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人影冲了下去,麻诗墨认得她——殳鸽的女朋友——敏珁。殳鸽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麻诗墨看得出来两人眼中对于彼此的情意。殳鸽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汤宇熠,你愣在这儿干嘛?为什么不去追谷蜜?她出事怎么办?”
麻诗墨和曹恪励同时向下坡看过去,那弯曲延绵的下坡路,一眼望不到头。真怀疑刚才是怎么走上来的!
阚涤和时觅不知所措,呆呆地立在原地。事情似乎是因两人而起,要不然谷蜜情绪不会那样激动。时觅轻轻叹了口气,问阚涤自己是不是做错了。阚涤自是摇摇头,也微微叹着气。
殳鸽注意到两人的脸色,道:“你们没错!”
时觅的心里像翻涌的海,她后悔自己的决定。原本只是想断了谷蜜对于阚涤的念头,没想要刺激到她。就在昨晚,时觅向阚涤提议,要在今天的活动现场宣布结婚的事。两人相处许多年了,早年间对于婚姻生活的恐惧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谷蜜情感的介入。虽然她没有真正的做任何出格的事,但那种不合时宜的想入非非,也使得时觅的心揪得紧紧的。
阚涤送给她的每一束花,都被她留下了痕迹。花有败落的时候,但绑花的丝带完好无损地打成了蝴蝶结,随着窗缝间透出的风飘动着,一个一个振翅欲飞。阚涤说他送一束花,都会留下写好的卡片,一张一张折叠整齐,待到她想要结婚时,全数给她。
连谷蜜都没有料到自己的情绪会是如此激动,在听到阚涤和时觅不经意地说出要结婚的时候,谷蜜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起了啜泣声。那俩人的举止并未透出亲密,反而各据一位,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个消息。
若不是敏珁递过来的纸巾,谷蜜还未觉察到自己的严重失仪,不小心与汤宇熠的对视,使得她仓皇而逃。汤宇熠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然变了色,像是在看一个掠夺者。
“你多虑了,汤宇熠怎么会用仇视般的眼神看你呢?”敏珁劝慰道,“他对你的情感,你又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是你还没有接受而已。”
谷蜜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她的心都要碎了。
“这样也好,本来你对阚涤的感情就不对,现在可以彻底放弃了。”
纸巾已经被眼泪全部浸湿了,谷蜜将其折成了小方块儿,两个手指使劲一捏,手上滑落了滴滴水迹。
“好啦,这不丢人。重新审视汤宇熠对你的感情吧。他等的时间也够多了。”
谷蜜只顾着哭泣,曲着手指揩拭眼眶泛出的泪,用了指肚擦拭人中上的清鼻涕,抽噎着说不清完整的句子。敏珁回头去看上坡的甬道,叹道:“算了,我也不上去了。”她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石凳,“我们在这儿坐坐吧。”这里没有阴凉,午间的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
任凭殳鸽磨破了嘴皮子,汤宇熠无动于衷。他宁可笨拙地帮着殳鸽招呼大家,也不要去追赶谷蜜。殳鸽急了:“喂,汤宇熠,你不喜欢谷蜜了吗?”汤宇熠了然一笑:“敏珁不在这儿,我只能有样学样,帮你招呼大家,接下来的活动内容得靠你一个人了。”“汤宇熠,你这是放弃了吗?”“殳鸽,你想要什么样的感情?百依百顺,若即若离,还是求而不得?”
汤宇熠克制住了自己想要追过去的想法。谷蜜快速冲下去的时候,他站在一旁对那抖动的肩膀看得清清楚楚。谷蜜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兽慌不择路,一个劲儿地逃窜去。她的背包带子总往下滑,那时更是不管不顾了。汤宇熠张了张嘴,想喊出她的名字,可喉咙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只剩下一片沉默。
风将两个人的对话吹到了亭子前的耳朵里,麻诗墨和曹恪励折身重新坐下来。“十年前发现爱情是难寻觅的,五年前发觉只有自己的爱情不好找,现在接受了自己可能不会有爱情的事实。要说不孤独,那可真是嘴硬。手机除了工作信息,根本没有旁人找。出去玩儿也找不到人。半夜突然醒来就好像被世界抛弃了一眼。我不恨嫁,接受现实,但是那种无可名状的孤独感就像是阳光、空气、水,成了我不可缺少的东西。”
曹恪励低着头,盯着脚下的石块儿,回道:“不需要这样悲观吧!”
麻诗墨将望向远方的眼神收回来,看着曹恪励脚下的石块儿,笑道:“朋友们都结婚生子了,基本与我断了联系。我独身一人,在别人眼里像个怪物,好像自己不是有生理缺陷就是心理有病似的。以前还有说媒的,现在可是一个都没有。年轻的男人想找年龄相仿的,年老的男人想找更年轻的。女人啊,好像就应该被年龄束缚,所有的价值都是年龄所赋予的。我觉得这很可笑,但笑不出来。”
“个人价值不是年龄所决定的,更不是外人嘴里所评议的。”曹恪励猛地抬起头,正与麻诗墨的眼神相撞,“说回我们的问题吧,你能不能接受?”
麻诗墨的心砰砰直跳,脸上一阵阵发烫:“我可以说不吗?”
曹恪励斩钉截铁:“可以!”
麻诗墨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道:“如果我不答应你,你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吗?”
曹恪励果断回答:“不会!”
麻诗墨无奈地笑出了声,低着头想了片刻,重新抬起的头,表情是严肃的:“曹恪励,你是个很好的小伙子,我也是个不错的大姑娘,但年龄的差距不允许我与你发生感情,至少在这一刻,我是不可接受的。”她站起身,收起石凳上的纸,快速地揉成一团,像投篮一样扔到了几米开外的垃圾桶里。
“墨姐,回去想想,好吗?再想想!”曹恪励喊住了麻诗墨,“至少在这一刻,我还不想放弃。”
麻诗墨冲着曹恪励露出真诚的笑,眼睛成了一条缝,回转头去,自认为是潇洒地一挥手,出了亭子,向上前行。
谷蜜引起的小小骚乱早已平息,更多的是对阚涤和时觅的祝福,成了活动中的一环。这让殳鸽松了一口气,他将阚涤拉到一边,问是不是真的决定要结婚。阚涤奇怪地看着他:“这样的事可以胡说吗?是,我承认以前我们之前真的很恐婚,但我们也在调整自己的心态,认真对待我们的感情,不会将婚姻当做儿戏。”
殳鸽试探阚涤:“确定不是因为谷蜜?”
阚涤大惊:“拜托,我是那种心猿意马的人吗?如果真的是因为谷蜜,怕是早就出问题了。”他注意到殳鸽的眼神看向时觅,又道,“放心,时觅不会那么小心眼儿,不会因为谷蜜拿自己的婚姻开玩笑。”他将殳鸽的头调整了角度,“我倒是担心汤宇熠,你看他的状态正常吗?我见他今天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你是不是该关心一下这位朋友呢?”
殳鸽被气得直跺脚:“早知道就不介绍他俩认识了。我就说我不适合做这一行,感情的事比算账都麻烦。”
“我看你对感情的事很擅长嘛。”阚涤故意打趣道,“敏珁喽!”
殳鸽斜着眼睛瞥看着阚涤,阚涤知趣地去喊时觅:“该往回走了,要不然准会迟到。”
时觅和大家正聊在兴头上,回道:“周末的节目,我可以晚一点去。”
殳鸽看了看腕上的表,时间告诉他,这次的活动可以结束了。精彩不可一次用尽,要给下次留有一点机会。
麻诗墨尚未甫定气息,又得跟着大家往回走,搞得自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
曹恪励的表哥终于舍得离开那心仪的女孩儿了,拉着曹恪励一路走一路聊:“情绪稳定,细心。”表哥的赞不绝口,使得曹恪励忍不住频频回头去看那女孩儿。表哥的意思,曹恪励也听懂了。如果他俩能在一起的话,无论是学历还是经济,可以最大程度地巩固先有的状况,还可以使现有阶层上升一个台阶。
“你总缠着那个大龄女人干嘛?你说世界真是小,竟然能遇到上次相亲的那一个。”
曹恪励只是笑笑。他没敢说自己对那个大龄女人的感觉,也不敢问表哥之前女朋友的现状。表哥对前任不能说完全不好,但到了婚姻这一层面,不讲现实也是不行的。
当殳鸽一露面,敏珁就拉着谷蜜跑了过去,殳鸽想将汤宇熠推过去,却扑了个空,差点摔倒,幸好汤宇熠反应迅速,赶忙拉住了他,小声说着抱歉,又像是没事人一样,快步走入到人群里。谷蜜一愣,心里顿觉异样:“他都不看我了?”
谷蜜轻声道:“完了,一切都完了。”敏珁问她说什么,她摇了摇头,苦笑道,“我是说一切都结束了。”敏珁只道是她见了阚涤和时觅尴尬,小心地揽着她的胳臂,躲开了阚涤和时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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