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顾曦的说辞，秦老选择避而不听，他就这样盯着顾曦，一句话也没有说，没有过多久，她便先行败下阵来。
顾曦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盯着那碗黑汁相面了许久，最终还是无奈地伸手端起碗来，慢慢地向着嘴边靠近。
一丝苦涩的味道从唇边漫延进来，顾曦不再犹豫，拿出气壮山河力盖兮的气势，一鼓作气地咕嘟咕嘟将药汁喝了个干净。
在口腔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一碗药汁就已经全部进了她的肚子。
毕竟，犹豫就会败北。
将药碗递给秦老，顾曦一句话都不想说，毕竟，接下来的苦味，才刚刚开始。
见到顾曦已经将药全部喝完，秦老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从袖中取出一个木盒子，取出一颗蜜饯，递到她的嘴边。
顾曦见状，也不推辞，就这样就着秦老的手吃掉了蜜饯。
“爷爷先去看一下子阳的情况。”
她点了点头，“好的，爷爷。”
秦老端着药碗，刚走出门，便注意到门口走进来了一个人影，来者急匆匆的，一看便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秦老大步跨上前几步，关上门，拦住来者，神情郑重的问道：
“何事如此慌张？”
来的人见到秦老，就像是见到救星一般，上前紧紧地抓住了秦老的胳膊，来者来的很急，说话中也是断断续续的，
“不知为何，提清狮表面布满了裂痕！”
“什么！？”
提清狮，裂痕？
血液瞬间上涌到大脑，还没等秦老回过神来，
门口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先进门的蓝衣男人没等气喘过来便朝秦老喊道：
“不好了，提清狮碎了！”
“什么？你那边的提清狮也碎了？”
后来的人刚吸进一口气，听到这话，又惊地吐了出来。
紧接着，又有一人跑来，气喘吁吁道：
“我那边的提清狮也碎了！”
几个呼吸间，村子里的几处提清狮便已全部全部出了问题。
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前辈在布置护村大阵时，于每个阵角处分别埋下了阵物，并在阵物上各放上一尊特殊材质制成的提清狮。
提清狮安好无损，则代表阵物无恙，阵物受到伤害，提清狮上也会有相应的表现。
如若提清狮毁坏废掉，则代表阵物已完全毁掉或消失。
眼前一阵发黑，大脑仿佛停止了运转，接二连三的消息宛如一道道晴天霹雳，震地秦老有些喘不过气来。
握紧手掌，指尖狠狠刺进掌心，传来的疼痛使得他慢慢镇定下来。
难怪他之前总感觉阵法的力量忽强忽弱，原是因为这个。
阵物被毁，除非及时补上，否则阵法也会形同虚无。
眼下之计，要么补上阵物，要么，就干脆放弃此阵法，重新布下阵法。
二者说起来容易，实际上却都难如登天。
村子的阵法是百余年前的前辈所设，花了毕生心血，所用阵物皆为急难寻到的宝物。纵使他知晓每件阵物是什么，也难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集齐。更何况，有些东西并非取之无尽，用之不竭，坏了就是坏了，即使能找到替代物，效果也不可同年而语也。
况且山上大阵和护村大阵接连被毁，究竟是什么原因，他们补好阵法，又是否再次被毁？这些都是问题。
“老张你们跟我走，小杨，小黎留下，对了，老柳你也留下。”
秦老当机立断，迅速安排好人手。
“爷爷，我也要跟您一同去！”顾曦推开房门，她方才早在听到张叔说提清狮出现裂痕时，便匆忙穿好衣服，而在柳叔他们说提清狮已毁时，毫无缘由的，她忽然取出芨草进行了一个简易的卜卦。
虽然只是匆匆一眼，并没来得及细究，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这一次卜出来的，不再是乱卦。
根据爷爷先前说的话，她很快便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秦老转过身来正巧撞上顾曦坚定的眼神。
“正好，曦曦你同他们三个一起留下。”
“老柳你们务必要找到大阵消失的原因，如果可以的话，试试看能不能解决。”
“好。”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想法，顾曦点了下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完成的。
修复大阵固然重要，但弄明白究竟是何原因导致了目前的局面，也同样不可忽视。
“这里交给我们，你们且安心去便是。”柳老对秦老使了一个眼神，秦老颔首，带着其余的人离开了。
“走吧，去瞻居台。”柳老带着剩下三人，走出大门，朝着和秦老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远，顾曦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朝着回去的方向奔去。
“柳叔你们先去，我随后就来！”
“好，记得尽快赶来。”柳老他们停顿了一瞬，又急匆匆地朝着瞻居台走去。
回到房间，顾曦将灰白色的粉末倒入一个开口小瓶中，捏在指尖拿好，写下一张字条，悄悄推开了程子阳的房门。
程子阳仍在休息，他一向睡眠轻，方才爷爷他们的对话声音也不算小，一时之间，她竟分不出眼前的人是在真睡还是装睡。
她先将自己手中的字条放在桌前，用镇纸压好，随后取出青色瓷瓶，隔着床幔，凝视着白被下的人，几番犹豫过后，她眸色蓦地一沉，轻手轻脚地挪到屋角的香炉前，瓷瓶倾斜，灰白色的细腻粉末扑簌簌地落入香炉中，与香灰混在一起，竟是毫无区别。
他毕竟救了自己一命，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怀疑程子阳，但事态严重，也由不得她小心谨慎一些。
香炉里本就点了助眠的安神香，而自己加的东西，与香灰极其相似，且不会有任何味道，只是会让人睡得更沉一些罢了。
就算程子阳是在装睡，也不会发现香炉里的香动了手脚。
事情做完，顾曦悄悄打开房门，顺道帮忙关上了未关严的窗，又悄悄关上了房门。
安心入梦，等你睡醒，一切都会结束的。
瞻居台。
昏暗房间中央，半人高的石桌上，巨大的沙盘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墙壁上，扭曲光影投下诡异影子，仿佛黑暗中的使者。石桌正上方悬挂起一张泛黄的纸张，上面用古老的文字画着一些繁杂的线条，宛如在点燃着未来的希望。
顾曦等人分别站立于房间一角，身侧蜡烛微弱的光芒正在摇曳着不安跳动。四人双目阖实，口中吐出一个又一个晦涩难懂的文字，平添了一丝神秘。
放空自己的身体，放飞灵魂。此时的他们，正在快速地游走于村子的大街小巷之中。村中的所有事物被收纳入眼，全部角落被一扫而空。
猝不及防地，一阵急切的铃铛骤然声起，打破空气中的凝重，仿佛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发生，让人心中猛地一惊。
有人找来了。
“我去看看。”顾曦睁开眼皮，不大的声音回响在密闭的房间中。房间中并没有再响起回声，但她知道其余人已经知道了。
“不好了。大坝，出问题了！”
早在那日回来后，秦老便去找了一趟赵老，两人商讨过后，大坝边每日都会有几个身强体壮的村民前去巡逻，按时有人会去换班。
大坝一旦发生任何问题，这些人会第一时间采取紧急措施，并回村子报告给赵老和秦老。
“什么时候的事？”
仿佛一道惊雷平地而起，她的眼睛登时便瞪大了，往日那副沉稳震惊的样子，此刻也全部消失不见。
为什么偏偏是大坝出了问题，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距离大阵被毁，明明还没有多长时间，况且，爷爷他们不是已经去补阵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事？还是说，爷爷那边……
“不过很奇怪的是，大坝仅仅只是被冲开了一个豁口，便在没了后续。”
“所以现在只是大坝损失了一部分，水流没有越过豁口，冲垮大坝，人员也没有伤亡？”
“正是！水流后来又翻涌了几次，但最终还是平安无事。”
奇怪了，听这描述，就好像是洪水将要冲过大坝时生生被拦了下来一般。
是什么东西拦下了即将冲过来的洪水？
“我此番前来，是想问一下我们是否需要将大坝修补好。”
“修补大坝吗？现在雨大，贸然前去，恐有……”
顾曦话还没说完，蓦地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苍穹之下的滂沱大雨已经变成了如丝细雨。
一切冥冥之中似有安排一般，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迹象发展。
就是不知这是因为爷爷那边起了作用，还是山雨欲来前的宁静了。
“稍等一下。”
没有再深思，顾曦回到房间，回想着刚才听到的话，取出了一块打磨好的龟甲。
此事稍有不慎，便会白白损失几条性命，她需要算上一算，再做打算。
铜钱卜卦虽然时会更准确一些，但毕竟耗时太长，简单思考过后，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龟甲卜卦。
在龟甲上刻上要卜的内容后，顾曦持着火焰，不断炙烤着龟甲。
看着那不断跳跃的火苗，顾曦猛地记起她猛然想起先前可以成功卜卦，是因为护山大阵和护村大阵一同被毁，力量平衡，不会再有什么东西影响卦象，但爷爷早已带人去修补大阵，不知现在，进行的怎么样了，她也不知道，这一封，是否还是乱卦。
只见以龟甲正中央的位置为中心，密密麻麻的裂痕蜘蛛网一般向四处蔓延，裂缝交织错杂，最后形成了一副不规则的图案。
顾曦看着龟甲上的图案，心中快速解读着，最后，她闭上眼睛，陷入沉思。
令人欣慰的是，不是乱卦，卦象正常。但就目前而言，这究竟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她也说不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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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提清狮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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