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
屋外忽然下起瓢泼下雨。
周嘉禾抿紧唇，心跳蓦地停了一秒，往门口方向挪了挪位置。
气氛僵持，空气都带了一股微妙的压抑感。
“说话。”
周嘉禾垂下眼眸，用不明所以的语气说：“陈总您今天是来找我谈正事的吧。”
意思就是别扯东扯西。
此话一出，陈冕那双黑眸微微一闪，哼了声后倒是无所谓似地靠着沙发，一手搭在靠背上，一手随意地搁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
“周嘉禾，你真一点没变。”
“敢做不敢认，怂得要死。”
男人毫不留情的几句话让周嘉禾面上讪讪的。
可对面望过来的目光是那么炙热，那么意味不明，她嘴角僵硬地扯了抹笑，道：“陈总位高权重，在您面前说话是得注意点。”
陈冕得不到答案，自然也不会让她好过。他忽然坐直身子，点开手机，递了过来。
“这事给我带了点麻烦，虽然你确实无辜，但你是为数不多知道内情的人。”
他斜了女人一眼，像是没察觉到她红到滴血的耳垂，淡淡道：“我不放心你。”
周嘉禾：“……”
所以？
然后她掀起眼帘，就见男人唇角微勾，“加个联系方式，之后再有什么风言风语，我好找你算账。”
有病？
周嘉禾敢怒不敢言，深吸了一口气后特别严肃地说：“这一点您可以放心，没有您的允许恐怕海城没有人再敢编排您的八卦。”
这句话属实是肺腑之言。
远宸公关一出手，就知道有人道歉三联赔钱又沦为普人。
周嘉禾自认是没那个心情八卦，也没那个脑子去冲撞龙王庙。
陈冕默了，递出去的手机拐了个弯又完好地搁在桌面。屋外雷声阵阵，像是要撕碎黑夜，偶尔的一道雷光照亮了两人的脸。
也不知过了多久，实则不过是秒针转了一圈。
陈冕起身，不看周嘉禾一眼，目光落在墙角堆叠的高高的包装盒，道：“行吧。”
“算我冤枉你。”
“你走吧。”
这话一出，周嘉禾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嘴角微微扬起，起身抬腿往外走。
可刚走两三步，陈冕蹙眉喊住她，“把那堆垃圾清走。”
周嘉禾：“……”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她转过身，想要说些什么，就见男人轻飘飘道出一句让人气的牙痒痒的话。
“合作商送的年货，也不知有没下毒，你要就拿走。”
说完，他握住手机就上楼。
“……”周嘉禾呵了一口气，心想，这回又相信她了？
可不管怎样，周嘉禾还是很听话地走到墙角。
说是垃圾，实则是包装精美的年货。
有收藏五十年以上的陈皮，有巴掌大的鱼胶，有进口的燕窝……能看出来打点之人是花了些心思的。
只可惜……
在财大气粗的陈老板眼里，不过是一堆占地的东西。
周嘉禾翻了几样，嘴里也不由发出啧啧声，有钱人吃得真好。
正感慨万千时，玄关不知何时进来了个人。
“小姐，我们来搬。”
周嘉禾张了张嘴，看了眼黑衣男，又转头看了眼透亮的楼梯。半晌她回过头，嗯了声，稍稍让开位置。
“谢谢。”
黑衣男不说话，动作利落地抬走地上的大物件。
可人一走，筒灯直直射在一盒黑色封面的药瓶，周嘉禾好奇地拿起来，下一秒整个人不敢置信地颤抖了下。
这……
陈冕……玩得多呀。
于是乎，陈冕站在书房落地窗前，静静看着那辆沃尔沃在大雨中悄然开动离去。
同一时刻，他手机震动了下。
陈冕没什么情绪地收回视线，将红酒杯搁在桌上，然后点开手机信息。
【boss，周小姐有话跟您说。】
陈冕蹙眉，发了个问号。
【她说……吃那啥补不了肾，有需要的话还是要去就医。】
后面附带了个照片。
恰是周嘉禾点名要让黑衣男留在客厅的药盒。
陈冕：“……”
还挺记仇。
-
“嘉禾，明天过年你要不来我家？”
陈琳嘟嘴看着厨房里爸妈边拌嘴边备菜，脑子却在浮现好友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公寓将就吃一嘴的场面，越发觉得要让好友过来蹭饭。
“不用啦。”周嘉禾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热汗，自从出差回来后公寓落了一层灰，刚好碰上过年，她也没找钟点工，自力更生给全屋扫了个遍。
“替我跟叔叔阿姨问个好，我这忙得很呢，这几天得好好睡上一觉。”
之前的每一年，周嘉禾都是自己过年。没跟李学尧闹翻之前，她有几年是跟他一块约在大排档边喝酒边倒数三二一。
今年跟李学尧关系破裂，周嘉禾倒也不觉得心酸，反而觉得自己能掏大半积蓄还完贷款，她觉得比任何过去一年都要幸运。
“好吧，”陈琳也没强人所难，瞥了眼刚端上桌的海鲜，问了句：“那你记得吃点好的。”
“不是我说你，你这阵子瘦了好多，需要我买点补品给你？”
听到这话，周嘉禾愣了一瞬，脑子忽然想到那晚——
黑衣男尽心尽力把她送回楼下，还吩咐物业必须完好无损地将所有年货送到她家。
不知情的物业憨憨一笑，拍胸口说必不负重托。
而年货塞满整个玄关后，物业难得眼露羡慕，真诚道：“美女你家人对你真好。”
周嘉禾当时懵了，也没反驳物业的话。
直至大门关上，她紧紧盯着地上的这一堆年货，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捋清情况。
百分之九十九的都是补品。
补气血，润喉。
还有百分之一是化妆品，看不出牌子，但轻奢的包装不难看出是大牌定制。
难怪。
陈冕会露出一副嫌弃的模样。
这些东西，他确实用不上。
“嘉禾？你在听吗？”
周嘉禾思绪被人拉回，她慌乱地应了声，忙说：“不用，我这儿挺多药材之类的，等下我再蹲个汤。”
陈琳不信，非要她拍照证明。
陈琳认识周嘉禾多年，自然是知道她是什么人，很犟，不懂得对自己好。像当年，周嘉禾能拿刀杀回老宅，逼得亲爹像流浪狗一样逃走，陈琳就知道，周嘉禾是一个很别人狠，对自己也更狠的人。
挂断电话。
手机当即疯狂震动，周嘉禾点开，见陈琳一副你不拍图我就缠住你的样子，她有些哭笑不得。
她回了句：【我真的有很多。】
然后随手一拍，发图过去。
可下一秒，陈琳转了张图过来。
把最角落的化妆盒圈了出来。
紧接着，陈琳发来长达六十秒的语音。
“GV贵妇线的补水套装，有价无市！快说，你哪来的？”
“你跟陈冕……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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