们有没有问起过我?”吴昊心里还是没有完全放下来。

“当然有,我们说你出去旅游了,但是就是联系不上,过几天肯定就回来,回来之后再告诉你们。”

“这样妥吗?”

“没什么不妥,先把这几天过完再联系不迟。”耿有发很是确定。

“那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明天……”艳芳望向灵堂,声音颤抖了一下,没有说出话来。

“姐姐,我们坐下来好好筹办吧。”吴昊牵着姐姐在大厅里坐了下来。有发让下人端了点茶水过来便站在一旁悉心听着等待小姐和少爷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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