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一次回到了蓝星。
从虫洞机带来的晕眩中回过神来，艾林居然过了一会儿才能适应蓝星的空气和重力。
尤里将自己的身体借给艾林依靠，关切道：“亲爱的，你还好吗？”
“还不错。”艾林闷闷道。
回到蓝星，意味着他们很可能被那个法外狂徒再次盯上，也意味着他们终生可能就要像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在这座星球流窜。
可是，艾林依旧想要回到蓝星，或许他是一个恋旧的人。也许在尤里和陈之间如此轻而易举地选择尤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亲爱的，所以我们接下来去哪呢？是去自然保护区，还是去黑市集会？”尤里问。
“黑市集会是什么？”
“就是没有身份的人的聚集地。”尤里说，“通常来说，远离城市，又不那么远离城市。”
艾林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去黑市集会吧，我也想看看，没有身份的人究竟如何在蓝星存活。”
他抬眸看向尤里：“不过，你知道它在哪里吗？你很了解它吗？”
按常理来说，尤里也不应该知道这些才对，除非某天他户外探险是碰到了这种黑市集会，亦或者那个中年男人在他们分别的时候带到了这种地方。
尤里慌乱道：“额，其实我也不太了解它呢。我知道一处，是因为那时候你和我分开，有人把我带到了那个地方。”
“原来如此。”艾林点了点头。
他们先在自然保护区适应了地球的环境以后，才动身前往黑市集会。
据尤里所说，每天他们都会在这里不定时聚集，有时候是早上，有时候是晚上，每个人来的时间都很随意，且会特意避免扎堆，以免引起注意。
尤里的虫洞机已经磨损，使用不了几次，接下来，他们就要在一个几乎完全脱离现代社会的地方存活，说实话，这另艾林感到些许恐怖。
黑市集会的场所，就在一个巨型的垃圾场，这里目前几乎没有人烟，到处都是硕大的垃圾，机械手臂接连不断地处理着各式各样的废物。
他们等了很久，才有一个人过来。
“你们是？还从未见过你们。”来人警惕道。
“我们是新成为黑户的，因为不想接入脑机芯片，”艾林道，“现在，我们过得实在潦倒，我可以问问，有什么工作能提供给黑户谋生的吗？”
男人说：“最近因为这个事情多了很多黑户，但我是不可能介绍给你工作的，你太面生，熟悉之后说不定有可能吧。”
他接着冷淡地例行公事地问了句：“你有什么东西要和我换吗？”
“你有什么？”艾林问。
“营养液、罐头、致幻剂、香烟、啤酒等等。”男人说，“我几乎什么都有。”
“我要拿什么和你换呢？”
“自然就是我刚才所说的东西。”男人说。
艾林点了点头，男人见艾林没有要来买东西的样子，就直接离开了。
两个人依旧停留在垃圾场，这里热得惊人，机械臂不断地发出嗡鸣，苍蝇在厨余垃圾区里纷飞。
艾林垂眸道：“不知道黑市的人是怎么获取这些物资的，不过我想，我们需要储备一些物资。”
“嗯嗯，没错。”尤里点头道。
两个人只得在垃圾场寻找物资。
说实话，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不想植入芯片而走到今天的地步。如果是他父母的话，面临这种状况，也会像他一样迷茫无措吗？
他自己便被同父母比较，尽管他同大部分人相比出类拔萃，但同他的父母相比，他实际上也算平庸。
这可能是因为“智商回归平均法则”，19世纪的科学家提出，无论父母的智商多高，子女的智商都有向平均线回归的趋势。
艾林心想，也许当初醉心于研究无机物的选择可能是错误的。如果他醉心权柄，说不定如今就可以避免这种尴尬的情况。
可是，他当初所从事的却正也却是是他真正热爱的事业。
无机物，冰冷、美丽、而易于解析，正是因为有了无机物，才会有后来的有机物，乃至生命。
或许人生从没有完美的选择。
同尤里一起搜寻完物资后，艾林很想找个地方清洁自己的身体，可惜的是，离着最近的水源过于遥远，而他们也无可能再乘坐便利的交通设施。
他们勉强找了一个可以庇体的地方入睡，第二天，那个男人并没有来，他们在垃圾场看到一个看不出性别的，在垃圾中搜寻食物的人，还有偶尔前交易的黑户。
那些黑户大多很冷漠，只交换东西，并不期待与他人言语。
艾林和尤里在第三天才又碰到那个男人。
和那个男人交换了物资后，艾林道：“我想，我们尤其需要一个工作，请相信我们。”
艾林想要找到工作的原因，不只是为了生存，也是为了看看黑户如何生存，难道都给制作致幻剂的人打工吗？
而且，只有与人相处，才能寻到突破的契机吧。
男人皱了皱眉，道：“可以，但是先和你们说清楚，这份工作并不轻松，而且，第一月的工资需要全部给我。”
艾林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安排。
男人领着艾林和尤里去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工厂，这里颜料和劣质油漆的味道几乎呛得人喘不过气来，艾林咳嗽嘞几声，发现这里的黑户都在创作艺术品。
“这是？”艾林完全没有想到创作艺术品居然也会是黑户的工作。
“很奇怪吗？”男人道，“那群外星人，没有什么审美，不喜欢工业的批发艺术，就喜欢每一张都不一样的画。你的工作，就是在这里，每天画满18个小时。”
“18个小时？”
“当然，你以为想要工作的人很少吗？这里几乎所有人都想要一份安定的工作。”
“这里几乎没有任何防护。”艾林道。
“呵呵。”
男人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离开了。
艾林和尤里便这样开始工作了。
说实话，这里的人的创作其实几乎和工业批发艺术差不多，几乎毫无灵魂，只是因为手没有机械臂精确，每幅画不一样罢了。
艾林从不知道没有身份的人会有这么多，一天，他问起身旁的工友，才知道，有时候，一些没有工作的公民，仅仅是因为犯了一些小错就会被判处终生监狱或者死刑。
政府似乎只是不得不养着他们而已。
“听说现在城内的人都已经植入了脑机芯片，真好啊。”有人说。
“我之前没犯事的时候也想植，真的，可惜完全买不起啊。”
“听说现在城内都变得非常安分，再也没有游行，再也没有暴乱，人人都乐于工作，真好。”
“不说了，不说了。”
艾林却从这番对话中感到惶恐，只要是人，大抵都会有不同的意见，如果没有游行，没有反抗，那或许只能说明脑机芯片已经操控了所有人。
这是对的吗？这应该发生吗？他想要到城内去看一看。
尤里自然无条件支持他的选择，但是，要想进到城内未免过于困难，城内几乎遍布智能监控。
或许，只能做一个微型的可操控摄像头，才能看清楚城内的情况，而想要得到这样东西，必须和更上层的人周旋。
不得已，艾林只得询问他的工友，“我想问问，这家工厂的老板一般会在哪里呢？”
他的工友疑惑地瞥他一眼，麻利地又画出一副画，“你找她干嘛？”
“我有点事情想问问她，她并不轻易见人吗？”
“倒也不是，她脾气很差，你小心点。”
艾林趁着休息时间，敲响了工厂老板的门，然而，一束激光却擦着他射向了别的地方。
是尤里，在关键时刻拉走了他，避免他被激光射伤。
“亲爱的，你没事吧？”尤里担心道。
艾林看向尤里，目光中带了些疑惑——尤里的速度也太快了吧，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速度。
不过他很快就放弃思考这个问题，看向眼前带着孔洞的门。
他过往的生活中，从没有出现这样莫名其妙草芥人命的人，他甚至还没有说什么，没有做什么，就直接拔刀动枪。
他这才意识到，这是一个没有法律、没有道德的世界。
门被打开了，女人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
“哎，我还想杀了你，然后描绘出人在惊恐状态下死去的瞬间作为艺术品呢，可惜失败了呢，不过，现在还来得及。”
你没有必要这么做，而且，我想我对你来说应当还有价值。我是首城的异星无机物的首席研究员，并且，我愿意为你效力。”
“哦？”女人挑了挑眉，“首城的研究员，很少见嘛，可我也不需要首城的研究员啊。我只需要创作艺术。”
“而你，如此美丽，无疑是我创作的最好温床。”
女人举起枪，再一次向艾林对准，艾林却向女人靠近，瞬息之间强行夺过女人手里的枪。
擦枪走火之际，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腿，顾不上疼痛，艾林威胁女人道：“你冷静下来。”
“好，好啊，我当然会冷静下来。”女人这时候才有了些许惊慌的神色，“你想要什么？”
“我想问的是，黑市里会有人提供电子设备翻修相关工作的工作或实验室吗？”
“我……不知道。”女人犹豫道。
艾林松开女人之时，工厂门口方向处却同样射来一枪。
他堪堪躲过，走到工厂时，才发现那个人已经死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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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回归蓝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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