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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第 272 章

卡尔森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但却拥有一个半精灵弟弟。

这是一个老套的故事,要从卡尔森的父亲和母亲说起,卡尔森的父亲是生活在无尽海边的一位挖珠人,在一次事故之后,永远的沉睡在了无尽海中。

卡尔森的母亲悲痛欲绝,带着卡尔森离开了家乡,发誓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重复挖珠人的命运。可是一个年轻乡下的姑娘,又带着嗷嗷待哺的儿子,能在大城市找到什么样的工作呢?卡尔森的母亲想去给大户人家做佣人,可没人会接受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女佣。

无奈之下,卡尔森的母亲选择了浆洗衣服,给别人缝缝补补。可真正的贵族才不会随便把衣服拿给外人浆洗,穷人也没必要请人浆洗。很快,变卖了家当才来到大城市的姑娘没了生活来源,襁褓里的孩子无知无觉却哭的撕心裂肺,那位乡下姑娘选择了一个来快钱的方法,去酒吧里当舞女。

酒吧那种地方,舞女这种职业,也预示着这位年轻姑娘接下来的命运。总之卡尔森的母亲和一位精灵春风一度之后,两位当事人并不知道一个小生命已经在生根发芽。

当卡尔森的母亲意识到自己有了身孕之后,也从来没有幻想过孩子的生父会是一位精灵,她甚至想过找医生把这个孩子打下去。可是医生告诉她,她发现的时间太晚了,如果打下去她自己的身体也可能会有危险。所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继续熬着,直到孩子出生了,那尖尖的耳朵说明了一切。

那时候卡尔森也不过是七八岁大的年纪,看着襁褓里的弟弟,略带嫌弃地说道:“他的耳朵好难看。”

然而一向爽朗的母亲,却一直没有说话。

“但是他长得很漂亮。”卡尔森又笑呵呵地说道。

没有人不喜欢漂亮的东西,卡尔森很快就忘记了他刚才的嫌弃,伸出手指逗弄。

母亲问道:“你喜欢这个弟弟么?”

年幼的卡尔森不解的抬头,但还是回答:“当然,他是个漂亮的小家伙。”

母亲心事重重,只是挥了挥手,让卡尔森把弟弟抱出去,并交待道:“不要让别人看到他。”

“为什么?”

“因为,他是一个半精灵。”

“半精灵?”年幼的孩子并不懂这句称谓背后的意思,他甚至天真的问道:“就像是精灵一样?”

母亲摇头,似乎很累的样子,但还是解释道:“不是精灵,而是精灵和人族的混血。”

年幼的卡尔森撇撇嘴,嘀咕着那又怎么样。

但是很快,卡尔森就知道半精灵和普通的人族小孩有什么不一样了。

不知道是谁透露出风声,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说是想要购买弟弟。

卡尔森偷偷躲在窗户边,听到了母亲和来人的谈话。

“这是的金币,足够你带着另一个孩子过上好日子了。”

“听着,一个半精灵,你的运气可真不错,你在犹豫什么?想要太高价码么?”

“可是,他还那么小。”一道女声。

“别犹豫了,你知道我很忙的。”

“让我再想想。”

“嗬,你可真是一个会提价的婊子,我会再多给你一份金币。”

“好吧,大人。我们成交。”

“他还太小了,我可以多照顾他几天么?求您了。”

“好吧,下个月我会带走他。”

等到那个看起来大腹便便的男人离开,卡尔森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看到母亲在无声的哭泣。

小小的卡尔森抱住了母亲,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悲伤的母亲,亦或者是指责母亲卖了弟弟。

但是在那天晚上,母亲带着卡尔森和襁褓中的弟弟,匆匆买通了城门卫,用那个男人留下的金币,离开了从小居住的城市。

一家三口,开始了居无定所的流浪生活。

他们很少在同一个地方呆上很长的时间,基本上每隔一度时间他们就会更换场地。

好在作为舞娘的母亲,总是能在各种酒馆找到活计。

卡尔森的弟弟被取名叫做卡尔林,没什么特别的寓意,就是为了和卡尔森的名字听起来像是亲兄弟而已。

卡尔林的耳朵从小就被绷带包起来,再带上帽子。卡尔林的衣服永远是破破烂烂的,身上也总是脏兮兮的,这样子即使被人看到了,只会觉得这是一个脏小子,嫌弃的移开目光。

而卡尔森也在一次一次的搬家中成长为一个少年人,也知道了半精灵的含义,明白当年那个男人要购买弟弟的原因,明白了为什么母亲总是惊慌失措,也总是皱着眉,恨不得把卡尔林的脸用泥巴糊满。

当成年后的卡尔森想起那一段颠沛流离的生活,居然是三口之家难得幸福的时候。

母亲每次上班回来,就会给兄弟俩带上一点从后厨带出来的食物,有时候是火腿,有时候是松软的面包,还有一次,母亲带回来半只没怎么动过的烤鸡。

兄弟俩吃的别提多高兴了,母亲笑呵呵地看着吃的满脸油光的哥俩,又嘱咐卡尔森一定看好弟弟。卡尔林也被一次又一次地告诫,绝对不要被人看到尖耳朵。

卡尔林是个特别乖的小男孩,尽管总是被刻意地扮丑,但是亮晶晶的眼睛,总是挂着笑的脸蛋总是让卡尔森的心都甜化了,更别提出逃以后,大部分的时候,母亲都要在外面忙着工作忙着养家,卡尔林相当于是卡尔森一手带大的。

可惜,就连这样的生活都没有维持太久。

在卡尔林六岁的时候,母亲生病了,整日整日的发高烧,整个人很快就消瘦起来。

卡尔森只能让卡尔林在家照顾母亲,自己出去打工挣钱,他们为数不多的储蓄已经在母亲最开始生病的时候用光了。

卡尔森很能干,也愿意吃苦。很快就找到了工作,白天里去码头搬东西,每天就能结算一次工钱,碎对于他家里的情况来说再好不过了。晚上去酒吧里当酒保,卡尔森从小就生活在酒吧这种环境里,调酒说话待客都不需要怎么教,很快就上岗了。薪水虽然不是日结,但是老板是认识他母亲的,也知道他母亲生了重病,答应他可以在每天打烊后把客人剩下的东西打包回去。

白班加上晚班,算起来一天只能抽空休息几个小时,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下,卡尔森却咬牙坚持下来。唯一让卡尔森觉得恐惧的就是母亲的病,迟迟不见好转。

记忆中年轻漂亮,性格爽朗的母亲,则病魔的袭击下,变得干柴,饱满的脸蛋迅速的干瘪,美丽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白翳,无时无刻不在传达一个消息,她快死了。

病榻中的母亲,在卡尔森顶着星辉回家的时候,终于哆哆嗦嗦有了一点精神。

她告诉卡尔森,说她后悔了,她当年不该要那枚钗子,如果不是她想要,卡尔森的父亲也许就不会再一次潜入到海中寻珠,如果那一次没有下潜,也就不会遇到那一场意外。所以,都是她的错,都是她太任性了。

卡尔森是第一次听母亲说起这些往事,实际上卡尔森关于父亲的记忆只有海风,沙子,和一个男人的背影。男人出事的时候,卡尔森太小了,并没有记忆。

卡尔森抱着母亲说,那不是她的错,父亲出事只是一场意外。

女人则咳嗦了一声,抓着卡尔森的手说:“等我死了,你把我烧成灰,撒到海里,也算陪了你父亲。”

然后女人又改口道:“算了,他如果知道,会生气的。”

卡尔林看着母亲抱着哥哥的手说话,一个人在边上默默掉眼泪。

女人的眼神落在卡尔林身上,攥紧了卡尔森的手,“照顾好弟弟。”

卡尔森强忍着眼泪,一遍一遍重复我会的。

女人又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太阳升起来,白天来了,卡尔森必须要去码头干活了。

他告诉卡尔林照顾好母亲,等到晚上回来,他还会带吃回来的。说罢,卡尔森还抱了抱卡尔林,并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卡尔林懂事的抱抱哥哥,说道:“放心吧,我会保护母亲的。”

卡尔森去上工了。

那一天晚上的酒吧很热闹,说是有一条大货船到港了,客人们点了很多吃的,卡尔森盘算着明天早上能卡尔林见到好吃的一定很开心。

如同科尔森想的那样,那一天他收获颇丰,他把凉透了的烤鸡揣在怀里,试图用体温让它变得稍微没有那么凉,急匆匆地朝着家里走。

可是等他到家,他的心比怀里的烤鸡还要冷。

母亲仰面躺着,双手僵直地向前伸着,手指佝偻着,像是在拉扯什么东西。她的头发全部散开了,甚至有一缕沾着血的头发明晃晃地粘在地上。

卡尔森颤抖着走上前,母亲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但是却没了呼吸。

拉尔林不见了,但是角落里有一顶熟悉的帽子,还有熟悉的绷带。卡尔林从小就知道,这些东西不能随便拆开。

卡尔森知道,卡尔林一定被人带走了。

他站起身子,强撑着挨个打听起来,周围的邻居早就睡了,被卡尔森吵醒,本来骂骂咧咧地,在看到卡尔森,也都住了口。

他们告诉他,白天里有一个胖子带着人闯了进来,带走了卡尔林。

他们听到了卡尔森家里的动静,可是他们谁也不敢出头,只能沉默地等待声音停止。

卡尔森问清楚胖子的长相,试图找到人带回卡尔林。

但是,卡尔森没有找到。

后来,卡尔森带着母亲的骨灰回到了老家,把骨灰撒到了无尽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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