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到达，first floor……”
电子播报声带着机械的尾音在脑海中回荡
“宋航，宋航，航老二！”
“呜……谁啊？吵死了……”宋航闭着眼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起床气还没散，声音黏糊糊的带着不耐烦。昨晚为了完善小组汇报的PPT熬到后半夜，此刻脑袋还昏沉沉的，像是灌了铅。
“程，程飞……”宋航的语气更没好气，“大清早的喊魂呢？”
“活爹，你看看几点了？啊？”程飞的声音拔高了八度，透着恨铁不成钢的急切，“都快十点了！郭教授的电话都快打爆我这儿了，你还不去学校？”
“今天要做小组作业汇报，你这回好不容易牵头拿了个第一，多少人等着看你翻车呢，你还在被窝里挺尸……”程飞的唠叨像机关枪似的停不下来。
“行，打住，打住，我知道了。”宋航被他念得脑袋发疼，猛地从床上弹起来，踉踉跄跄地踩在地板上找衣服，“我这就起，十分钟后出门，别催了。”
“你一个表演系的学生，管我们戏影的事倒是挺积极。”宋航一边套T恤，一边嘟囔着吐槽。
“还不是你老是把手机禁音！”程飞委屈巴巴地反驳，“郭教授找不到你，只能打我这儿来，我都快成你专职传话筒了。”
宋航没再接话，手脚麻利地洗漱收拾。他今年22岁，是京市电影学院戏剧影视与美术设计专业的大四学生，专业功底扎实，尤其在场景设计上很有想法，郭教授一直很看重他。
赶到学校时，离汇报开始还有二十分钟。宋航路过办公室，敲了敲门进去，和郭教授寒暄了几句。“昨晚熬到挺晚吧？看你眼底有点红。”郭教授温和地看着他，语气里带着关心。“还好，就是最后核对了一遍细节。”宋航笑了笑，没多说。
离开办公室时，他无意间听到郭教授和旁边的老师闲聊：“宋航这孩子，是个很有天赋的，对画面的把控和情感的传递都很到位，就是性子太淡了点。”
这话宋航打小就听惯了，从小学画画时老师就这么说，他早已免疫。走进学生汇报的阶梯教室，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各组的成员都在做最后的准备。宋航找了个位置坐下，拿出电脑，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轮到他们小组汇报时，宋航从容地走上讲台，条理清晰地讲解着设计理念、场景搭建思路，还有团队分工和最终呈现效果。整个过程流畅又专业，赢得了不少低声的赞叹，但只有宋航自己知道，他心里其实透着一股莫名的烦躁，这份从容更像是按部就班完成任务的惯性，而非真正的投入。
忙完结束后，宋航谢绝了同学一起去吃晚饭的邀请，独自离开了学校。他回到小区门口时，手机又响了，还是程飞。“今天和我们系的几个兄弟约了夜宵……”
“不去。”宋航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现在只想回家躺着，程飞的夜宵邀请十有**是群聚，他实在没精力应付。“好。”程飞也见怪不怪，语气里没什么失落，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其实宋航不怎么喜欢和表演系的人打交道，程飞是唯一的例外。
表演系的同学大多外向张扬，身上总带着一股刻意的优越感，说话做事都带着表演的痕迹，这让宋航很不自在。
程飞之前也问过他，为什么总对自己的同系同学避之不及。宋航当时只是漫不经心地说：“你不觉得你身边的人，一个个总觉得自己了不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知道摆谱给谁看……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影帝影后了？”
这话听着随意，却透着他发自内心的抵触。程飞知道他性子内敛，不喜欢虚与委蛇，也就没再追问。
“对了，你先别挂。”电话那头的程飞突然想起什么，语气变得神秘起来。
“那个……你看新闻了吗？”
“有话快说。”宋航这会确实疲惫不堪，一边讲电话，一边往小区里的电梯方向走去。他和程飞在大三下学期就搬出了学校，租了这个离校区不远的小区，图个清静自在。
“沈嘉翊……他退圈了，你知道吗？”程飞的声音带着试探。
“所以呢？和我有什么关系？”宋航的脚步顿了顿，心里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但语气依旧平淡。
“你不是最喜欢他了吗？从高中就追着他接机，考影大也是因为他吧？你不觉得意外？”程飞这小子，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专戳他的心事。
“我不惊讶，因为我知道。”宋航无语地撇了撇嘴角，心里默默吐槽：我偶像的动向，我能没你清楚吗？
“明明自己就是个资深追星族，还装得这么云淡风轻。”程飞在电话那头小声嘀咕，却还是被宋航听了个真切。
“啊，昂，嗯，你知道啊？那你……”程飞还想再说点什么，“滴”
“喂喂？宋航？我艹，混小子又挂我电话！”
宋航挂了电话，走进电梯，按下了九楼的按钮。电梯缓缓上升，他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沈嘉翊的样子。
“今天，让我们恭喜CLIMBER正式出道！”
“大家好，我是来自中国的Alioth沈嘉翊，在CLIMBER里担任主唱……”
记忆回到高中那年的夏天，宋航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沈嘉翊的出道舞台。少年穿着白色衬衫，站在聚光灯下，眼神明亮，歌声清澈，像一颗突然闯入夜空的星星，明亮而又遥不可及。
从那以后，沈嘉翊就成了他的信仰。宋航看着他从青涩的新人，一步步成长为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主唱，再跨界演戏，拿下最佳新人奖。他指引着宋航，让他有了明确的目标——考进京市电影学院，学戏剧影视与美术设计，他想追随沈嘉翊的影子，用自己的专业，为他心中的最佳男主角搭建最完美的舞台。
高三那年，宋航压力大到崩溃，躲在画室里哭，“阿航，你该自私一点……”那是沈嘉翊对他说的话
电梯缓缓上升，即将到达九楼时，电子播报声再次响起：“电梯即将到达，ninth……”
话音未落，“哐当”一声巨响，电梯突然剧烈晃动起来，灯光瞬间熄灭，只剩下应急灯微弱的红光。宋航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了电梯地板上，后背重重地撞在轿厢壁上，钻心的疼让他瞬间清醒，所有的睡意和疲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散。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伸手去按呼救铃，可还没碰到按钮，电梯门突然“叮”的一声弹开了。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但宋航下意识地觉得待在电梯里更危险，于是快速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出了电梯。
“吓死我了……”宋航扶着墙壁喘着气，心脏还在砰砰直跳，“这么晚物业应该下班了吧，给程飞打电话提醒一下，让他回来的时候注意点。”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程飞的号码，可听筒里传来的只有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这龟儿子，估计玩疯了吧。”宋航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发个短信，看不看得见就不怪我咯。”
他编辑了一条“电梯坏了，回来走楼梯”的短信发给程飞，然后抹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干净，就一头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累，明明被吓了一大跳，却还是秒睡，连梦都没做一个。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个微弱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可不可以，不要退圈……可不可以……不要走……”
第二天快中午时，宋航才缓缓醒来。他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咔咔”的声响，“舒坦……”
环顾四周，房间里空荡荡的，程飞的床铺依旧整齐。“奇怪了，程飞这小子不会一晚上没回来吧？”
他怎么会这么想，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事情本该如此，心里没有丝毫意外。
宋航随意地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粉色衬衫套上，扣子都没扣整齐，就准备下楼找点东西吃，也没再多管程飞到底回没回来。走到电梯口时，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惊魂一幕，心里泛起一丝犹豫，想着要不走楼梯算了。
可是正当他这么想着，身体却像是不受控制一样，已经迈步走进了电梯。宋航皱了皱眉，也没多想，按下了一楼的按钮。
“电梯到达，first floor……”
电子播报声正常响起，电梯门缓缓打开。可开门的瞬间，宋航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外面根本不是小区一楼的大堂，而是一片陌生的白色空间，空旷无垠，看不到边际。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还是走出了电梯。就在脚尖碰到地面的那一刻，四周突然亮起无数蓝色荧光的代码，像流动的星河，密密麻麻地将他环环围住，形成一个封闭的空间。
紧接着，一道甜腻又诡异的女声在虚空中响起，带着莫名的亲和力，却让宋航浑身发冷：“欢迎来到‘黄粱梦’，你好呀，我的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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