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夜市还一如既往地热闹,一辆马车缓缓地停在了花满楼的门前,云鹤率先跳了下来,夏如意随后从车里探出了头,眼前的景象让人如梦似幻,只见花满楼门前挂着数十盏八角彩色琉璃灯笼,将整座楼照得灯火通明,五光十色。
二楼的勾栏上站着许许多多身姿曼妙,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她们在上面巧笑嫣然,莺声燕语,向路过的行人展示着她们无尽的风情。
“师兄,你……你把人藏在了这儿?”
夏如意不可置信地跳下了车,看着那一群群妖娆妩媚,热情似火的姑娘,她的脸微微有些发热,这大哥靠谱吗?居然带她逛青楼!
“怎么,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云鹤用手中的折扇敲了敲她的脑袋,“灯下黑懂不懂!”
夏如意没好气地摸了摸自己的头,曹文初也跟着下了马车,果然,这个懵懂的少年看见那群对他招手的姑娘们顿时就红了脸。
那些姑娘见他如此害羞,一个个都捂着嘴笑道:“小公子,别害羞呀,一回生二回熟。有什么不懂的,姐姐们教你呀!”说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曹文初臊得脸都红成了柿子!他怯怯地挪到了夏如意的身后。
“哎呀,云公子,这是多久没见到你了!姑娘们可都想你了!”
一个老鸨从里面跑了出来,一股浓烈的脂粉味扑鼻而来,一群莺莺燕燕也涌了上来,一个个争前恐后地挽着云鹤的胳膊:“云公子,云公子……”
这家伙是没少来这里吧!夏如意翻了个白眼。
“阿初,你日后可别学他!”夏如意用手臂碰了碰曹文初。
老鸨这才发现云鹤身边还站着两个俊俏的少年,看样子稚嫩青涩许多,她一边笑着一边舞着那条脂粉味无比浓郁的手帕走了上来,一双眼睛都快笑弯了:“呦,这儿还有两位俊俏的公子呀,看样子是第一次来吧?”
老鸨用洞悉一切的眼神打量了两人一眼,随后拉住夏如意的胳膊:“两位公子可算是找对了地方,我这儿的姑娘可都是上好的绝色!啧啧啧,这公子可真是长得俊!这皮肤可比我们这儿的姑娘还要好呢!”
夏如意感觉浑身不自在,这是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轻咳了两声,生怕自己女扮男装的模样会被人识破,云鹤对她的窘迫完全视而不见,自顾自地在一旁与人调笑,夏如意斜睨了他一眼:他把人藏在这儿,是方便自己逛青楼的吧?
老鸨挥了挥手中的帕子,热情地喊道:“姑娘们,还等什么呢?快迎几位公子进去呀!”
话音刚落,群姑娘迅速围了上来,将三人簇拥着走了进去。花满楼里极尽奢华,到处是一片繁花似锦的景象,里面人来人往,男男女女打情骂俏,郎情妾意,让人看了不禁脸红心跳。
“刘妈妈,劳烦你给我们找个僻静点的雅间,再请芙蓉姑娘过来坐坐,让我这两个兄弟见见世面。”
云鹤从怀中掏出一袋银钱递到了那个老鸨的手中,那老鸨打开看了看,瞬间喜笑颜开,连连说道:“没问题,没问题,我这就去,姑娘们,快带几位公子去楼上的雅间!”
三人被带到了最角落里的一件雅间,屋内弥漫着一股檀香味,倒是与外面的脂粉味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屋内的布置也极尽风雅,几人刚刚坐下,姑娘们便奉上了茶水点心,竟突然变得规矩起来,一一行礼退下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竟然让人一时间有些不适应,方才在门外还热情似火,怎么进来了就变得彬彬有礼了?
夏如意刚想问问云鹤,就见老鸨领着一名姑娘走了进来,那姑娘一袭鹅黄色衣衫,头上戴着许多的珠花,妆容精致,甚是美艳,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情,果然名不虚名,这女子就如同那出水芙蓉一般美丽动人。
只见她莲足轻移,三两步就走到了云鹤的面前,她微微一蹲,行了一礼:“见过公子。”
云鹤点了点头,微微抬手,芙蓉便站了起来,老鸨见状十分有眼色地转身离去了。
芙蓉走近云鹤身边,为他斟了一杯茶,双手奉上,云鹤倒也坦然受之。随后她打量了屋内的其他两人,她一眼就看出了夏如意的女子身份,但并未多言,而是规矩地坐在云鹤的身侧,她柔声问道:“不知公子今日前来有何吩咐?”
“我带他们来见见陈瑜。”
说罢,云鹤站了起来,看着夏如意和曹文初说:“走吧。”
夏如意有些惊讶,她从不过问师父师兄是做什么的,但这花满楼是名满京都的青楼,那老鸨和这姑娘能对他毕恭毕敬,想来师兄的身份也并不简单。
他们起身默默地跟在云鹤身后,芙蓉走到窗边的一处盆景边,她将手伸进了置放盆景的桌子下方,用手扭动了一下机关,一面的墙壁蓦地打开了,里面赫然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通道,云鹤率先走在了前面,夏如意和曹文初紧随其后,通道内皆有烛火照明,往里走没多远就出现了一个长长的步梯,步梯向下而行,蜿蜒曲折,越往里走竟逐渐变得宽敞起来,没多久,就看见了一扇厚重的铁门,芙蓉拨弄了烛台下的机关,那扇门便打开了。
里面空旷而又安静得可怕,两侧设有水池,能听见缓缓的流水声,他们一路向前走,很快就看见了一个男子被锁着脚镣关在牢房之中,他背对着门,呆呆地坐在那儿,或许是听见了脚步声,他缓缓地转过了身,沉重的脚镣被他拖动得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他蓬头垢面,满下巴都长满了黑色的胡茬子,只隐隐看得见两只眼睛在外面,那双眼睛死盯着脚步声的方向,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直到他看见了云鹤身后的曹文初,他快速地往前爬了几步,紧紧地抓住了牢房的铁栏杆,蓦地瞪大了双眼,眼眸中全是难掩的激动和震惊。
半响,他的干涸的喉咙里发出了一个嘶哑的声音:“阿……初。”
曹文初的心脏仿佛受到了致命一击,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无法动弹了,一开始他并未看清楚牢中之人的模样,直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耳中。
他努力地克制自己,脚步沉重地走向牢笼,心中悲愤交织,昔日的笑容音貌还在眼前,可如今却已经完全变了模样,他尊敬且叫了十多年叔叔的人,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出卖了他一家人!他怎么能做到如此狠心决绝!
他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陈瑜的衣领,竭斯底里地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样做!”
陈瑜没有反抗,神色十分痛苦,眼角处渐渐溢出了泪花,他喃喃道:“对不起,阿初,对不起……”
他早就后悔了他的决定,可如今都已经无法挽回了。这说出的话如泼出的水,收不回来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生,为了自保他又选择了趋炎附势,一步错步步错!
自曹家出事以后,他日日辗转难眠,夜夜噩梦缠身,他痛恨自己,当初他为何要鬼迷心窍,做出了那样的决定!
“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他们都死了!都死了!”曹文初隔着铁栏杆一拳打了过去,那一拳结结实实地落在了陈瑜的脸上,他被打趴在了地上,嘴角淌出了一丝鲜血。
“开门!将门打开!我要杀了他!”
多日积压的情绪在此刻彻底爆发了,曹文初嘶吼着,使劲摇晃着牢房的铁栏杆。
云鹤眼神微微示意,芙蓉心领神会地拿出钥匙想要打开牢门,曹文初见状,一把抢过了钥匙,快速开了锁,一下就冲了进去。
陈瑜竟没有一丝反抗,任由那拳头一拳一拳地砸在身上,硬是闷声不吭。
曹文初像疯了一般,一边嘶吼一边拳打脚踢,他双目通红,眼中噙着泪花,一遍又一遍地问:“为什么?为什么!啊——啊——”他一下一下用力地宣泄着自己心中无限的怒火,宣泄着那些积压在内心的伤痛。
“阿初……”夏如意小声喊道,却感觉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口,仇人近在咫尺,难道还不允许他宣泄一番吗?
她侧过头小声地问云鹤:“师兄,他不会被打死吧?”虽然他罪该万死,但他现在还不能死,他可是个重要的人证!
“你放心,有我看着呢!让他发泄一番也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陈瑜已经鼻青脸肿,话都说不出了,嘴里鲜血淋漓,还在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曹文初高举起的拳头被云鹤一把抓住,他扭头看向云鹤,眼中的怒气尚未消退,双眼通红,额头上有许多的汗水,粗重的喘息声充斥在整个地牢之中。
“可以了,留着他还有用。”云鹤看着他的眼睛说。
曹文初并未说话,他回头看向地上的人,陈瑜已经遍体鳞伤,一点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他被自己一只手拽着衣领一动不动。
他握紧了拳头,手上青筋暴起,骨节泛白,努力地克制自己想要立刻杀了他的冲动,他咬了咬牙,一把松开了抓住他衣领的手,瘫坐在了地上,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头埋得低低的,虽是极力隐忍,但眼泪还是掉落了下来,夏如意走了进来,手才触摸到他的头发,他就站了起来,一把抹去了眼泪,低着头跑了出去。
这小子!夏如意望着他的背影,在心中叹息一声。
“芙蓉,去找个人给他看看,可别让他死了。”云鹤对身后的芙蓉说。
“是,公子。”芙蓉乖巧地答道。
夏如意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啧啧,真是让人赏心悦目,这师兄是怎么把这样一个美人收在身边还为之不动的?
芙蓉或许是感受到了她的眼神,她也看向了夏如意,正好与她对视,她浅笑着轻轻颔首,那模样真是让人心神汤漾。
夏如意连忙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轻咳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毕竟这样**裸地盯着别人看是不礼貌的。
云鹤似乎看出来她的尴尬,笑道:“这是我的师妹,夏如意。”
“如意姑娘。”芙蓉向夏如意行了一礼。
“芙蓉姐姐好!”看样子,芙蓉比她虚长几岁,她赶忙还了礼。
“咱们走吧。这里自有人来处理。”
云鹤说着又看向地上的陈瑜:“你若是真心悔过,就暂且先留着你的性命,待日后好好赎罪!”说罢,迈步走出了牢房。
夏如意看了看陈瑜,心中感慨,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回去的路上,曹文初一言不发,夏如意坐到了云鹤的边上,好奇地问:“师兄,那芙蓉姑娘是你的人?那花满楼该不会也都是你的吧?”
云鹤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敷衍地“嗯”了一声。
“不会吧!你居然这么有钱!”夏如意十分震惊,“那可是京都最大的青楼!等等,那些姑娘该不会都是你掳来的吧?”
“想什么呢?”
云鹤用折扇敲打了她的脑袋,“那些都是些无处可去的姑娘,是她们自愿留下的。不过都是些可怜人相聚一处罢了,也算是有个慰籍!”
“那老鸨……”
“方才不过都是在演戏,掩饰身份罢了。这京都最繁华热闹之地,就是搜集情报的最佳地点。花满楼里不乏有权贵富庶之人,他们的消息,才是这京都城里的第一手消息。”
云鹤笑道,“日后,你会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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