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刚才在心中叫嚣不教了的不是他。是吴世归。
谢暮山：“……”我喊了你听得到吗？
谢暮山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问：“你用的那一种气，似乎不是灵力。”
白缁笑着点了点头，说：“确实不是。”
连他也不知道那是在哪学来的，当然，他更偏向于是自己生创的术法。
十几年前，他在与人交手时，用了那样一道无相凌锋，以及时而展示出融通万法之法，后来仔细推演了一番，便渐渐炉火纯青了。
按理说，这种术法用的是人人都能呼出的气，应该会比要看生来灵力多少的寻常仙途要容易入的多。但他将术法教给天资并不算极差的韩瑾时，那傻徒儿却怎么都学不会。
融通万法的术法还勉勉强强，但那威力骇人，似乎涉及空间的无相宗法，韩瑾却始终不得其窍。
谢暮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问：“那是什么？”
白缁想了想，认真地说：“首先，你要通物。万物有灵，众生有气，你要在不用灵力的情况下与万物相通，融于万物。”
“而后，你便要学会控物。你不再在万物之中，而成万物之主。”
谢暮山打断了他，说：“可是仅凭**凡胎而不借天道之力，怎可控物？”
白缁问：“难道只有天道能做到吗？”
谢暮山说：“放眼六界，只有魔物的力量可以来自情绪，但尽管如此，魔物要修炼使自己更强，还是要用到灵力鬼气之类。更何况，人不是魔物，人在天道规则之内。”
白缁蹙了眉。谢暮山说的不错，凡在六界之中，哪怕是不为天道认可，不为轮回容纳的魔物，也是要受到规则制约的。
“若说用灵力控物，则我非万物之主而天道是。若直接用凡人的气控物，那这根本就是忤逆天道规则的。”谢暮山感到十分费解，说：“与天道作对的下场，就是天谴。”
譬如魔物，在彻底堕魔之时，便是天谴灼身之日，代价是丧失魂与魄，永不入轮回。
可是哪个有天谴的人，像他这么活蹦乱跳放荡轻狂？
谢暮山本就记忆缺失，又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少年，哪里能想的通这些点？他摇了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疑惑抛之脑后，又问：“师尊不用灵力？”
白缁苦笑了一下，说：“因为我没有灵力。”
“没有灵力？！”世人无灵力者甚多，可能够领会两门世人无敢想的术法之人，必然天资超群，怎么说也是个天眷了，怎么会没有灵力？
白缁说：“前几日的那个奸人，是我以前家族里的人。齐阳尹氏，大灵蝠族余孽。当年我作为家族灵泉，被抽干灵力而弃。”
“……一丝也不剩了？”
“要是硬榨，骨骼经脉里总还是能搜刮出一些的。只不过我恐怕会死。”白缁诚恳的说。
谢暮山点了点头，说：“那师尊也是大灵蝠族后裔了？”
“……”
别说，好像还真是。
“但我也不会吸人灵力啊。”白缁说：“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护身符之类的？”
“嗯，应该是家人留下的，很强。”他似乎还是想知道白缁的事，说：“你已经被弃了，为什么还会被那人追杀，而且……”
而且那人似乎因你入魔。
白缁温和的说：“大概是我以前带人将齐阳尹氏斩尽杀绝吧。”
谢暮山：“…………”你为什么要用这么温和的声音说这么凶残的话？
谢暮山又说：“既是魔物，必然时时跟着你，师尊当心。”
好徒儿！体贴！
白缁说：“我也是这么想，所以准备去街上采购一点东西。小暮山，躺的累不累？想不想出去玩？”
谢暮山大概是想摇头的，看白缁眉眼带笑，摇了个起势，然后点下去了。”
白缁本来不是那种爱带小孩逛街的性子，喜静不喜闹，甚至以前有山不走县。
可方才准备出门，突然就起了带小暮山上街走一圈的想法。
可惜这个想法并没有持续多久。
出门前，白缁说：“等等，去隔壁看你师兄醒了没。”
答案是韩瑾还没醒。与蝠妖一战，受伤最重的恐怕就是他。他体内灵力被吸走了大半，全靠白缁将毒针爆碎才得以不变成一个废人。
往坏了说，他至少有六七年的修炼付之东流；往好了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比起那些直接被吸干的人，诸如白缁，他好歹还有寻仙问道的机会。
只是恐怕一辈子都难以再登到顶峰，修成大能。
白缁现在一看到这个咬牙承受了那么多的傻徒儿，就一阵揪心。
现在师徒三人恐怕都被那蝠妖盯上，怕出事端，保险起见，他留了张纸条，写着：“为师与你师弟出门上街一趟，勿念。白缁。”便携小暮山出去了。
到了街上，小暮山毕竟是个小孩，又开始四处看各种小玩意儿。只是这一次，不知是打破了什么禁咒，雪娃娃融了一半。
融的是讲话那一半。他盯着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雪脸，不停的说：“师尊你看那个！”“师尊我带这个好不好看？”“师尊这个好丑啊！”
在开始的时候，白缁是很受用的。但事实证明，他现在是个骗子，以后大概是个渣男。
他颇不耐烦的说：“好了，是的，没错，小宝贝儿我们再不去办正事，你师兄过生日我们都出不了这个县了！”
谢暮山用带了些震惊的眼神望着他，似乎在说：“原来你不喜欢我话多的样子！”
随后把头一扭，意味非常明显：“那我再也不要和你说话了！”
白缁：“……”感觉自己当了妈，怎么办？
他叹了口气，轻轻松松把小暮山抱起来，在他脊背上抚了几下，说：“我们要赶在二月中旬到裕安城，中间隔了好几个县，时间很赶，只能委屈一下我们宝贝儿了。等到裕安城带你玩上一个月，好不好？”
谢暮山没搭理他。他只能一边走，一边找自己要去的店铺，还要分心继续哄人。
“好不好？”
“好不好？”
“宝贝徒儿你心疼一下你师兄嘛，好不好？”
谢暮山终于搂了一下他的脖子，然后闷闷的说：“放我下来。”
雪娃娃不喜欢人抱，正常！看小暮山终于不沉默了，白缁松了一口气，将人放了下来。
他指了指前面，说：“到了。”
那是一家纸扎店。
谢暮山眉头微皱了一下，顿时明白了白缁的意图，问：“你想用扶乩之术算出那人在那里？”
魔物自然知道他在哪里，只要锁定了目标，对他的行动几乎了如指掌。他不能对对方一无所知坐以待毙，便只好用扶乩之术算出此人所在。
事实如此，但被小孩子一下猜出了心思，不免在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好在白缁反复告诫自己小暮山冰雪聪明，看得通透。
他随口一问：“你也懂扶乩之术？”
小暮山却摇了摇头，说：“只是知道这一术法，但并不知其诀窍。”
想来也是，哪里有这么学识渊博的小孩呢？白缁这样想着，说：“无妨，我也不通其诀窍。”便迈步往店铺里走去。
店铺老板是个老人，坐在柜台后面，拿着铜手炉放在大腿上取暖，手上还在做纸人。看到有人来，他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和善的问道：“两位公子是要来才办些什么？”
白缁微微颔首致意，说：“老人家，要一捆檀香，一叠黄纸。”
老板连连点头。他开纸扎店也有几十年了，自然见过不少仙人，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笑了一下，说：“原来是仙君。二位稍等，我就给你们拿。”
他拿了檀香和黄纸，又问：“二位可还要朱砂？小店做了这么多年生意，都是些好货！”
白缁略一沉思，点了点头，说：“劳烦老人家了。”
老板拿纸包细细给他们包好了，递给白缁，说：“二十两银子。”
白缁将钱递给他，便拎了纸包出店。边上突然有一个术士装扮的人叫住他，问：“二位可是要扶乩？”
白缁愣了一下，看他一边立了个招牌，写的是：“扶乩之术，百验百灵。”
百验百灵？真的假的？
那术士望着他的眼睛，似乎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仰头大笑，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说：“若是不灵，不要你的钱。扶乩之术学起来并不容易，二位仙君都不知其诀窍，便是在街边试试，又有何妨？”
在一旁闷着的谢暮山问：“若你真是个高人，为何在街上像个油滑的江湖术士一般招揽顾客？”
白缁：“……”小团子你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别人就不会打你啊！
万一！人家就是个江湖术士呢？！平白无故骂人油滑真的好吗？！
那术士却似乎并不在意，说：“若论扶乩，我确实是个高人。只是不曾修炼辟谷，现在少了几两饭钱，肚子饿的厉害。二位仙君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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