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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醒来

梅林别院

潮湿阴暗的地牢内,叶南风扔下了沾满血迹的鞭子,他眼前被五花大绑的人已经昏了过去。

他不屑地看了一眼,嘴角冷哼一声,拿过侍卫递过来的手帕,随意地擦拭了一下自己的手,然后坐在了摆在正中央的那把太师椅上,他端起一旁的热茶饮了一口,问道:“可有如意姑娘的消息?”

提起夏如意,他的心不自觉地柔和了一些,自那日她被带走,他已经许久不曾听到她的消息,也不知道如今她的伤是否已经好些了?

想到这,他看着那五花大绑的人,忍不住又皱了皱眉,心中不免有些烦闷,他吩咐道:“去拿桶冰水来泼醒他!”

一个侍卫立刻跑了出去。

站在他身侧的侍卫对叶南风说:“将军,属下暂未查到如意姑娘的下落,如意姑娘之前与重云阁的贾掌柜关系匪浅,但属下遣人去查了,如意姑娘并未在重云阁里。”

叶南风沉默不语,眉头不自觉地紧锁着,眼神死死地盯着那个昏死过去的人。

他身旁的侍卫偷偷地打量了他一眼,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瞥了一眼那个犯人,心想真是个倒霉鬼,又低头恭敬地说:“将军放心,我会继续寻找如意姑娘的下落。”

那个打水的侍卫很快就提着桶回来了,他动作麻利地将那桶冰冷刺骨的水全数泼在了那个犯人的身上,那犯人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他忍不住哼了哼,声音沙哑且干涩,毫无血色的嘴唇上泛起了一层厚厚的死皮,他虚弱地抬起那沉重的眼皮看了看四周,这才又意识到自己还身处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牢里,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多久不曾睡觉了,肚子里空空如也,仿佛身体都被掏空了一般。

他半眯着眼,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个坐在太师椅上高大英俊的男子,随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想落在他的手上还不如死了的干净,他真想立即咬舌自尽,但嘴里塞了一团抹布,他只能发出小声的呜咽声。

“不必了!”叶南风站了起来。

夏如意不会希望自己去调查她,她的师兄武功高强,定能护她的平安,他只是牵挂她的伤势。夏府的事还没解决,待她伤好些了,定会再来寻自己!

叶南风这样想着,心中的波澜稍微缓和了一些,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他迈着修长的双腿,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那犯人面前,用手捏住了那人的下巴,他抬起那人的头让他直视自己的双眼,那深邃幽暗的双眼让那人心中发麻,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叶南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有的是时间和手段陪你,你放心,我定不会让你轻易死了!即使剥皮抽筋,我也定会留你一口气在!”

那人被吓得瘫软了下去,竟不受控制地尿了裤子,叶南风冷哼一声,将手嫌弃地拿开了,他轻蔑地扯了扯嘴角,眼中尽是嫌弃和厌恶……

沁竹院

曹文初拨弄了屋内的炭火盆,又添了一些新炭进去随后,将炉上的热茶端了过来,给夏如意和云鹤一一倒上,这才坐了下来。

云鹤看了看曹文初,调侃道:“嗯,倒是个十分体贴的人。”

说着,他端起热茶饮了一口,“今日朝廷已对夏府之事有了决议。”

“怎么说?”夏如意急切地问道。

说到这儿,云鹤冷笑一声:“哼,那刑部尚书说夏府是因天干火烛,奴仆用火不慎导致的走水,因是夜间,未曾察觉,所以才无一人逃出。”

夏如意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她不可置信地说:“走水?呵~他是疯了吗?圣……上呢?他信了?”

云鹤无奈地点了点头:“圣上并未多说,刑部就以此结了案。这圣上的心思岂是轻易能看明白的,也不知他到底清不清楚这其中的内情?是不是也存了包庇之心?”

他摇头叹息一声,夏大人此生恪尽职守,忠心伺君,如今遭此横祸,竟无一人替他说话!”

夏如意心中窜起一阵怒火,夏家十几口人的性命竟然就如此草草了事!难道这天底下就没有一个能说理的地方吗?这朝堂之上,现如今竟然已经如此污浊不堪了吗?难道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是眼瞎耳盲之辈吗?

她感觉胸口一阵疼痛,情急之下她咳嗽了起来,一张小脸被涨得通红。

“师妹,切莫激动!”云鹤安抚道,“先要保重身体,这样我们才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夏如意端起茶饮了一大口,好半响,她深吸一口气,这让自己的心情稍微平息了一些,师兄说得对,要想给他们报仇,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现在她还不能倒下。

“一个是定远侯,一个是太子,这两位在朝中的势力都举足轻重,朝中那些人不过是为了明哲保身罢了。他们也是怕成为下一个夏大人。”

这样的道理她自然是懂的,谁又愿意冒着风险去得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呢?太子是储君,一朝不慎,将来一旦登基继位恐怕会牵连整个家族!她并不会真的去怪罪那些沉默不语的人,只是她心中难免不平,她的义父是那样忠心耿耿,公正无私的人,如今却……

想到这儿,她不禁有些难过,更是替夏仁泽感到不值得,他忠心耿耿侍奉的人,竟然对他的性命不屑一顾!所以,他劳碌半生,最后落得这样的结局,又有什么意义呢?所有的一切,在至高的权利面前,都不值一提!那些站在高位的人,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轻轻松松地铲除他们看不顺眼的一切事物,包括人!

坐在对面的曹文初也同样眼眶泛红,或许是感同身受,也想起了他的父母兄弟。

夏如意无奈叹息,她淡淡地开了口:“师兄,曹大人身为沧州刺史,满门被灭,为何朝廷竟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说到此事,”云鹤看了看两人,“原本我与师父去沧州是为了寻一位故人,在那里待了月余,沧州风平浪静,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直到后来你传来了书信,我遣人去细细地查了一番,这才得知那曹府有一日夜里闹得动静甚大,但乡民们并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只听说是闹了盗贼,已被官府抓住了。后面我亲自去查看了一番,那曹府守卫森严,门口皆有人把手,那沧州刺史也是每日按时上衙下衙,看上去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闻言,夏如意有些不解:“按时间来看,那时候曹家早就出事了,这‘沧州刺史’又是怎么回事?”

曹文初闷声不说话,但双眉拧紧,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看他的样子或许是心中在猜测些什么。

“没错,只是当时我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但一个刺史府中竟然有这么多人把手,并且那些人看上去并不像是普通的家丁,倒是严谨得让人觉得更像是士兵!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就趁着月黑风高摸进了曹府。你们猜我看见了什么?”

云鹤卖关子似的来回看着他们,半响才说道:“在那书房之中,那‘沧州刺史’竟摘下了一张人皮面具,恭恭敬敬地跪在了一个披着黑色大氅的男子身前,那男子看不清面目,只听见他叫那‘沧州刺史’陈瑜。”

“陈,瑜?”曹文初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他盯着云鹤的眼睛,再次问道:“你说他叫陈瑜?”

“没错,”云鹤肯定地点了点头,“我听得一清二楚,他的主子还说了,若不是看在他透露消息的份上,这沧州刺史还轮不到他,说待日后彻底解决了麻烦,再找个由头让他重见天日,让他能堂堂正正地做那个‘沧州刺史’!”

曹文初双眼通红,他咬着牙猛地站了起来,一拳重重地打在了桌子上,桌上的茶水被震得洒了满桌,他哭喊道:“那个混蛋!竟然是他出卖了父亲!我父亲待他如同手足!他可是看着我们长大的人啊!我们叫了他那么多年的陈叔,他竟然出卖了我们!他怎么敢这么做?他怎么能这么做!”

夏如意本想伸出手去安抚他激动的情绪,但她的手还没放在曹文初的手上又默默地收了回去,她比谁都清楚即便是千言万语,此刻也无法宽慰他的心情!

曹文初双目赤红,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他真恨不得立即杀了那人!

夏如意和云鹤互视了一眼,这少年一夜之间,父母兄弟皆被屠戮殆尽,他也从集万千宠爱的小少爷落魄成街头流民,惨遭追杀,可最让人心寒的是被亲近信赖之人出卖,这简直就是锥心之痛。

“那些日子沧州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我发现不止是我的人围绕在曹府周围,还有另一伙人,我与那其中一人打了个照面,他身手了得,看身形倒与那日在林中的那名黑衣男子甚为相似。”

“你说南风?”夏如意有些诧异,“他怎么会去沧州?南风将军……他也是个将军!难道他就是义父口中的叶将军?”

夏如意心中疑窦丛生,若他就是叶南风,那萧子越……又是谁呢?

“叶南风?我听说过他,他是京都最近的新起之秀,听闻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他驰骋沙场五年,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是三皇子身边的红人,圣上对他也是赞誉有加!”云鹤想起了那日在林中见到的两人,看来他们的身份都不简单!

“先不管他们了,师兄,你继续说说沧州的事!”夏如意并没有心思去在意他们的身份。

云鹤点了点头:“我费了许多功夫才查到铁矿之事,这才理清其中的来弄去脉。那沧州实则早就是定远侯的盘中之物,沧州就是定远侯多年前征战停留的驻扎之地,那里的守城将领王成就是他的心腹。”

“原来如此,看来这定远侯是早有图谋。师兄,你可查到那些铁器都被送去了哪里?”

云鹤摇了摇头,说:“暂未得知,你突然叫我查沧州的事,我担心夏府会和此事有牵扯,担心那些人会对你们下手,就匆忙赶了回来,谁知还在途中就收到了贾掌柜的来信,说你出了事。”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我带回来了一个人。”

“谁?”夏如意连忙追问,曹文初也是双眼通红地看着他。

“陈瑜。”云鹤意味深长地看着面前的两人,“临走之时,我顺手将他抓来了。”

“他在哪儿?”曹文初咬牙道,“我要亲手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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