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二要去姜楷仪舅舅家拜年。
林乔一早就做好了早饭，依旧抱着信之去敲她的房门。
他跟没事人一样，现在能屈能伸得很，好像昨天邀请姜楷仪再出去旅游被拒绝的不是他。
今天他给大家做了鸡汤面，昨晚上姜楷仪窝在沙发上看莫晓晓视频的时候，他就在厨房里忙活炖鸡汤。
临睡前还憨着脸问薛蘅和姜丛昕要不要来碗鸡汤当宵夜。
当然被拒绝了。
他二皮脸，一边陪信之吃面条，一边问姜楷仪汤咸不咸，面烫不烫。
余光瞄到花园里姜丛昕和薛蘅携手散步，没注意到他们这里，便喊姜楷仪：“楷仪，今天我陪你们一块儿去舅舅家拜年吧？”
姜楷仪没抬头：“你不回玫瑰园？你不用去给那些领导和客户拜年？干嘛要去我舅舅家？”
“林乔，你注意一下你自己的身份！”
他不恼，还往姜楷仪身边趋了趋：“我身份就是信之的父亲，你的丈夫啊。”
“没几天了。”姜楷仪放下筷子，抬头注视他，“你记住你答应过我的，民政局一上班咱们就去领证。”
林乔稳如泰山：“但现在舅舅他们可不知道我们要离婚，大过年的，别让他们操心。”
“随你。”他找起借口一套一套，姜楷仪懒得跟他掰扯，又继续吃面。
他蹬鼻子上脸：“明天你们去刘阿姨家我就不过去了，我去见见我的老领导，不过假期我都得住在这里，跟儿子在一块。”
他想什么呢？
谁会同意他去刘杏群家，真会给自己挣脸。
住在这？随便他了，反正他现在就是家里的亲戚而已。
姜楷仪朝他翻了个白眼，不停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不要激怒他，再忍忍，忍忍就过去了。
孩子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爸爸会天天陪着他，开心地搂住林乔脖子亲。
外边姜丛昕驻了脚步开始掏手机，姜楷仪看着他跟薛蘅对视了一眼，好像有些讶异。
薛蘅做了个让他接的手势，姜丛昕点了接听把手机立在了面前。
这是谁打视频来拜年了？
姜楷仪也好奇，现在流行年三十拜年，顶多到年初一，今天都初二了，能是谁啊？
薛蘅也对着手机打了招呼。
姜楷仪更好奇了，他们俩都认识？那为什么还那么惊讶。
看见父母挽着胳膊往屋子里来了，她吃完面条也不走了，就坐着等，一会儿问问谁来的电话。
结果门打开她就听见姜丛昕来了一句：“信之在，在吃早饭，你跟你孙子说说话。”
啊？
是林乔爸妈？
不是昨天发过消息通过电话了吗，怎么又打视频来了。
大清早的。
林乔开心得很，忙让信之拿着手机喊“爷爷奶奶”，他又招呼姜丛昕和薛蘅坐，薛蘅摆摆手，往房间里走：“我去换身衣服。”
姜楷仪忙跟上，搂住她的肩膀咬耳朵：“怎么又打视频来了？”
薛蘅语气随意：“想孙子了吧。”
“他们说了什么？”
“哼。”她摇摇头，模仿赵玉芳的声音，“亲家母，今年孩子们没回来，你们辛苦了。感谢你们照顾林乔，他有不对的地方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尽管说。”
“你说她装糊涂吗？明明知道你们要离婚了，还跟没事人一样。”
“还有，话说回来，她挺会讲漂亮话，看上去挺懂道理的一个人，否则也不会教出林乔这么个大学生。怎么有时候做事就不动脑子呢？”
“胡搅蛮缠。”
姜楷仪没接话，赵玉芳就是装糊涂。
她跟林乔登记了离婚之后风平浪静，估计林乔都没告诉父母他们在冷静期的事。
同样，前天林霜跟她视频，让孩子给她拜年，双方都没提这茬。
离婚是她自己的事，跟旁人没关系，她不需要像每个人汇报。
不过，林霜两个孩子的压岁钱她没有再过问，随便林乔给多少，他爱给多少给多少。
还有，母亲有句话她不赞同，什么叫挺懂道理的一个人教出了林乔这个大学生。
懂道理和讲道理是两码事。
学历从来跟人品不挂钩。
收拾好往舅舅家去，还是开一部车，林乔当司机。
车上有信之做润滑剂，一家子其乐融融，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到了目的地，没想到姜砚行一家来得更早。
等进了门互相拜了年，说了一箩筐吉利话，孩子们去玩了，林乔也跟亲戚们应酬去了，涂画招手把她拐进了花园。
“赖着不走了？”
“嗤。”姜楷仪不屑，“随他，还能赖几天？”
涂画赞同，又说：“林乔父母不知道你们要离婚是不是？她是不是以为你们和好了？”
姜楷仪点点头：“应该是的，林乔大概率没告诉他们。但他们又不傻，昨天跟爸妈发了消息通了电话，早上又打了视频过来。”
涂画噗嗤笑：“别说爸妈，连我跟你大哥都收到了。”
姜楷仪很是无语，揉了揉脑袋叹了口气。
赵玉芳甚至还为上次不请自来去嘉德医疗的事给姜砚行道歉了。
涂画也讶异，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姜砚行没告诉任何人，这事儿只有他跟赵玉芳林乔母子知道，便不让涂画跟楷仪讲，免得楷仪生气。
涂画跟他想到了一块，是不能让楷仪知道，省得她又去找林乔算账。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人惹怒了不好。
眨眼初七上班，各回各家了。她跟信之依旧住在和园，林乔搬回了玫瑰园。
假期后几天林乔忙应酬，她带着信之去看了刘杏群也去了牛崇义家，还带信之出去玩了两天。
开工那天，她到单位早，比以往更早，过年家里的东西太多了，她整理出来分了六份，带给黄璇徐明阳他们的孩子们。
甚至连邵总家上高中的女儿她也给准备了一份。
浇完花，泡上咖啡，大家陆陆续续来齐了。
邵总不像以前靳美云那样单独给大家发开门红红包，但也邀请他们中午一起吃个饭。
他们正乐呵呵讲着过年的趣事的时候，听见外边咚咚咚的走路声，还有蔡一冰的大嗓门，人未到声先行，一点没有平常人模人样稳重的做派。
“楷仪！楷仪！”
“楷仪，你说说你，你瞒着我们大家干什么呢？”
他人驱到姜楷仪跟前，这话让大家面面相觑，邵总还在，也不清楚蔡一冰的意思，跟黄璇对视了两眼，视线都落回到蔡一冰身上。
姜楷仪也不明白，她瞒着他什么了？
瞒着他把红山粉末做给江安的事被他知道了？
那他不应该这么高兴，该骂她呀？
他还卖关子，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秘密似的，但发现她只喊了声“蔡总新年好”便没了下文，蔡一冰便不隐藏了：“新年我去朱总家拜年，他夫人告诉我你是她好友女婿的亲妹妹。”
“楷仪，原来你大哥就是嘉德医疗的姜总啊？”
“你说说你，嘉德是我们的大客户，你跟姜总这层关系，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呢？”
“朱总让我多关照你，他不提我也得关照你呀！”
“我就说你怎么这么能干，原来是有遗传呀！你父亲还是大学老师，哎呦，我就说你怎么这么有文化有修养，原来是出生书香门第......”
他一箩筐话，吐沫芯子都要溅到她脸上了。
嗓门这么大，其他办公室的人也过来围观，姜楷仪一脸尴尬。
“蔡总，蔡总！你过奖了。”
“蔡总，我就是普通人家，我大哥是我大哥，我是我。”
蔡一冰还想再说，旁边黄璇惊呼：“怪不得徐潇以前说你不是普通人，楷仪，你家庭条件居然这么好！”
大家又八卦：“徐潇说什么了？”
黄璇语气亢奋：“她说楷仪不是普通人，荣主任还知道楷仪不喜欢喝红茶，请楷仪尝她新买的蔓越莓果茶。”
“我说徐潇想多了，可徐潇说‘荣主任什么人呀，对谁都客气不假，可她还记得楷仪不喜欢喝红茶。她一年到头才跟楷仪见几回？我天天跟她在一块她都不知道我喜欢什么’。”
黄璇又看向其他人：“你们知道楷仪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吗？”
徐明阳和刘威下意识摇头。
姜楷仪心中不快，黄璇这人，大大咧咧，这会儿扯这些干什么！
果然，蔡一冰又问：“荣主任也知道？你跟她很熟？”
她心中直叹气，算了，索性说个明白！
姜楷仪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大家，大大方方：“荣主任爱人是我姑姑的同学。”
蔡一冰立刻问道：“你是说荣主任爱人郭局长是你姑姑同学？那你姑姑在哪里高就？”
“她早就移民了。”她单方面结束话题，“蔡总，谢谢你的关心。我挺好的，大家都对我挺好的。我得工作了。”
明显不想再聊。
蔡一冰话也讲到了，便点点头招呼邵总出去谈事情。
都到门口还不忘回头：“有什么事跟我说，好好工作。”
她不耐烦，下意识就想说自己要辞职了，想想还是憋了回去。
这会儿讲出来，能被蔡一冰烦死。
但黄璇他们三人可不会放过她。
蔡一冰一走黄璇就关上门，三个人围在她桌前，故作惊讶：“好你个姜楷仪，瞒这么深。”
“以前袁总说的朗园的房子也是你的吧？”
“怎么可能！”她赶紧否认，“我哪有那么多钱！”
“我怕麻烦。”她说的都是心里话，“我不想靠关系。你们可能觉得我矫情，但我只想有份工作，好好做事好好生活。”
“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喜欢跟人打交道，去价值交换。蔡总你们知道的，他肯定会让我找张三找李四去攀关系，但我不想。”
“还有，我计划今天就交辞职报告的。”
“啊！”
“为什么？”
“你干嘛要辞职？”
“就因为蔡一冰捅破了你的关系？”
“不是不是，你们别误会。”她连连摆手，赶紧解释，“年前我就有这个计划了，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我想换个环境。”
黄璇着急，捉住她的袖子：“那你要离开南城？”
她一瞬失神，默默点了点头：“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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