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珁很快就明白了谷蜜嘴里“完了”的意思。殳鸽告诉敏珁不要将今天两人所说的任何话说与谷蜜听。两个人就着柔和的灯光,看着满桌的菜肴,却无心享用,只是一个劲儿地叹气。敏珁不死心,轻声问道:“汤宇熠真的不要再争取一下了?他不是对谷蜜很有好感的吗?怎么能说断就断呢?”
殳鸽的两条胳膊抵在桌沿,叹道:“喜欢不假,但更多的是单相思。虽然汤宇熠出现在谷蜜面前的目的很明显,但谷蜜从来没有迎合他,而且——他是我的朋友,但我还是要说——汤宇熠喜欢谷蜜,但他没有对谷蜜有任何感情上的表示。”
“送花?”敏珁转着眼珠子想了想,“汤宇熠帮谷蜜进行工作上的事,这应该是成年人对于笃定情感的最直接的一种表示吧!”
殳鸽笑了笑:“这也太隐晦了吧!你又不是不了解谷蜜,她可不是那种严肃的人,工作上都是喜形于色,不知道隐藏表情,更何况是感情呢!她对阚涤有好感,汤宇熠并没有不满,但是当阚涤和时觅多次表现出亲密的距离,谷蜜的行为就不对了,汤宇熠觉得自己是在纵容谷蜜不道德的情感表达。”
敏珁端起右手边的杯子,一口气饮下了半杯橙汁儿,缓了一口气,笑道:“这都是汤宇熠的话吧?经你这么一转述,似乎……”她注意到殳鸽轻轻皱起的眉头,“更深奥了。”她本想说汤宇熠说话本身就令人难以理解,经殳鸽思维的润色,更让人费解了,转念一想,还是觉得深奥二字更有礼貌一点。
有一天忽然飘了雨,雨势不大,雨点急落。烦赖在婚介所的汤宇熠走不了了。他站在窗边看着雨滴落在地上的印子,不假思索地重新坐下来,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地敲起了键盘。声音有些响亮,和着雨声,实属扰人。
殳鸽越听越烦,扯开嗓子问了一个问题:“喂,你和谷蜜真的不打算继续了?”
汤宇熠敲击键盘的双手停了下来,转过头瞧着殳鸽:“那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没感觉。”语气很平淡。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就现出了谷蜜的身影——她站在门口处,露出了一张脸和三分之一的身体。那脸憋得通红,浑身透着窘迫的气息。殳鸽正瞧得清楚,眼神在谷蜜和汤宇熠的脸上逡巡。只听汤宇熠又道:“而且你用词不当,我俩哪来的继续呀?我也佩服我自己,死皮赖脸地纠缠着人家。得了,热屁股坐不惯冷板凳,我不打扰谷大律师的情感世界了。”他背对着门口的位置,或许有感觉,偏偏装作不识趣。
谷蜜的脸涨得更红了,像即将爆裂的番茄。她扭头就跑了,连声招呼都没有留下。殳鸽没有动身,只是眼神追了出去。汤宇熠后知后觉,赶忙回转头去,一个人影都没瞧见。
汤宇熠好像明白了刚才背对着的人是谁,但话说出去了,覆水难收,何况他也没有说错,就算谷蜜要当面与自己交流,他也会一字不漏的说出来。感情的事,勉强不来的。
如果像殳鸽和敏珁,该有多好。
汤宇熠的两只手在键盘上继续敲击起来,声音陡然变得轻轻飘飘。他的脸上不觉浮现笑意,暗想: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殳鸽和敏珁之间有着何样的情愫,只是默契地选择不挑明罢了。
谷蜜的世界一下子静了下来,没有了汤宇熠晚安的问候,没有了阚涤的情感寄托,也没有了雪糖的网文。不知何故,雪糖选择了停笔,在这节故事的最后留下了几行字,再未出现。
“经过坚持与放弃的摇摆不定之后,终于在反复纠结中来个小小的交代——不!写!了!谢谢两位耐心的读者!我们后会无期……”
谷蜜只想揪着雪糖的衣襟使劲摇晃一番。故事留下了男女主人公久别未重逢的悬念,再没有了下文。这是吊人胃口还是倒人胃口啊!“真是的,怎么会是这么没有交代的作者啊!难怪就两个读者关注,真是白费了我们的一番热心。哼!”
手机歪到一边去,生了一会儿闷气,又重新捡起手机打开看,想从头再看一遍,看看这作者是不是留了什么线索,看似没有写完,其实已经交代了男女主人公的归宿。网页刷新后,出现了一位读者的留言,两个字:等待。
谷蜜撇了撇嘴,自语道:“嘁,等待?有用吗?无论好坏,人家都不打算写了,你等什么啊!这么多人,就咱俩看雪糖的文章,可人家根本就不珍惜咱俩,热脸贴冷屁股,白费一番感情。”她的心猛然一震,忽然想起了汤宇熠。
晚了,真的晚了,无论愿不愿意,汤宇熠不会回头了。殳鸽说漏了嘴,汤宇熠参加了相亲,貌似有了中意的人,两个人略带些一见钟情的意味,只是没戳破那层窗户纸,还在了解阶段。殳鸽说了,这次差不离。
敏珁捂着嘴笑道:“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给汤宇熠介绍对象的时候,和别人会有什么不同吗?说媒的人最会偷换概念。比如抠门儿被说成会过日子,有潜力就是现阶段无房无车,创业就是没有工作。还有什么?说来听听!”
殳鸽偏不说:“这可是我们的专业术语,哪能被你们这些外行人学去。你知道一点皮毛就行了,商业机密不可乱说。只管放心一条,给汤宇熠说媒,一视同仁。哎,给你们讲个有趣的事,有个妈妈竟然让自己的儿子找个婚托儿,你们猜为什么?”
敏珁忙问为什么,谷蜜却走了神。
“我也纳闷儿啊,哪能这样明目张胆的造假呐。那位妈妈说了,先找个人演一场戏,把前几年随出去的份子往回收一点儿。她的老朋友老同事都有去世的了,她愁的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谷蜜当场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也附和着敏珁笑,但手里的茶杯已然端不稳,杯里的茶水忽然跳起了舞,大开大合,热情奔放。
汤宇熠从此就脱离了这个小圈子,自己的时间一半分给工作,一半留给准女友。他说如果阚涤和时觅的婚礼需要他的帮助,他不会拒绝。殳鸽和敏珁将以伴郎和伴娘的身份参加那场仪式。谷蜜觉得自己被无情的抛弃了,却又不知该如何启口,只好保持缄默,拿了不知从哪里看到的一句诗自我安慰:“你富贵,你荣华,我自关门睡。”
这世上不会有真正落单的人,除非你是自愿的。这话说得有些绝对,却也是那么个理儿。麻诗墨躲避着曹恪励,躲得自己都烦了,有些欲盖弥彰的影子,迫使好事者故意开玩笑,听起来颇有指桑骂槐的憋屈感。
麻诗墨满腔的郁闷没处倾泻,烦赖着筱棠不撒手,用一杯咖啡耗费了筱棠一下午的时间,听麻诗墨口中所谓朋友的故事。
当嘴里说出“我有一个朋友”的时候,听者就明白了这朋友的身份,即使真的不是说者自己的事,也会起了不适当的联想。
筱棠自是不信麻诗墨嘴中的“朋友”,一脸坏笑地看着麻诗墨:“墨姐,这个小男友,我认识吗?”
麻诗墨的大脑很清醒:“我朋友的小男友,你怎么会认识?我都不认识!”她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筱棠的双眼,迫使筱棠甘拜下风。“你说说呀,他俩能在一起吗?女的比男的大六岁,现在看着好,以后呢?女人发育早,衰老快,过个一两年,那男的能一心一意嘛。”
筱棠撇撇嘴:“墨姐,你那个朋友对小男友是什么态度啊?”她自是不信这所谓的朋友会是与己不相干的人。
麻诗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回想着曹恪励的一举一动。以前是曹恪励观察她,现在反过来,有意无意地去揣摩曹恪励言行举止的意义,常常被曹恪励觉察到,回她一个微笑,她忙将头转向一边,带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拙劣演技。“好像也有点意思吧!男的先表白,女的也就心思乱了,应该有点喜欢吧。”
筱棠笑道:“这男的呀,欲擒故纵,让女的陷入单相思了。厉害呀!”
“是不是有心机啊?”麻诗墨心下一沉。
“你管他是不是有心机,你那朋友有什么值得被骗的吗?除了年龄大点儿,还有什么优势啊?”筱棠白了麻诗墨一眼,“我觉得呀,姻缘这东西最难讲了。既然两个人缘分来了,又彼此有好感,何不成全这美事呢?缘分尽了的那一天,双方也不后悔啊!想那么多有什么用?错过了才是遗憾终生呐!”
麻诗墨双眼空洞,缓缓点着头。筱棠不失时机地向前一凑,轻声问道:“墨姐呀,你得好好问清楚你那位朋友,别是办公室恋情,到头来闹了个天崩地裂,可就难收场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