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成婚姻的基础应该是爱情,对于一部分人而言,婚姻的构成又不只局限于爱情。有人是因为社会压力,只为了给父母一个交代,凑合着过,这是超级不幸福的;有人是利益羁绊,双方本身经济条件好,婚后能在资源上相互支持,算是门当户对;有人是养老保险,两者有着共同的目标,彼此善解人意,成为对方的精神支柱;有人只是为了传宗接代,不谈感情。谁都想寻求臻爱,三观契合,相互陪伴,成为对方的灵魂伴侣。
这位男士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自家姐姐。
“我和我姐姐是双胞胎,我们今年都三十四岁了。我是按部就班的结婚生子,大宝九岁,二胎刚满月。我姐姐还没结婚,也没有男朋友。在满月席上被亲戚们一通数落,我爸觉得抬不起头来,我妈直接气病了,成天躺在床上。我左思右想,来个先斩后奏,给我姐找个对象。”
殳鸽沉思了一会儿,道:“你姐姐不知道你来给她安排相亲,你自作主张,不太好吧?”
“我姐姐这个人呢,脾气不太好,比较急躁,性格也孤僻一些。对于结婚这件事,她很抵触。三十岁之前没有谈过恋爱,三十岁之后频繁相亲,每次都是我们‘押’着她去的。她和我老婆关系特好,我老婆说我姐姐这个人相处起来还可以,就是防备心有点重,不太信任人。”
“这是你老婆告诉你的?”
“嗯,我姐姐对家里每个人都好,上学的时候人缘儿也好,上班之后与同事们相处融洽,从来不与人吵架。一提结婚像是变了一个人,特别特别烦躁,说得多了,会摔盘子摔碗。满月酒那天,亲戚们说话不太好听,我姐姐直接连桌子都掀翻了,我们给饭店赔了不少钱。回家之后,我爸、我妈、我姐,哭得不行了。”
“你姐姐和你们一起住,还是自己住?”
“我父母年轻的时候买了小套二,他们俩自己住。老房子拆迁,一大一小。我们一家四口住在小套三,我姐姐住在那个小套一。我们家和我姐姐住在一个小区里,平时不常走动。”
那四个“演员”也都忘了演戏,皆朝着这边看,竖起耳朵听。
殳鸽与阚涤眼神交汇,接着问道:“姐姐以前受过情伤?”女人过了三十岁还没结婚,无外乎三个主因。一是本身不想,二是对感情失望,三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殳鸽给无数人说媒总结出了重要的一条——有的人天生姻缘浅薄。
他的妈妈曾给一个漂亮的适龄女孩子说媒,这女孩子样貌好、身材好、性格好,可就是没人肯瞧得上。妈妈还逗过他:“这样的漂亮姐姐,你喜不喜欢?”殳鸽那时**岁,脸一红,低声说“喜欢”。现在他即将而立之年,那位漂亮姐姐年近五旬,依然独身。她洁身自好,上班挣钱、陪伴父母、旅游散心,报了老年大学,养了一只大型犬,还养了一只小型犬。但没人相信她过得好,只会指指点点。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只要你没有按照大众意向的价值观活着,那你就是有问题。你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是你无能;你不结婚,是你不行;你不生子,是你身体有问题。议论者那副玩味的表情,的的确确引人不适。
男士摇摇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姐姐三十岁之前没谈过恋爱,她一直都是乖乖女。”
阚涤在一旁听不下去了,突然发问:“如果你的姐姐是真心不想结婚的话,你会怎样呢?”
“那不行!”男士急了,扭转头来看着阚涤,“不结婚不行的!不结婚会被人耻笑,被人说闲话,被人瞧不起,哪能不结婚呢?她是我姐姐,我爸我妈为了她都气病了。我是她弟弟,是她的亲人,我这不正是在想办法帮她吗?就算她结了婚又离了,我们……”
“你们家的亲戚朋友就会觉得你姐姐是个正常人了,对吗?”阚涤打断了他的话,“你只是在想办法尽快地将姐姐嫁出去,而没有去想姐姐不结婚的根源是什么,更加没有想过如果姐姐离婚之后跑回娘家来,你与你的父母又会怎么想。看似是在解决一个问题,其实你们是在制造一个麻烦。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存的权利,也有选择生活方式的独立思维,只要自己没有烦扰到别人,自己的选择就不能完全称之为错。”
谷蜜也站了起来,义正言辞道:“你姐姐住的那套房子,无论是名义上还是法律文书,皆属于你的父母,只要你的父母没有异议,你无权过度干涉那套房子的归属。表面上你是着急姐姐的归宿,实际上你是对那房子虎视眈眈,你怕姐姐霸占父母的房子,害怕你的两个孩子失去一部分财产。我想你姐姐更应该感到害怕,外人还没有瞧不起她,自己的弟弟竟然在背后算计,自己的父母在对她进行道德绑架。”
“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兮。如果你的姐姐沉溺于爱情,你又会是另一番说词了。婚姻本身并不糟糕,糟糕的是胡乱找一个人匆匆进入婚姻,然后看对方不顺眼,看自己也不舒服,陷入恶性循环,损人不利己。有很多父母觉得儿女的婚姻是上天注定的事,女儿嫁人,儿子娶妻,自己就可以不用再担责了,这种甩包袱的思想需要改一改了。”时觅的播音腔一出,谷蜜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暗自思忖着这声音怎么会如此耳熟,一定是在某种环境下听到过。
敏珁瞅了瞅冥思苦想的谷蜜,瞧了瞧一脸严肃的阚涤,看了看恬笑满面的时觅,自觉如果再独自坐下去而没有任何表示的话,的确是有些尴尬了,便两手撑着椅子扶手,正准备缓缓起身也说上几句话,忽闻一个高昂的女声从门外传来,高跟鞋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声音的主人出现了。一张菱形脸,修着一对八字小挑眉,一双杏眼圆睁,身量大概一米六三上下,脚穿□□厘米的黑色无纹高跟鞋。头上梳着饱满盘发,既显气质又带年龄。
“你姐姐结不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是找个有钱的姐夫捎带着手把你们一家四口都给包养了,还是找个穷鬼姐夫给你姐添堵啊?”麻诗墨一边说,一边往殳鸽的大办公桌前走,短暂的几步路,已经用眼神向站着四位打了招呼。
“我姐姐结不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跟你们这几个人有什么关系?怎么就突然冒出你们这几位来搭话了?你们有什么资格质疑我?你们不也是在这里相亲择偶吗?有能耐的话,还需要别人介绍?不早就自己找了!”这男人受不了群起而攻之的氛围,站起身来,将怒气撒在麻诗墨身上,冷笑一声,“看你那眼角的鱼尾纹,脖子上的颈纹,年纪不小了吧?头婚?二婚?反正是没人要!”
麻诗墨并不恼,只是笑言:“对呀,我单身,有问题吗?”
男人愣了一下,没料到麻诗墨回答地如此自然,轻咳了两声。麻诗墨顺势补了一句:“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入处事待人当中,于己没有好处,反而落人笑柄。我单身不假,但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婚姻嘛,合则来,不合则去。”她伸了右手食指向上指了指,“我急,老天不急,强扭的瓜不甜,何必一定要在意别人的看法。这世界上有八十亿人,我每一个人的意见都要听、都要表示认同,我岂不是成了这八十亿人的奴隶了!记住了,‘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麻诗墨最后一句话话音刚落,时觅就绷不住笑出了声,她揉了揉鼻子,止住笑,接话道:“你姐姐的事,就让你姐姐自己解决。她如果真心寻觅有缘人,自然会迈出第一步。纵然她单身到底,也不妨碍你一家四口的小生活。”
男人临走前很平等地将每个人都狠狠剜了一眼,小声嘟囔着“一群神经病”,给殳鸽留下了一句话:“我看你这婚介是不想干了。”语气并不带有威胁成分,也没有诅咒的情绪,更多是说说狠话发发牢骚。
敏珁不无担心地看着殳鸽:“他不会真的找麻烦吧?”
麻诗墨盯着敏珁的脸,笑道:“放心吧,什么事都不会有。”她环顾四周,指着敏珁说,“我见过你们所有人,但只对她有印象。”说完了,又意味深长地去看殳鸽,眼神移动,不小心与谷蜜对了眼儿,两人相笑不语。
“这样的男人只知道指责女性的无能,自己是有贼心没贼胆儿,懦弱无能!无聊的人只知道说无聊的话,杀伤力不强,构不成威胁,大家都不用放在心上。”麻诗墨向着敏珁微笑,敏珁从心里还是感激麻诗墨的出现,要不然自己跟着那三个人站起来,却压根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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