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朋友圈又多了几个点赞几条祝福，姜楷仪点开看，除了蔡一冰和培培，还有付令尘，他祝信之生日快乐。
夜里两点多发的。
他刚下班？
她点进他的头像，想谢谢他，眉头微微蹙了蹙，页面上显示：付令尘撤回了一条消息。
就在她去医院找他的那天夜里。
他经常那么晚下班吗？
他要找她说什么？还是只是发错了消息？
外边信之边敲门边喊“妈妈”，她快速发了两个字：谢谢。便回应信之往房间门口去。
林乔也站在门口，抱着信之笑盈盈看着她：“早上好，来吃早餐吧，我做了鱼片粥。”
还晃晃信之胳膊：“信之喊妈妈吃早餐。”
姜楷仪看见是他，脸上的笑立刻就隐下去了，现在又听林乔邀功似的语气，依旧忽略他，转而看着信之笑：“快，妈妈抱。”
身后床上微信响，姜楷仪一把抱过信之往回走，还不忘把门关上。
林乔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好无奈。
昨天信之的生日派对小朋友玩得那么开心，好多亲友都夸赞，他始终没得到姜楷仪一句好评。
她不是最看重他对信之用心吗？怎么又隐身了。
一门之隔，听见姜楷仪正逗着信之，信之哈哈笑，一直在喊“妈妈”，他抓了抓头发，抬脚往餐厅去。
“爸。”
姜丛昕坐在沙发上看报，听见他喊“爸”没答应，只说：“去吃早饭吧。”
“不吃了。”林乔摇摇头，抓起外套往外走，“要去开会。”
他前脚走，后脚薛蘅出来了，跟姜丛昕对视了一眼，薛蘅讥诮地摇了摇头。
手机上不是付令尘，是黄璇问她信之生日派对策划谁家做的，她想等芊芊过生日的时候也找这一家。
姜楷仪不忙把名片推给她，她让信之自己玩，转身走进了卫生间。
等她到了餐厅，林乔已经走了，姜丛昕和薛蘅一人坐一边，一个看报喝茶，一个吃着准前女婿熬的粥。
她喊“爸妈”，信之跟着喊“外公外婆”，又蹦蹦跳跳要去抱信小胖，结果自己被姜丛昕抢先一把抱进怀里。
信之闹着要带信小胖去花园，姜丛昕不同意，外边太冷，信之又开始焦虑模式：“是中午了吗？”
“太阳出来了吗？”
“已经到十点钟了吗？”
姜丛昕耐着性子哄，姜楷仪知道姜丛昕到最后肯定会败下阵，她故意逗信之：“妈妈在吃早饭，妈妈吃完要跟外公外婆去游乐场。”
信之一听，忙放下信小胖爬上了椅子，闹着要吃早饭。
薛蘅呵呵笑，手中瓷勺碰着碗壁，声音清脆。
她舀了一勺粥看着姜楷仪：“林乔应了那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做饭手艺是不错。”
姜楷仪猛抬头：“你不会被他一碗粥收买了吧？”
“那哪能！”薛蘅反驳，又望向姜丛昕哂笑了一下，“你爹，你爹说昨天信之好开心，他经过客房，听见信之一直‘爸爸爸爸’喊不停。”
姜丛昕忙撇清关系：“我就事论事，我可不是想要楷仪改变主意。”
姜楷仪噗嗤笑：“所以，这不是挺好。以后他只有信之父亲这个身份，他上咱们家来你们把他当亲戚就是了。只要他对信之好就行。”
“往后我跟他没资格管对方，也就大大减少吵架的机率，对信之不是更好？”
“爸，我说的对不对？”她故意点姜丛昕名，还跟薛蘅挤了挤眼睛，姜丛昕摆摆手，“上班去吧你。”
没成想她到中都没收到付令尘的消息，反而姜砚行打了电话过来。
“你让我问的事儿，早上我约了瞿伯伯打球，打听到了。”
“什么事？”她自己贵人多忘事。
姜砚行没好气：“就是付令尘化缘的事！”
“化缘？”
“别插嘴了，听我说。”姜砚行喝了一口茶，“霍吉方给那个小姑娘捐款，确实是付令尘找过他。”
“不止霍吉方一个。这些年付令尘找过好几个老板，让他们出面给他的那些看不起病的病人捐款。”
“有个共同点，这些老板或者他们的家属都是付令尘的病人。”
“所以你懂了吧，他从不收礼，必要的时候请人帮忙。那些人既还了人情又博了个好名声，何乐不为？”
“人才，这家伙真是个人才！”
姜楷仪脑袋瓜子嗡嗡，没注意姜砚行还在喋喋不休夸赞付令尘，心里只有感慨和佩服，他居然是这样的人！
她对他的了解太少了。
一种敬佩和付令尘就是如此的感慨盈在胸腔，他是如此纯粹的一个人，闪亮的铠甲里包裹着柔软的心脏。
像是点在水中的火种，它染着清亮的火焰，不灼热但非常明亮。
“怎么不说话？”
思绪被姜砚行拽回头，姜楷仪摇头笑：“大哥，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嗯，跟你很像。见不得旁人受苦。”姜砚行继续说，“瞿伯伯说，有些时候数额不多，他就自己悄悄垫了。他做这些事，旁人都不知道。”
“大哥，谢谢你。”她脸上亮着神采，“我还有事，你也忙吧。”
“付医生，你有空吗？”
再次收到姜楷仪的消息，付令尘正在啃凉掉的三明治。
他没回复她一早的消息，他不知道说什么。
说“不用谢”？
还是再祝贺一次信之生日快乐？
她又来找他了？这次有什么事？
“什么事？”他打了删，好像语气太生硬了。
“有空。”也不行，他一会儿就该没空了。
“没空。”那更不行，他不能拒绝她。
他踟蹰的时候姜楷仪盯着上方一会儿浮现一会儿消失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不知道该怎么办。
索性讲清楚：“我想见你。”
她想见他！
“好，我下午四点下班。”他按住跳得有点快的心脏，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拿起桌上冰凉的橙汁喝了一口，凉意让他冷静了下来。
“你下班后没有其他事吧？如果有空一起吃个饭好吗？”
“好。”他不假思索。
结束交谈，付令尘立刻拨了电话出去：“我临时有事，让颜承松去接你们。”
姜楷仪要见他，要请他吃饭！
挂了电话拿起桌上的三明治，笑意盈在嘴角，上回她也要请他吃饭，“不堪其扰”之下他请她在食堂吃了三明治和橙汁。
这一回，换他欣喜若狂。
付令尘三两口吃完剩下的三明治，电话又拨出去：“材料准备好赶紧来找我，不要耽误我时间。”
约在日料店，姜楷仪选的，小包厢安静。
付令尘先到的，服务生推开门，她一眼就看见他坐在里面讲电话。
他朝她微微点头，既是问好也是抱歉。
他还在工作，笔挺地坐着，西服脱下来放在了一边。
他声音一贯冷清，但讲话不疾不徐，给人很沉稳的感觉。
她听得有些入迷。
不经意间眼神触碰，姜楷仪忙微微低下头，端起桌上的杯子喝水。
恍惚中想起第一回她请他吃饭，是她非要请，哪怕在食堂也行，最后还是刷了付令尘的饭卡。
兜兜转转，今天还是吃上这顿饭了，甚至还是为了他的事。
他也并非是社交意愿低的人，只是倾向于简单直接的方式，不喜欢繁琐的社交罢了。
“抱歉，让你久等了。”付令尘又道歉，微微颔了颔首。
“没有没有，你的工作比较重要。”他拎起茶壶，姜楷仪忙把杯子递过去。
两个人没再说话，包间里只有付令尘倒水的声音。
他指节修长，看上去很有力量，如果是个外科医生，那肯定也同样出色。
“姜小姐，你想吃点什么？”
“我来。”姜楷仪望着他笑了笑，“你有忌口的吗？”
付令尘摇摇头：“没有，都可以。”
她眼睛亮起来：“好，那我点餐了，牡丹虾海胆我很喜欢吃，你也尝尝。”
她是熟客，跟主管和主厨都熟，寒暄了几句又跟他说抱歉：“我临时约你，打乱了你的安排。”
“没有。”付令尘看着她，她把提拉米苏往嘴里送，一勺接一勺挖。这是刚刚主管送来的。
“你很饿吗？”
“饿。”姜楷仪有些不好意思，“我减肥，昨天信之生日我吃得有点多，所以今天控制一下，中午没吃东西。”
她这么直白。
太可爱了。
付令尘隐下笑意，只微微弯起了嘴角，指着她手中的提拉米苏：“你空腹吃这个血糖会升高。”
她呵呵笑：“下次不敢了。”
说完把最后一口送进嘴里。
付令尘失笑，气氛热络起来，姜楷仪又开了口：“其实之前我去医院找过你，但你不在。”
“你特意来找我的？”他问完就后悔，但强装镇静不挪开目光。
“没有。”姜楷仪下意识否认，眼神闪烁，“我出去办事，刚巧经过医院。”
她想起那天在梁医生和匡医生面前莫名其妙地说谎，赶紧转移话题：“付医生，我知道了霍吉方给小羽捐款是你的原因，瞿伯伯告诉了我大哥。”
“付医生，你好厉害。”
“没什么，举手之劳。”他心中的尾巴翘得老高，面色平静，但嘴角的笑意都压不住了，赶紧端起茶杯。
“我大哥很欣赏你。”
姜砚行欣赏他，那她呢？
他不作声，姜楷仪眼神望着他，满是敬佩：“我从来没想过，你在背后默默做这些，你医术高，救了那么多人，在背后牵线搭桥，不仅治病还解决他们的困境。”
“我猜，如果我没有去找你，你也会为了小羽去找霍吉方吧？”
“希望我没有打乱你的计划。”
“不会。”他摇摇头，认真看着她，“我不清楚莫晓晓的经济状况，如果她跟我提到这个，我也会去找霍吉方的。”
他太好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跟她最初对他的印象截然不同。
他根本不是冷漠的“医学机器”，只是一心都扑在了工作上而已。
有他这样的医生是患者的福气。
姜楷仪目光真诚：“付医生，原来你一直在背后默默帮助了这么多人。”
他有些想笑，除了被她夸奖的喜悦，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感觉，她就像剔透干净的玻璃，诚挚热烈。
他一贯话少，在她面前却保持不了食不言，甚至主动开口：“牛崇义家人还好吗？”
姜楷仪不妨他问起牛崇义一家，愣了愣，点点头：“挺好的，付医生，谢谢你关心。”
“上个月他小女儿过生日，我带信之去了。”
“想念肯定想念，但幸好母女三人天天在一块，能互相安慰互相扶持。”
她放下筷子，认真看着他：“多谢你的关怀，因为你的治疗让他多陪伴了家人一段时间，最后也没有特别痛苦，谢谢你。”
他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好像自己又让她想起了悲伤的事，有点自责，便赶紧结束了这个话题：“你做得很好了，你也很了不起。”
气氛有些沉默，他本想拿周倜做理由打探一下她离婚的事，现在却有些不合时宜。
口中的食物明明是广受好评的黑珍珠料理，他却嚼不出滋味，有些苦涩。
姜楷仪忽然把柠檬布丁推到他跟前：“我甜品超标了，你来尝尝。”
付令尘一怔，随后笑着点头：“好。”
他挖了一勺送进嘴里，柠檬的清香酸甜和细腻的布丁混合，不腻，反而有一种清爽的口感。
他不吃甜食，可原来甜品这么好吃啊！
气氛又回来了，他随意聊天：“林信之名字很好听。”
“我也觉得。”姜楷仪眉飞色舞，“我起的。”
“有什么寓意吗？”他心情雀跃，继续挖柠檬布丁。
姜楷仪摇摇头，忍不住笑：“因为我的龙凤胎侄女侄子叫信如和信长，所以信之叫信之。”
“‘之’很好写，他考试写名字就能比别的小朋友快一些，节省时间不是？”
想到了什么自己又笑：“信之养的猫你知道叫什么吗？加菲猫，胖胖的，跟他一个辈分，叫信小胖，他自己起的。”
她乐不可支，自己哈哈笑。
付令尘就这样温柔地看着她。
她并未察觉他的目光，等自己笑够了，收住了，又告诉付令尘：“不过信之很快就叫姜信之了。”
“等我拿到离婚证，我会给信之改姓，以后他就叫姜信之。”
时间好像静止了，仿佛世界在这一刻停滞，他的心脏猛地跳快了几拍。
好像整个世界都为他避让，他的心脏热烈跳动，那隐在水面下的理想，永远川流不息。
深夜窗外的霓虹让她有些恍惚，付令尘这个人，比她想象中更关心这些事情。
关心她的世界其实就是比关心她更高级的一种情感体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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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第 10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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